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亦是尘》拂尘问仙

3、命运的错位2

　　又是一年月圆之夜，寺庙里热闹至极，前来敬月烧香的人络绎不绝，主持站着寺庙出口分发月饼，祝福众人阖家安康，团团圆圆。
　　紫凝和红月被张灯结彩的寺庙吸引，来往上香的凡人车前马后，络绎不绝，天庭没有凡间这些热闹非凡的各种节日，所以两人特地深入感受一番节日的气息。
　　这一日注定不平凡，凌川和李先在北海修炼，突遇魔宗的侵扰，二人虽修为了得，可终未成仙，依旧是凡骨，几个回合下来，二人明显落于下风。
　　凌川的妻子江小鱼的心突然收紧，望着寺庙里前来上香的和乐家庭，有些焦急又期待的等待凌川的出现。
　　紫凝抬眼注视着香火极旺的福全像，低头摸着肚子，她突然也想给福全像敬炷香。
　　仙人给佛像敬香，闻所未闻，但是紫凝这么做了，她跟在人群之中，很虔诚的走着，她想她的女儿能够平安出生，福寿双全。
　　江小鱼被侍女扶着忧心的等着，几次打眼，仿佛夫君走过，一次次的失望只得拿起香，寄希望于心中所念，敬眼前的福全像，默默地祈祷自己能得偿所愿，夫君陪伴身侧，儿女臣欢膝下。
　　受伤的李先出现在正在敬香的江小鱼身边，迫不及待的上前拉住江小鱼，“凌川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快跟我走！”
　　江小鱼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脚底传来一阵痛麻，双手无法动弹，心口犹如无数利箭穿过，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
　　红月和紫凝注意到了江小鱼，记得前几日她们给她指过路。
　　红月更是注意到了江小鱼脚底的血迹，血融合着水，猜出孩子即将临盆，“这位夫人怕是要生了！”
　　李先顿时五雷轰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做决定，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焦急烦躁的情绪萦绕心头。
　　江小鱼艰难的弯着腰，手压着腿，“我能坚持，走，凌川在等我。”刚试着走两步路，江小鱼已瘫坐在侍女身上，狠狠地掐着自己不争气的双腿，眼泪夺眶而出。
　　见此情形，紫凝上前温和的安慰道，“生孩子要紧，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在后山有座小院，僻静通幽，可以给夫人方便。”
　　红月伸手搭上了江小鱼的脉搏，“夫人气血攻心，身子虚弱，若不及时分娩，恐怕夫人和孩子都有性命之危。”
　　住持匆匆赶来，恰巧听到了红月的话语，立马着手让僧人下山找稳婆。另外安排了一行人抬着江小鱼跟着紫凝和红月去了后山。李先六神无主的跟在后面，暗自希望凌川能够挺住，挺到江小鱼顺利分娩完去见他。
　　被众人移到床上的江小鱼没有一点生气，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脸色撒白。
　　一行人自觉的退出房间，满头大汗的稳婆未来得及喝上一口水，便被拉去探查着江小鱼肚中的情况。
　　一路跟随，被前簇后拥，慌乱之后紫凝的肚子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靠着柱子，咬着嘴唇试图缓解疼痛。
　　红月从内室出来，察觉到紫凝的不适，抓起手腕号了脉，“动了胎气，要生了，快进屋。”
　　在红月的搀扶下，紫凝进了内堂，去了西屋。
　　院外的李先来回踱步，探头等待。
　　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满头大汗的进了西屋，“东屋的夫人血崩了，这孩子不太好，还是赶紧找个大夫来瞧瞧。”
　　红月接过孩子，打开包被看了一眼，探了一下鼻息，孩子的呼吸微弱，脸色发紫，情况不乐观。
　　江小鱼身边的侍女急匆匆的跑出屋外，看到李先直接跪了，“我家夫人晕死过去了，怎么叫都不醒，救救我家夫人。
　　红月抱着孩子进了东屋，留下稳婆帮着紫凝迎接她的第一个孩子。
　　此刻东屋床上躺着的女子好似一滩水，上前把了脉，叹了一声，命运竟是如此捉弄人，腰间的康宁丸就剩一颗了，孩子和母亲只能救一个。
　　红月的右手轻轻地拂过江小鱼的面庞，面无血色的女人艰难的睁开双眼，见此情景，红月赶紧把孩子递到跟前，“是个公子。”
　　江小鱼微微抬手又无力的放下，“稳婆说孩子气息微弱，恐怕难活。”
