《无病呻吟》瓦瓜

25、第 25 章

　　国庆后我们收到通知，大创赛事院级答辩提前到十月下旬，校级赛事也相应提前一周。我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但不免紧张，每天都打开我们商业计划书翻来覆去好几次，检查格式是否出现什么问题。
　　队长选择把项目立在管理学院，原因无他，医学院高质量的项目太多，竞争激烈，想要争取种子项目不易，而立项在管理学院就容易脱颖而出得多，同时我们学院对于国奖级的奖金非常丰厚。
　　施阳作为学生会主席，院级答辩相关的信息最先掌握，也了解得最全面，我们能够提前知道一些信息。
　　有时候我会产生幸运的感觉，对于当下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不可思议，比如在现在，这种团队成员一起努力的状态竟然会让我幸福到眩晕，施阳、贝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其实我和这支队伍里的其他成员并不熟悉，大家各司其职，我的任务大多和施阳和贝糖的任务相关，除了队长以外，我没有加其他成员的微信，彼此也没有私聊过，到院赛之前，我们也没有见过，只是加入这样的一个团体，让我好像没有那么孤独，我可以以另一种身份来介绍自己，摆脱掉之前生活里产生的一些阴影。
　　院赛如我们所愿拿到了第一名，成为院级头号种子项目推荐到学校里。学院领导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嘱托施阳、贝糖和我在未来的答辩中也要好好展示管院学子的风采。
　　即使它本质上是医学院的东西，但名字挂靠在管院下面，是管院的成果。
　　校赛的规模要比院级大得多，还有一次预演，在答辩的前一天，我们可以到教室进行一遍排练。在院赛的时候医学院有几个同学没到场，这回十个人整整齐齐，这关乎我们到省赛的推荐名额，按照队长的说法八九不离十，但没有人掉以轻心。
　　在预演的这一天，我看到了忙前忙后的何礼航，脖子上又是挂着工作牌又是挂着参赛证，穿着一身西装，人模人样的。
　　贝糖激动地拉着我的手晃来晃去：“何礼航！帅哥！”
　　我早就看到他了，在我刚来的时候，何礼航在走廊和其他挂着工作证的学生说话。
　　我按住贝糖比晃得比马达还快的手，小声说：“人家都要听见了，小声点，我们还得干正事呢。”
　　贝糖不以为然：“这个时候我们哪有什么正事啊，咱们队长和施阳夸夸一下就搞定了。我都说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捕猎的！何礼航啊何礼航，真是帅得不得了。”
　　贝糖的眼神黏在何礼航身上根本离不开，我没有办法，现在只希望如果何礼航看到我的话能装作不认识我。
　　事与愿违，何礼航直直地就朝我们走来。我赶快别过身去，装作看不见，贝糖用力捏住我的手腕，压抑自己的激动，用气声不停道：“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干什么啊？”
　　然而，何礼航并没有停在我和贝糖身边，径直穿过我们，走到队长旁边，握住他的肩膀。
　　“他们认识啊。”贝糖说。
　　何礼航和陈路启打招呼，并且聊了起来，医学院其他几个成员好像也认识他。
　　我听到何礼航说：“没想到这个队伍都是熟人，陈路启，我现在还能加入吗？”
　　陈路启笑着打趣：“怕是你看不上我们小团队。管院这三个同学你也都认识啊？”
　　何礼航顺着队长的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我心里一紧，有些无措，贝糖倒是正大光明地看着，隔着空气我都感受到她的殷殷期待。
　　“认识是认识，可惜也仅仅是认识。希望以后能交个朋友。”
　　贝糖赶紧接话：“当然了，当然要交个朋友！”
　　施阳也在一旁掺和：“你们团队聚餐吗？如果没安排的话，不如你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看着施阳，内心不解，他这是在干什么。我看到施阳又看了我一眼，我心虚地看起了我的参赛证，打算沉默。
　　陈路启附和施阳的提议，贝糖也在旁边“对啊对啊”，何礼航直截了当答应下来。
　　医学院在我们预答辩快结束时收到通知，说国庆节冲掉的实验课晚上补上，他们几个就这样缺席了饭局。我的想法是没必要一起吃了，但施阳、贝糖和何礼航都觉得我们可以一起，理由是“反正都认识，反正大家都要吃饭，反正也说好了一起吃。”
　　我没想到我、施阳、贝糖和何礼航能够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贝糖拉着我，眼睛却放在何礼航身上一动不动，虽然她尝试矜持地避开目光，但没过两秒钟视线又会转移回去。
　　何礼航先开口：“你是贝糖吧？我们好像有微信。”
　　贝糖赶紧点头：“对呀对呀，我还……找过你说出来玩呢！”
　　何礼航没说话，贝糖拍了拍我，开口：“这是赵只，他不太爱说话，比较腼腆，虽然臭着一张脸，但你可别误会！”
