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等黎明》竹水

8、成绩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清明三天假期一去不复返，五一七天小长假遥遥无期，哎，哎，哎呀呀！”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周三早上，江柔刚迈进教室一步，就被里面的鬼哭狼嚎声逼停了脚步，她顺着声源望去。几个男生围聚在最后一排的座位前，他们低头赶作业的同时，嘴巴也不闲着，选曲宽泛，从经典老歌唱到流行摇滚，声调也从大陆彼岸跑到大西洋沿岸。
　　孙柠也一改平常卡点到学校，早早坐在座位上，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忙碌的不停，她一只手抓煎饼的同时，一只手在试卷上勾勾选选，晕头转向的她还能抽空与江柔打招呼，“早啊！”
　　江柔看她在写数学卷子，疑惑地问：“我不是周日就把卷子给你了吗？”周日江柔利用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假期作业完成，当天晚上八点左右，孙柠到她家拿走所有科目的作业。
　　孙柠边说边嚼，绕耳的魔音丝毫不影响她的节奏，“清明那天早上，我和家人回老家祭祖，折腾一天，半夜才到家，昨天补觉到下午一点才醒，紧接着就被我妈拉着去逛街，我实在抽不出时间。”
　　江柔抽出纸巾，递给孙柠，“擦擦脸，下巴上掉渣。”

　　“哎，张老师，你们班这是开演唱会呢？”张红梅和隔壁二班的班主任夏飞一起往教室这边走，临到三班门口，打趣地说道。
　　“这帮兔崽子，一刻都不消停！” 张红梅无奈地摇头，“夏老师我先进去了。”
　　“好。”
　　“我草，班主任来了！”不知哪位热心人士的一声通报，以段宏志为首的一众抄作业、补作业的学生，像是受了惊吓的林中鸟，把大难临头各自飞展现的淋漓尽致，一窝轰的散开到各自的座位上。
　　张红梅立在讲台前，放下手中的会议纪要，既好笑又无奈地盯着台下这群半大不大的学生，她等到上课铃声结束之后，说：“行了，这节课是自习课，把没有写完的作业都拿出来写吧。”
　　一时间，各种笑声不断，各种恭维的话也从学生嘴里层出不穷。
　　“补作业就补作业，如果你们想说话呢，我们就把这节课改为早读。”张红梅穿梭在课桌走廊之间。
　　“不要。”段宏志拉长声音，他的作业还有一大半没有完成。
　　“不要就自个写自个的。”
　　不大一会儿，教室逐渐安静下来，只听见纸张翻页、纸笔摩擦的声音。
　　张红梅再次走到讲台前，坐在椅子上，她低头认真地翻看手中刚发下来的月考成绩单，考前两名的学生她倒是不意外，只是榜单上第三名的陆衍让她有些惊讶。
　　在接收陆衍时，她查收过陆衍之前的档案，光鲜的履历，成绩也很漂亮，但没有想到会这么漂亮，刚来一中一个星期的时间，尚且对新学校不熟悉的他竟然考了班级第三，年级第九名的好成绩。
　　张红梅又往后继续看，直到最后一名学生的成绩映入眼帘。
　　眼见还有十分钟下课，张红梅清清嗓子，“同学们，前两天月考的成绩下来了，你们是想下课自己看，还是我读给你们听。”
　　“下课自己看。”
　　“读给我们听。”
　　两种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张红梅笑了，“我刚刚大致看了一下，咱们班这次月考成绩不错，大部分同学都取得了进步，只有少部分同学的成绩没有达到预期。”
　　“老师，您现在念吧，我们听着。”坐在第一排正对着讲台的数学课代表韩钰说着。
　　“行，我念，你们听。”张红梅端坐身子，“第一名，江柔，总成绩962分，年级第一；第二名赵奕成，总成绩945分，年级第七名。”
　　一中是高二开始实习文理分班，所以高一考试时语数英主科(科/150分)，物化生和政史地小六门（科/100分）都要进行测试，总分共计1050分。
　　张红梅念完前两名学生的名字、成绩、排名，班级里都静悄悄的，没有起太大波澜，因为这两个学生不出意外的话，一个长久霸占班级第一、年级第一的位置，一个被戏称为万年老二。