　　想来是听到了稳婆的话，急火攻心导致的血崩，心中也有了二选一的答案，红月轻声的说道，“我能救活这个孩子，”后半句‘代价便是他的命运会多舛，荆棘丛生’。不忍说出口，她不想让这位母亲带着更多的遗憾和牵挂离开。
　　江小鱼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嘴角微笑的闭上了眼睛。
　　紫凝跟着稳婆的吩咐，一炷香的功夫，一个胖乎乎，满脸油脂的女婴哇哇的出生了，稳婆帮着孩子擦了擦身上污垢，“真是奇了，这孩子有一双异瞳，蓝色眼睛晶莹剔透，黑色眼睛乌黑诱人，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这孩子必是大富大贵之人。”
　　紫凝用着劲支起身子，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盯着婴儿的眼睛出了神，眼泪不由自主的留了下来。
　　稳婆在一旁劝着，生了孩子不能流泪，会伤了眼睛。
　　婴儿的啼哭声拉回了紫凝的思绪，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婴儿的额头。
　　稳婆照顾紫凝睡下之后，抱着孩子进了东屋，接了红月的打赏，递了手中的孩子，喜笑颜开的走了，嘴里还不停的呢喃今天的奇事。
　　左手的是刚刚救活了的男婴，右手是刚刚出生的女婴，红月的脑中想起了三日前天后身边的仙娥送的传音：生时，留男不留女。
　　等到李先带着大夫赶到时，江小鱼已经撒手人寰，侍女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跪在一旁伤心的哭泣。
　　屋外的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乌云翻滚，挡住了露头的太阳，闪电应声而下，雷声阵阵。
　　狂风吹起沙石，吹着木质的墙壁咚咚作响。
　　李先把孩子护在胸前，他必须让孩子见上凌川的最后一面。
　　耸立的高山，被郁郁葱葱环绕，绿水青山的背面是一片荒凉的北海，海边的岩石旁躺着孤零零的凌川。
　　李先为避免被发现，屏气凝神的落在凌川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打开襁褓，露出刚刚出生的孩子，拿起孩子的小手轻轻的碰了一下凌川的脸，极小声的说道，“小鱼生了，是个千金。小鱼身子弱来不了，我带孩子来看你一眼。”
　　毫无生气的俊郎面庞映入眼帘，婴儿被海风吹的哇哇哭了起来，等李先反应过来时，哭声已经引来了魔宗。
　　巨大的压迫力让本已身受重伤的李先晕了过去，怀里孩子的哭声丝毫没有减弱。
　　待李先醒来的时候，周围平静如水，凌川的尸首不见踪影，怀里的婴儿眼睛被一块黑色丝绸盖住。
　　李先伸手想要取下婴儿眼上的丝绸，婴儿便不配合的上下其手，挡住眼睛，李先便不纠结现在取下，耽误之急是立即离开。
　　李先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飞行，降落在红月和紫凝的院子里，红月第一时间上去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跑的挺快，不知会一声，说不见就不见，”边骂边抱过孩子，“孩子这么小，能跟着你这个皮糙肉厚的这么折腾吗？”
　　李先没了还嘴的力气，任由红月数落。
　　红月眉头紧皱，担心的打开襁褓，检查孩子的状况，手指抚过女婴眼睛上的黑色丝绸，这块丝帕她见过，是魔云的贴身之物，可挡万物。
　　可它怎么会在女娃娃的眼睛上。
　　伸手去拿，孩子便难受的挣脱，哇哇的开始大哭，红月则放弃了取下的想法，检查了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对李先也就没那么苛刻了，冲他扔了一颗护心丸，“救你好似有点多余。”
　　李先被红月安排在偏院的养伤。
　　紫凝分娩完后身子每况愈下，大限将至，孩子不得不交给红月照拂（紫凝没有戳破红月交换了孩子）。
　　北山寺的住持痛心凌川夫妇的离世，特意把之前凌川赠予寺庙的玉珠转赠给了二人刚诞生的女婴，以便给孩子留个父母的念想。
　　两个孩子在红月的精心照拂之下，日渐圆润。
　　清晨的太阳刚刚露出眼睛，微凉的空气随着门被打开，进入屋内。
　　紫凝抬眼，发现来人是红月嘴角微微带了一丝笑容，见她怀里有两个孩子，内心涌起一丝期待之情。
　　红月抱着孩子坐在了紫凝的床榻旁，“这两个孩子同日出生，缘份深厚，可都未起名，紫凝仙子可有想好的名字？”
　　紫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女婴的面庞，她的深色变得慌张，“这个女婴的眼睛……”
