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亦是尘》拂尘问仙

2、命运的错位1

　　四海八荒都知道了凌光神君破天荒的有了姻缘，神界更是炸开了锅，崇尚独行的凌光竟然和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定了亲，谋了缘。
　　庆典一结束，紫凝仙子便上门找了红月，她急于出行，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红月正在帮着伤员接骨，周围哀嚎声不断。
　　“红月仙子，你人美心善，能不能下手轻点。”
　　“行，下次我肯定轻轻的。”
　　红月语气温柔的让人以为下次真的会手下留情。
　　经历过的人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伤员少说为妙。
　　红月用剪刀剪完绑带，起身抬头的瞬间注意到门口站着的紫凝。
　　“你找无极医仙？”
　　紫凝摇摇头，“我找你，我决定明日便启程去北海，时间有点唐突，但是希望你能理解，”紫凝指了指隆起的孕肚，“毕竟她等不得。”
　　红月不想把烂摊子全部推给无极，“啊，明日？确实唐突，你也看到了我这有一堆病号，实在走不开，要不等我三日，我加快处理。”
　　“我等不了了，我禀明了天帝和天后，他们应允了，无极医仙也同意了。”
　　躺着的病员们听着红月仙子要出远门，各个脸上一扫疼痛的阴云，有了浅浅的微笑。
　　红月见紫凝搬出了天帝和天后，只得答应下来。
　　霞光四射，百里飘香，穿越层层白云，凌光神君驾着朱雀回了神界。
　　神界不如如今的仙界富丽堂皇，处处巍峨耸立。
　　神界的建筑回归原始，处处花香四溢，神兽们尽情的在草地里，在河流里欢腾，犹如人间描述的世外桃源。
　　凌光神君回了神界径直去了神元殿。
　　小桥流水，树荫蝉鸣，西神母正拿着吃食惬意的喂着水里的金鳞。
　　凌光拿起一小把碗里的吃食，潇洒的手指弹开，四散开来落在水面上。
　　西神母着急的拍了一下凌光的手背，“你再把我的鱼喂死了，就没上回那么好运了！”
　　“你心疼你的鱼，你就不心疼心疼我。”
　　“心疼你什么？受伤了？”西神母围着凌光神君看了一圈，“四肢健在，底气十足，不像受伤了！”
　　凌光神君伸出手，五神石凭空而出，上面的字依旧清晰可见，“这不是你允许的？”
　　西神母放下手中的碗，认真的看着五神石上的祝贺词，“你定亲了？哪位神女？我认识吗？”
　　凌光神君不可置信的盯着西神母，“神母娘娘，你这是跟我装无辜吗？你不允许，五神石能出现在紫薇宝殿？”
　　西神母目光清澈，“我管六界，但姻缘之事不是我能随意左右，何况你是我弟弟，我能草草了事？”
　　西神母目视远方，若有所思道，“五神石除了是姻缘石，也是许愿石，它能出现在紫薇宝殿，肯定跟许愿之人有关系。”
　　水中的金鳞摆动的尾部，凌光神君站在树荫底下，手慢慢的划过栏杆，抚起衣袖，慢悠悠的靠着摇椅坐了下来。
　　“你敢想我和一个未出生，还不知是男是女的婴儿定了亲！”
　　天边划过一道流行，西神母微微抬手，五神石回归了它原来的位置，上面出现了凌光神君的名字，旁边的金字写着轩烊之女，“轩烊之女？逝去天帝的孩子？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什么意思？”
　　往事一幕幕跃然而出，西神母的心头有了一丝悲伤之情，“轩烊在世时找过我，那时紫凝刚怀孕，他和我在五神石面前谈起过你，如若怀的是女孩，希望能与你缔结良缘。”
　　“你答应了？”
　　“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我怎么会随口答应，当时晗笑而过，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五神石把轩烊的话当成了许愿！”
　　凌光神君拿出羽扇，拍了拍摇椅的扶手，“这个破石头！”
　　西神母继续拿起瓷碗，捏起一把吃食悠闲的洒向湖水之中，“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满片的樱花树，片片樱花划过手掌慢慢飘落，仅存的零星红晕是轩烊留给紫凝的一丝念想，坐在布满灰尘的木椅上，手中的酒变成了茶，越喝人越是清醒，不争气的眼泪说着紫凝的面庞一滴滴的落下。
　　眼泪里有他们曾经美好的画面，她舍不得擦去，她心口的痛在一点一点的加剧，呼吸有点用力，她恨啊，她恨自己引狼入室害了自己的夫君。
　　红月找到紫凝的时候，紫凝已累的趴在长椅上睡去。苍白的脸色，暗紫色的嘴唇，红月担心的上前号了脉，眉头紧锁，从腰间拿出一颗护心丸塞进了紫凝的嘴里。
　　“怀有身孕了，不知道大喜大悲对孩子不好？幸亏被我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等了好一会儿，紫凝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红月模糊的面庞映入眼帘，艰难的支撑起身子，“收拾好了？”
　　虽说红月不喜紫凝，但是她作为医者还是以病人为先，“你都这般模样了，还是别去北海了！”
　　轩烊走了之后，身边的人见风使舵，很久没有感受到一丝温情了，紫凝对红月心存感激，“我能撑住，我也相信你能帮我。”
　　紫凝不想解释太多，她明白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她把所有的风险都给了红月，可她无法了。