　　“第三名，陆衍，总成绩942分，年级第九名，陆衍同学第一次参加月考，就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不错。”
　　话音刚落，陆衍就感受到来自前后右的强烈关注，段宏志更是夸张地揽住他的肩膀，“兄弟，深藏不漏啊，没有想到我身边又坐了一名学霸。”
　　江柔左手撑颌，右手五指熟练地转动铅笔，她的目光也落在了陆衍身上。几年不见，他的成绩一如既往地好。
　　“第五名，韩钰，总成绩906分，年级第四十二名。这次咱们班共有五名同学的成绩达到九百分以上。”张红梅边念边总结。
　　“第十八名，段宏志，总成绩864分，年级第九十六名，这次成绩有进步，下次继续保持。截至到段宏志，咱们班这次月考进入前一百名的同学共有十八人。”
　　“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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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名，孙柠，总成绩695分，年级第五百九十九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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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柠无力地趴在桌上，对江柔说：“幸亏这次不开家长会，否则我这成绩拿回家，那肯定是男女混合双打。”
　　江柔笑了，安慰道：“哪有这么夸张，顶多单打罢了。”
　　“以上就是咱们班这次的考试情况，我把成绩单放在讲台上，如果有同学想知道具体的单科成绩，下课后自己来看,还有上次的周考成绩单，最后也不知道传到谁手上，吃完辣条把辣椒油都抹上去了，你们注意点，把成绩单保持干净，这些我都是要收回去的。”
　　“这节课我就说这么多，下课。”
　　“全体起立，”班长李晓云喊道。“老师再见！”

　　也许是假期的热情没有减退，也许是受到月考成绩的影响，早自习下课后，一众学生都没有趴在课桌上埋头睡觉，各个精神饱满。
　　江柔无聊地撑着头，食指时不时触碰一下桌上的含羞草，含羞草枝叶神经发达，每次受到外界的刺激，都像个娇羞的小姑娘往后退缩。
　　这盆含羞草是孙柠和江柔在江城西区的跳蚤市场买的，在她俩以及其他同学的摧花棘手下坚持了夏秋冬春，而且在江柔细心观察下，觉得含羞草的生命力更加旺盛了。
　　“江柔。”一声轻佻地呼唤令江柔抬头看向教室门口，那里站了一名外班的男生，是月考时遇见的潘文，他对江柔招手。
　　见班级里看过来的同学，江柔下意识地瞥眉，然后她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上的学生很多，大多倚靠围墙说话聊天，潘文这次把校服外套中规中矩的穿在身上，手里拿了两杯奶茶，见到江柔出来，把奶茶递给她。
　　江柔更加疑惑，神情中带着不解地看向潘文，“同学，你有事吗？”
　　潘文笑笑，“我特地来感谢你的，我这次月考进步很多，多亏了你。”
　　原来如此，江柔轻扯嘴角，“不用，我没有帮你什么，你把饮料拿回去吧，我不爱喝这些，谢谢。”说完，江柔转身想回教室，却被潘文拽住袖口。
　　“哎，别走啊。”前方跟随潘文来的其他男生也伸手拦住江柔，他们看起来很拽的样子，瞳孔中都散发出戏谑、玩笑的神色。
　　江柔拽回衣袖，身体往后退的同时，脸上一贯带有的浅淡笑容退散的一干二净，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又说了一遍，“我真的不需要，谢谢。”
　　“我也说了，我是来感谢你的，你把奶茶收下我就走。”潘文从未被人如此拉不下脸面，他举起胳膊，再次把奶茶递到江柔面前。
　　双方僵硬之间，段宏志和陆衍都走了出来，段宏志笑着从潘文手中接过奶茶，说：“你小子，来这个楼层干嘛？”
　　潘文认识段宏志，脸上也笑了，简单说了月考的事情，最后补充说道：“我是来送谢礼的。”
　　“知道了，”段宏志扬起手中的奶茶，说：“谢礼我们收了，回去上课吧。”