　　红月暗中感叹，果然母子连心，紫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婴，关心的神色一丝不减，“号了脉，一切安好，只是一碰丝绸便不停的哭，索性就戴着了。这个孩子…父母双亡，还一直未有名字…”
　　紫凝的脸色更加难看，为何被换了，命运还是如此多舛，“父母双亡？”
　　“不过你放心，我查过了，她的父亲是南山国凌相府的嫡次子，日后必是衣食无忧，并且南山国民风淳朴，没有战火纷飞，在这里安定的生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红月的这番话未尝不是安慰自己的。
　　紫凝抬眼不语，伸手摸了摸女婴的脸蛋，“既然这两个孩子出生都这么坎坷了，希望他们日后的一切能一马平川，吉祥止止，男孩叫平川，女孩叫止止如何？”
　　“平川？止止？好听，就叫平川和止止！”
　　“凌相府能同意这个孩子叫止止？”
　　“这个好办，你不必担心。只是天庭传音，无极医仙医务繁忙，让我务必带你即可返回。”
　　紫凝抱过凌止止，这是她第二次抱止止，母爱使然，手慢慢划过孩子的每一寸肌肤，紧紧的拥在怀里，“那这个孩子？”
　　“他父亲的友人这两天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会护送孩子回凌府。我交代了她母亲身边的侍女，照顾好这个孩子会得到福报。”
　　“安排妥当便好，我这身子回去也活不了几日，川儿跟着我……”
　　“为了这两个孩子好，我必须带着你和平川回天庭。”
　　太阳爬上了屋顶，北山寺依旧香火旺盛，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紫凝站在北山的顶端，看着一脉之隔荒凉的北海，心中释然了，她知道她和轩烊的孩子远离了天庭，远离危险，不枉此行。
　　返回天宫时，红月给李先留下了一封信，信中提到孩子的父母临终前给孩子起了名字，叫凌止止。希望李先能护送孩子会凌府。信的最后特意嘱咐这个孩子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恩泽，务必善待。
　　李先猜到了红月的身份，能用一颗丸药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前，肯定不是凡人。多日的相处，红月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挥之不去，内心升起一丝涟漪，未曾想自己还未表明心意之前，对方留下一封信便消失了。
　　九霄云外，五彩斑斓的阳光照亮整个天宫，红月和紫凝回天庭的消息不多时便传遍整个仙界。
　　天后声势浩大的带着一众仙家前去看望紫凝，不顾及她刚生产完需要静养，托起紫凝的手，目光一扫发黑的手指，紧接着就是一阵感慨，“妹妹辛苦了，听红月仙子说生的是个男孩？在哪呢？我瞧瞧。”
　　紫凝用力缩回手，“来的不巧，平川饿了，被抱走喂奶了。”
　　一旁的仙家们小声蛐蛐着无极医仙号错了脉，紫凝仙子生的是个男孩。
　　天后也不恼，“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只不过妹妹生的男孩，恐怕与凌光神君的婚约会就此作罢了！”
　　头没皱，眼没抬，紫凝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婚约刻入神界的姻缘石，岂是姐姐说算就算了的。”
　　某位仙家替天后出头：“你这不是让凌光神君在天界成了笑话了么！”
　　有仙家附和：“是啊，西神母再怪罪下来，这……”
　　紫凝明白了为何红月一定要让她带平川回天庭，光明之下会保孩子平安，“神君要解除婚约会自行前来，你们着什么急？西神母深明大义，岂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众仙家没有尝到甜头，纷纷觉得无趣的走了，只留了天后和紫凝独处。
　　天后也不伪装和善，直接单刀直入，“孩子我会帮你养，但是需过继在我名下。”
　　“你们夫妇二人不知廉耻，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紫凝气血攻心，血夺口而出，当场昏厥过去。
　　在天后日夜照拂之下，紫凝仙子强撑了一日便撒手人寰，独子平川被天帝昭告收为养子。
　　由于平川已经被天帝天后收为养子，和凌光神君的婚约仙界已没人再提了。
　　可是神界的姻缘石上的石刻没有变，依旧是凌光神君与轩烊之女。
　　西神母时常打趣凌光神君，轩烊之女变男儿身，他有一个俊俏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