　　拗不过紫凝的红月，带着无极医仙准备的各种丹丸，跟着紫凝上了去往北海的路。
　　太阳的霞光盖在两人的身上，风轻轻的拂过，南天门的影子越来越远，紫凝整个人松懈了下来。
　　天色阴沉，冷风拂面而过，一望无际的水面，黑的深不见底。五天的奔波，紫凝没有感觉到一丝的疲倦，蹲在沙石上，感受冰凉的冷水划过脚面，手捧起一波水。
　　抬头的瞬间一抹眼泪不经意的留下，紫凝悲伤的看着远方，“轩烊，你还好吗？”
　　感同身受，红月亦是悲从中来，她对轩烊一见钟情，爱慕之情从未改变，她无比羡慕紫凝，可如今的眼前人，心中不经有了酸楚。
　　得不到回答的紫凝转头看向红月，“他的血与这海水融为了一体，你是不是也很想他。”
　　红月静静的注视着远方，脑海中不停设想着当时的画面，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平静的海面好似有了涟漪，不停的有浪打来，紫凝站起身，“我想带你来看看他，我知道他也想看看你，所以我执意要你来陪我。”
　　红月一改刚刚的面无波兰，“为何这般说？他也想看看我？”
　　“是啊，”紫凝直视着红月的眼睛，“其实你能感受到你对他的特别，可是他有自己的责任，所以他放弃了。”
　　红月的语气中带着激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时日不多了，”紫凝伸出左手的掌心，一道隐约的黑线顺着手臂延伸，“如你所见，我中毒已深……”
　　红月一脸惊讶，“你怎么会中毒？”
　　紫凝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有不甘有无奈，“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希望我可以在这里陪轩烊……”
　　“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我相信你，轩烊也相信你，我知道我自私，可我没有退路，我希望你能做我孩子的师父。我想她有人爱，想有人护她长大。”
　　“天后是你的亲姐姐……”
　　红月的话还未说完，紫凝摆了摆手，语气坚决，“她不配！”
　　红月的沉默结束了这段对话，紫凝没有强求，毕竟这对红月不公，她只好为孩子谋划另外的出路。
　　盛夏热意正浓，北海的东方是一座茂密葱郁的北山，是凡人敬仰神明的地方，也是最适合紫凝养胎的地方，所以红月在后山找了一处荒凉的院子，修缮一番之后，二人便住下了。
　　北山的小树林里热闹非凡，不少人逗着鸟叫驱除夏日的烦躁。不少顶着烈日上山祭拜的凡人，迈着信仰的步伐，一步一台阶，喘着粗气的往上爬。
　　“特别感谢李善人给寺里捐了一尊福全像，自那之后前来许愿的人络绎不绝，香火一天比一天旺。”
　　凌川听了住持的话，拿着白棋的手悬在半空，好奇的观察着山间络绎不绝的人群，“想来是所求皆有应，名声在外了。”继而回首看向李先，“属你最是心善，时时刻刻挂心疾苦之人。”
　　“无心之举，像本无法，皆是给迷茫的苦命之人一丝光亮，”李先目光坦荡，手中黑子迅速落下，一边捡着白子一边说道，“再者说，送你你不要，小鱼说你们那庙小，容不下。”
　　“总归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凌川没有解释，从宽大的袖管中取出一串玉珠递给住持，“这串玉珠是我修炼之时无意中在北海边得到的，如今赠与寺庙，就当给小鱼肚中的孩子积善了。”
　　住持弯腰接过玉珠，通体透明，阳光照射下透出七彩流光，“贫僧替芸芸众生多谢大人了。”
　　凌川的夫人江小鱼大肚翩翩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心情愉悦的缓慢走来。
　　听见脚步声的凌川转头发现了江小鱼，立刻起身向其走去，“夫人这边。”
　　侍女识趣的待凌川接过江小鱼的瞬间收回手。江小鱼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刚刚在后山迷路，幸好遇到一位女子，长相极美，她说我肚中的孩子必是人中龙凤。”
　　“哦？后山？”凌川听闻眉头一皱，抬眼看向住持，“后山允许外人进入了吗？还是女子？”
　　住持上前委身说道，“后山有座小院荒凉已久，前几日突然有两位女施主修葺了破损的院子，顺道便住下了，寺里的小僧去问过，说是来这思慰故人，住些时日便走。”
　　李先双手扶桌，直起身子，掸了掸衣裙，疑惑道，“后山荒无人烟，纪念故人住这么远，还是两位女子，怕是躲灾来的吧？”
　　阳光洒在屋顶，金光闪闪，廊亭两边的小花争奇斗艳，紫凝在院子中间的梨树下，静静的躺在摇椅上，扇着扇子，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红月仙子端着一碗汤药，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你的毒已经侵入心脉，这副药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仅可保你三日腹中胎儿无碍，所以……”
　　望着石桌上的瓷碗，低头看着隆起的肚子，紫凝端起一饮而下，“还请红月仙子再想想法子，能让这孩子三日之内平安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