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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唱演 ...


  •   “唱演?”李盈把这个词含在嘴里咀嚼了一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的何璨已先一步出声。

      “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有想法了?”他问俞海初。

      俞海初点了点头,从衣服胸前的口袋处捏出一支钢笔,干脆利落地在歌单上自己方才点过的地方打了个圈儿,举起歌单向三人展示了一圈:“我们可以就做这首。”

      另外三个人互相之间看了看。

      李盈:这首歌……算是老闻传唱度最低的一首了吧?

      徐岩:他真的不是来拆台的吗?

      何璨:不确定,再看看。

      李盈接过俞海初递来的歌单,并不急于低头查看,一双狭长的眼睛来来回回把俞海初扫视了一圈。

      “如果可以,我们当然不想就这么拿着话筒走来走去,”他将歌单抵着下巴,神色略显古怪,“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完成一个唱演作品。”

      俞海初目光定定地凝固在某处,看得出来大概在思考。半晌,他才像是惊醒似的反应过来,抬起头对着自己的队友们展露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

      “试一试吧,”他把钢笔在自己指尖旋转了一圈,语气十分诚恳,“我今天晚上就把唱演的剧本写出来,大家明天可以先看看。”

      “那这么说,你还就非得做这个唱演不可了?”三人中的徐岩发问,语气中刻薄明显。

      俞海初仿佛没有意识到对方反问句中的挑衅意味儿,嘴角仍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他直视对方丝毫不让,声音缓慢不卑不亢:“四个人站桩选择一首闻老师难以超越的歌曲,还是挑战一场风险收益并存且有表演意义的舞台,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很难抉择的选择。”

      “你!”徐岩被这番话噎得脸色通红,正欲发作,却被何璨及时拉住。

      “行,我们可以试试唱演,”队长李盈拍了拍徐岩的肩膀安抚,也抱着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干脆心一横,“那就按你说的,你回去先把本子写了,我们明天看过你写的本子,再接着讨论有没有继续做下去的必要。”

      他余光瞥了俞海初一眼:“如果定下来真做唱演的话,节目组那边交给我去协商。”

      话虽如此,何璨看向俞海初的眼神中仍有一丝疑虑:“……不过你一晚上写得完吗?要不要我们过来帮忙什么的?”

      “不用。”俞海初笑了笑,“明天上午就能给你们。”

      第二天上午。

      三人坐在一起围读俞海初一晚上赶出来的剧本。俞海初则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板凳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手里端着一杯往外腾腾冒着白雾的马克杯,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本笔记本落在俞海初脑袋上,俞海初回头。

      “我靠,哥们儿牛逼啊,”只见昨天还对着俞海初横眉冷对的徐岩此刻面上的欣喜掩饰不住,掰过俞海初的肩膀几乎把对方摇成残影风车,他冲着侧后方的李盈大喊:“队长,就这个吧,我看能行!”

      俞海初简直怀疑这个两幅面孔的家伙有精神分裂症,被他摇得眼冒金星。他伸手挡了一下,好不容易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

      何璨挤过来,也笑眯眯地问他:“我说你怎么这么有信心做唱演……怎么说,海初,你是之前写过剧本有基础吗?”

      “……算不上什么基础吧,”俞海初反应稍显迟钝,“平时喜欢写点儿东西而已。”

      李盈合上剧本,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他看向俞海初的眼睛,面对队友不遗余力的赞誉,俞海初还是平常那副波澜不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瞳仁像沉默的大海,深邃又无言。

      实在是个怪人。李盈在心中暗自腹诽。

      明明看上去呆呆的,却偏偏想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样,又或许他目前透露出来的能力也只是冰山一角?