　　对于贝糖的乾坤大挪移，我无话可说，在何礼航面前没什么装的必要，我耸耸肩。
　　何礼航问我：“你也是会计系的？”
　　我看到施阳在笑。
　　贝糖替我抢答：“对，他和施阳一个班，我是另一个班的。”
　　施阳小声地提醒贝糖，我也能听到。他说：“他们俩认识。”
　　贝糖拍在桌子下面拍了我的腿一下。我说：“你不是早知道吗？”
　　何礼航夹了一筷子虾仁，没有看我：“看你有没有骗我。”
　　施阳说：“赵只人很诚实的，最善良了。而且人也优秀，成绩也好。”
　　我的脸也许刷一下就红了，听施阳这么说，我不知不觉又紧张起来。
　　何礼航点头：“嗯，我知道，赵只总是自习到很晚。”
　　明明他也是这样，他们三个成绩都比我好，装什么装？
　　我不说话，这个场面我招架不来，选择逃避。
　　何礼航却话很多：“特别神奇，看到你们这个团队，我有一种……那种感觉怎么说？两个世界融合在一起的感觉。医学院的同学像是一个世界的，管院的同学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你们却形成了一支这么优秀的队伍。”
　　我恨不得踢何礼航一脚。我说：“没话说可以不说。”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感受到施阳和贝糖的眼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何礼航看起来没有生气，说：“我不多说了，你多说点吧？”
　　贝糖转移话题：“航哥，你平常有什么兴趣爱好？”
　　何礼航摇摇手：“别，别，糖姐。我平常没事就是健健身，跑步举铁打球什么的，还有睡觉，我挺喜欢睡觉的。这点我应该和大家都很像吧，早八老是起不来，就想多睡点。”
　　贝糖却把话题引在我身上：“赵只也是，早八老起不来！但他习惯没那么好，不爱运动，我让他和我跑步他都不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贝糖又把话题往我身上引，我差点要怀疑她是何礼航串通好来整我的。
　　施阳说：“对啊，每次赵只早八都卡点到，早餐也经常不吃，还胃痛。”
　　我不服气：“睡多点精神才好。”
　　何礼航装模作样：“是吗，我睡的挺少的，你看我精神好不好？”
　　我不想搭理何礼航，也不想搭理施阳和贝糖。他们三个明明应该是毫不相关的人，却凑在一起谈笑风生，连称呼都很亲昵，糖姐、航哥、阳哥的叫，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我、施阳、贝糖和金金名字都是两个字，我们彼此直呼其名，金金曾经说关系好的朋友才会叫全名，不熟的肯定要找称呼，但他们三个现在这样聊天，已经给我一种亲昵的感觉了。
　　贝糖又问：“航哥，你是哪里人啊？”又查别人户口。
　　等何礼航说完，贝糖说：“那你和赵只是老乡啊！”
　　何礼航装作刚知道，惊喜地说：“这样啊，真巧。”
　　他们彼此交换了自己的家乡，学校，高考分数，兴趣爱好，生活习惯，日常生活。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何礼航和别人谈笑风生。也是我第一次了解何礼航，知道他的兴趣爱好，知道他平常生活都在干嘛，知道他高中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即使他就在我的对面和其他人聊天，我好像隔了一层结界在望着他。
　　贝糖和施阳只见了何礼航一次，他们知道的关于何礼航的信息就比我多。
　　我现在吃不下去了，我真的很容易吃饱，我不明白那些总是大快朵颐的人，吃这么多怎么能够不吐出来。我又想逃跑，但我的屁股好像粘在座位上了，我挪动一下都很艰难。他们的话题已经转到别的地方去，不再聚焦于讨论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只是琐碎的聊天，愉快有趣，还伴随着笑声。
　　然后我感觉到何礼航的双腿把我的脚笼住，在桌子下面。我感受到他的西装裤的布料摩挲着我裸露的脚踝，我踩了他一脚，毫不客气。他也不闪躲，任由我踩。我看到他的表情淡然平静，还在和施阳和贝糖聊天，看起来下面那双不安分的腿不属于他。我加重力气，我感觉自己因为发力也许已经面目狰狞了，何礼航还是那样。
　　他是铁做的吗？
　　真的很无趣。我把脚抬起来，然后我看到他朝我笑了。他看着我，朝我微笑。
　　我打断他们的对话：“我们该回去了吧，已经九点了。”
　　贝糖依依不舍，靠着我小声说：“这不是还早！”
　　我指了指我的肚子。
　　贝糖肯定以为我胃疼，她一脸担忧，赶紧说我们走吧。其实我没有，我只是吃太饱，不想坐在这里，这里也很吵闹。我不想再了解何礼航的故事，这对我来说并不公平。
　　何礼航附和道：“是不早了。”
　　我们结账后走回学校，何礼航走到校门就和我们道别了，他说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贝糖也走了，她要给她的电动车充电。
　　只剩下我和施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