　　“可以。”
　　眼见几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孙柠才问：“阿柔，你什么时候和他扯上联系的？”
　　江柔的脸上恢复了平静，“月考的时候见过一面。”
　　“哦，这样啊，别和他牵扯过多，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十三班的，整日不学无术，和外校一些学生称兄道弟的，还频繁换女朋友。”
　　江柔点头，“知道了。”
　　陆衍神情淡漠，他走到围栏边，自上而下地往楼下瞧了一眼，正好撞见潘文望上来的目光。
　　陆衍转身，轻声说：“走吧，该上课了。”

　　上午第一节课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一名拥有二十年教龄的女老师，上课时很有精气神，因为她时不时点名让学生起来回答问题，所以在她的课堂上，学生的注意力相对来说比较集中。
　　“来，先给我看看咱们班成绩单，让我了解一下你们这个月的学习效果如何。”历史老师在课间提前进入教室，对她的课代表说。
　　可怜的课代表在班级里转悠一圈，在人堆里扒拉出了那张长长的成绩单，“老师，给。”
　　上课铃声响起。
　　“好，都别说话了，现在开始上课,我刚刚看了下咱们班的成绩，普遍不是那么理想，虽然我知道在咱们班大部分学生都是要选择理科的，对文科的科目都不屑一顾，但你们现在不是还没有分科吗?你们还是要考历史政治地理，这些科目都是要计入成绩算总分算排名的。”
　　历史老师瞟了眼成绩单，点名解释：“就比如咱们班段宏志同学，你看看物理化学生物这三门考了271分，地理历史政治才考了221分，差距50分呢？段宏志，如果你对这三门上点心，你的名次肯定比现在要高。”
　　段宏志喝下最后一口奶茶，他已经习惯作为班级骨干力量，时不时被各科老师拎出来鞭策一回，此时听到历史老师点名，他老老实实起立，主动认错：“老师，我知道了。”
　　“行了，坐下吧。”
　　“都别左耳进右耳出，等到你们高三上半学期会考时，如果会考成绩不及格，拿不到毕业证，那你高考分数再高也上不了大学，都别不放在心上，知道了吗？”最后一句话声音拔高。
　　“知道了。”
　　“把历史卷子拿出来，我们来看第一题，公元前221年，嬴政一统六国，建立秦朝……”
　　孙柠拿着红笔画重点，她弯下身子趴在书本前面，悄悄地嘀咕：“历史老师是更年期到了吗？像个炮仗一样，逮住谁就喷火。”
　　“在背后这样说老师，小心她让你起来回答问题。”江柔回复。
　　“孙柠！”
　　一语成谶，孙柠站起来时看了江柔一眼，那眼神不言而喻，说好听些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说不恰当些，乌鸦嘴即是如此。
　　“你来说一下，ABC都是哪个朝代颁布的？”
　　孙柠：“A:科举制，隋唐时期；B:九品中正制，魏晋南北朝时期；C: 察举制:西汉时期。”
　　“很好，回答的完全正确，坐下吧。”历史老师走到后排，继续讲题，“还有哪一题不会。”
　　“老师，十一题还是不明白。”
　　“好，我们一起来看一下这道题，通读一遍之后我们可以用排除法来做，比如A选项的商业革命没有体现，B选项一看就不对，明朝时期我国资本主义萌芽开始出现，C选项这句话本身就是错误的，我国没有直接过渡到资本主义社会，所以选D。同学们在做文科选择题时，不要只看材料，有些材料就是出题人故意迷惑你们的，也要看各个选项，要做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老师，那十二题的AB选项为什么不对?”
　　历史老师走在讲台上，“同学们，在做文科尤其是历史和政治题时，看到太过绝对的词，比如肯定、绝对、一定、都是等词大都是错误的，看到太过片面的选项也基本上是错误的。这道题B选项用词太过绝对，A选项又太片面，所以不对。”
　　理科注重逻辑思维，做题按照程序走，文科注重感性思维，做题在尊重基本逻辑的前提下发散感性细胞。
　　文理科的世界，差距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