      李盈自知琢磨不透对方,把笔记本还给俞海初,神色之中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我们也愿意尝试,”他一改之前讥讽的姿态,认真道,“我们并不能保证将自己的表演做到最好,但我们愿意对此做出努力。”

      说罢,他对着俞海初朝着他手里的剧本抬了抬下巴:“既然就这么定下来了,剧本是你写的,你先来给你自己选个角色吧。”

      俞海初没有客气,直接把剧本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上面的角色:“我想要这个。”

      三个脑袋凑过来看了一眼,都愣了一下。

      “你确定吗?”李盈简直匪夷所思,“其实你不用跟我们客气,选你自己想要的就好。你现在选的这个角色一来毫无特色,二来出场时间也短,更何况看描述其实形象也一般。你……你真的要选这个角色吗?”

      俞海初笑笑,又跟李盈确认了一下:

      “就这个角色吧。”

      这段时间公司乱七八糟烦心事儿太多,连带着许肆处理起来也窝一肚子火。眼见许总成天跟个蓄势待发的火山似的到处喷火,公司人均处在高压之下人人自危,办公室门口路过条狗都得夹着尾巴快步跑起来。

      可即使就在这样的境况之下,秦思川也依然毫不知情识趣,大咧咧地招呼许肆晚上来会所跟朋友们几个聚聚。许肆看到消息,拿着手机把手上文件往办公桌上随手一摔,若有所思。

      也行——他这样想着。

      反正自己晚上一个人在家也睡不着觉,更何况自己和秦思川唐乐珩也都有段时间没见了。

      意识到这点,他在信息里敲了个“好”字回了过去。

      晚上,许肆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稍微晚了一点儿,踩着约定时间的尾巴踏进了悦澜轩。

      和他相熟的朋友们早就摸清了这位大忙人的性子,在许肆到位之前几个性格活络的就已经娴熟地开始组织了起来。许肆进来的时候气氛刚刚达到一个小高潮,秦思川看上去更是已经渐入佳境,领带松松扯到一边,带着身女人的香水味儿,面上笑嘻嘻的带着层薄薄的绯红,差点儿用手里的彩带筒往许肆脸上糊一层五颜六色。

      他吹了个口哨:“哟,咱们许总终于拨冗来见见我们这些可怜的朋友们了?”

      许肆很嫌弃地把他向另一边推了推。秦思川毫不在意,凑过来看看,又倒吸一口凉气,于是做作地捏着嗓子,表演欲望极盛:“我去,大总裁,瞅你这俩大黑眼圈顶着,几天没睡好觉了?还是说——”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调笑道:“又被哪个小妖精吸走了精气?”

      秦思川说得确实不错,许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睡过好觉了。夜晚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许肆当然尝试着闭上眼睛,希望借助白天的高负荷工作来将自己拖入梦乡,然而越是努力,意识越是清醒,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紧紧束缚,动弹不得。

      被对方一语挑破真相的许肆“啧”了一声,一把拍开秦思川探过来的爪子,恶声恶气道:“滚蛋。”

      秦思川撇了撇嘴,没把许肆的张牙舞爪放在心上,转身又埋进他的温柔乡去了。

      许肆冷眼打量了下四周,再次以他那标志性的敷衍态度,轻易打发了几个不识趣、硬要凑上来攀关系的路人甲乙丙丁,好不容易才腾出空来,溜达到坐在角落里的唐乐珩身旁。年轻的偶像今晚穿着面料考究的藏青色衬衫,举手投足间倒也有几分贵公子那意思,此时此刻正抱着笔记本电脑戴着头戴式耳机,对着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很认真的样子,坐在人声喧哗处倒是显得岁月静好。

      许肆轻车熟路地走到唐乐珩旁边坐下,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乐乐,看什么呢?”

      见到是许肆过来,唐乐珩连忙把脑袋上的耳机摘下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肆哥。”

      许肆瞟了眼屏幕,注意到了显示屏右下角的图标——《云程发轫》,莫名其妙又想到那个自己总是碰见的脑回路很奇怪的俞海初。

      他莫名眼皮跳了跳,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强压下自己那些不知来处让人不舒服的情绪,却被唐乐珩误以为是他觉得这个综艺太过无聊。

      犹豫片刻,唐乐珩看了两眼进度条,终于恋恋不舍地合上电脑,主动提议道:“肆哥,要不我陪你玩玩别的?”

      许肆当然捕捉到对方那些不怎么情愿的小心思,当下失笑道:“没事,和你一起看看综艺也挺好。”

      于是唐乐珩又高兴起来,从兜里摸出蓝牙耳机,给许肆分了一个。

      他重新点开进度条,镜头一晃,屏幕上下一秒即刻就被俞海初高清怼脸特写所占据。

      许肆:…………

      许肆恍惚:自己最近是捅了俞海初窝了吗?还是说他俩真的就是八字不太合?

      他如鲠在喉,但看着唐乐珩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又不忍心出声打扰。于是他如坐针毡,内心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克己复礼,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脸色铁青地坐在椅子上。

      唐乐珩完全没有注意到许肆的情绪转变,见到是俞海初,反而更加高兴的样子。

      “这是我们上次在酒吧碰见的那个唱歌很好听的驻唱小哥,”唐乐珩指着俞海初介绍,看上去心情很好。

      只见他十分没有眼力见,赞美之意溢于言表:“肆哥,你还记得吗?特有魅力特有天赋的那个。”

      许肆决定假装没有听见。

      俞海初他们队伍的唱演舞台原曲是闻鹤创作的一首反战民谣:《我不知》,以儿童看似天真烂漫的口吻记叙战争的残酷。这首歌传唱度不算高,许肆只隐隐对它的调子有一些不甚清晰的印象——或许自己早八百年听过吧。

      囿于表演时间和表演形式的限制,俞海初他们的剧情本身比较简单,设计却显得十分精巧。主角是一场战争的普通平民,发现自己的朋友陷入了循环,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逃不过一场必死的结局。最后的破局之道看似是一个军官的恻隐之心,然而随着一枚炸弹落下,一切都飞灰湮灭。

      炸弹落下的地方最后盛开出一朵极不起眼的小白花。俞海初的角色就在此时从幕后缓缓走出。他衣衫褴褛满身污泥,怀抱着木质吉他踉踉跄跄行走在废墟中。他是一位难民,一个刚刚失去了亲人伙伴的受害者,亦是一位吟游诗人,将所见所闻编织成曲四处传唱。

      弦音落下,他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我不知昨日的玩伴为何消失不见

      我不知爱我的父母为何长眠不醒

      向我道晚安的人们

      你们还在吗?

      俞海初饰演的角色与演出主线剧情无关,剧情高光全然聚焦不到他身上,且分到的歌词不多,从头到尾也就唱了那么几句。但是他那极富个人特色的嗓音甫一开口,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于此:像柔软的丝绸,却轻轻包裹住尖利的锋刃,分明剖开战争最残酷的本质,让人情不自禁在他的歌声中深思、徘徊。

      如果说前面登场的三个人以发人深省的剧情触动了观众的心弦,那么俞海初的干净无瑕的歌声无疑直接剖开了自己胸膛,将一颗滚烫跳动的心脏直接展现给世人。烟灰抹在他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在聚光灯下亮得发烫。他一身泥泞狼狈不堪,身形单薄似乎摇摇欲坠,但他的脊梁笔直地挺立着。

      和俞海初镜头中的眼神一对上,唐乐珩身上的鸡皮疙瘩便瞬间起来了。与此同时,屏幕上的弹幕也像烟花似的骤然炸开,密密麻麻晃得他眼睛疼。

      “三分钟,不,一分钟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什么破碎感帅哥(大哭)妈妈我今天就要嫁给他!”

      “不是?我要把海选再去翻一遍了吗,我怎么不记得海选有这个人?”

      “俞海初!俞海初!请大家喜欢我们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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