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牌》古拉格

9、爬山

　　身后门忽然被人推开！少年站在那，手里拿着在响铃震动手机。黄子恢复第一次见面时不屑一顾、冷笑、轻蔑，这样的他十分陌生。
　　“社长，接电话。”
　　小郄接过手机
　　“林老师好！钥匙在我这。。。好这就来。。。那他们就算了。。。唔，行吧！”
　　他挂断了手机。
　　少年玩世不恭的冷酷已经消失“还有一件事，荣老师让我问一下卫诚到底去不去道观？”
　　“他去，所以你呢。”
　　黄子沉默了，最后说“我听社长的安排。”
　　“一起去吧。”郄翀勋从黄子身旁经过“狐狸只有放在身边，才会露出尾巴，你说呢？”
　　少年没说话、扬起眉毛，夕阳余晖落在身上留下浓郁阴影。

　　晚饭过后，侦探社集体朝奶茶店进发。
　　林老师听说今天发生事情经过，她电话里说一定要请大家喝奶茶。一群人到店后一人点一杯，老师牵着狗同大家寒暄，毛豆豆看见黄子就往他身上扑，生动诠释了什么是舔狗，少年摸着它一直都很沉默。。。宠物总是能更敏锐觉察人内心的伤感。临走前，豆豆摇着尾巴回望黄子，似乎在问：你怎么了？
　　“喂！你怎么了？”
　　社长拍拍我肩膀
　　回来路上五人举着杯奶茶，经民主决策结果，目前去道观的人暂定为：我、黄子、言彦、社长、张强。陈玖州在最关键时刻又叛逃革命，还一路不停唠唠叨叨：我拜托你们~青羊观没有饭店、旅店！大家的住宿和伙食该怎么办 ？总不能化身灵魄去汲取山川日月之精华、修炼辟谷驻颜の仙术，我情愿留在学校喝西北风、饮工业废气！
　　言彦有点看不惯那志气，摇摇头表示下里巴人注定与我校圣地无缘。
　　小郄见我和黄子全程沉默，但是他刚刚问那个问题，我不能从正面回答，只好苦笑说
　　“我10000字还没想好怎么写！”
　　忽然从马路对面过来个帅哥，染着草莓红头发，穿着一身篮球服。他站在少年身旁“黄子！你等等。”
　　少年掠过一丝厌烦
　　“喂！你干嘛一直不接我电话？”
　　“中秋节有事情，我不会参加聚会活动。”
　　徐超一边转着篮球看着他，叽叽呱呱讨论的声停止。
　　“不是普通活动！”
　　不良少年笑了笑，眼里充满爱和狂热“外滩1928公馆，包场给你过生日，还定了好利莱黑天鹅蛋糕。如果你喜欢的话，有整个京洲最奢侈烟火，可以把城市的夜空点燃。”
　　“我一点也不喜欢奶油蛋糕，看到一口都吃不了的程度。”黄子扬起了嘴角“至于焰火，不能放过我吗？简直是噩梦。”
　　徐超并没有生气，他深情望着黄子，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有人让我转给你，那人也祝你生日快乐。”
　　信封拆开：一张白色小狗在绿茵处微笑的明信片，主题是生日快乐。因为写信人处被撕掉的原因，看起来小狗像头掉了。
　　“也是你的匿名爱慕者吗？”
　　黄子接过明信片撕成碎片，捏成一团、放入口袋里。
　　不良少年依然深情看着他，之后吹了个口哨，拍着球说“不来算了，下次我们再约。”
　　徐超离开前眼神显然有些失落。
　　荣老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言辞间还在心疼那个好利来7999黑天鹅蛋糕，一边感叹直播间没有赛博佛主，给主播刷一刷京洲市最绚烂电子烟花。最后他还采访这垛阳春白雪，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黄子说
　　“我很讨厌蛋糕，也不喜欢烟花这是真的，而且9月17也不是我生日。”他捏紧了口袋里撕碎的明信片！
　　我看着黄子，小郄在看我，荣博士还在念佛，玖州问怎么给人过生日日期是错的。
　　我重新审视阳台上谈话，社长的话并不是不正确。实际上我对黄子根本谈不上了解。果真有人了解少年的过往吗？少年一直在拒绝别人，那他究竟守卫着什么沉重秘密。

　　道教基本信仰是“道”，所谓“虚无之乐，造化之根，神明之本，天地之元”。而“道”所映射思想，正是中国唯心哲学渊薮。
　　根据文献记载，大部分道观坐落于安静、优美山林中，是隔绝了世俗繁华，一片神仙洞府。歌谣中极力营造出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无上境界。
　　大部分道观风景秀美，既所谓洞天福地！以神武宗时“大上清正一万寿宫”为例，道馆内设碑亭、斗姆宫、后堂、库房、厢房、斋堂、厨房、虚靖祠及二十四道院，宫宇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又以老舍先生作品中《青蓉略记》的青城观为例，"青得出奇"，使人吸到心中去的“似滴未滴,欲动未动的青翠”。山幽、水幽、林幽、亭幽、桥幽、路幽……“青山绿水气温暖，冬寒照常芳草鲜。王母玉池盛玉浆，金鱼戏游闪金光。”诗文反映出道观高雅、清幽、风光旖旎的一面。
　　当然了，作为一种历史文化旅游资源，道观本身有着得天独厚优势。
　　但那只是大部分道观而已，以上援引百度百科参考。
　　青羊观地属乡下，同时还满足与世隔绝的特点，准确来说是在乡下的山上。
　　前往我校圣地，需乘坐专线公交车先行1个半钟头，兜兜转转从城市到旷野。363路公交车最终停在农科所家禽良种、兽药、饲料添加剂站点门口，紧接着绝尘而去。接下来是步行，由一个院长带领四个学生，个个背负沉重装备，登山棍直指永乐山峰云顶！穿过鸡、犬、鸭、鹅、牛等野兽驻守的村庄、路过一小片化粪池沼泽、遍访先贤遗踪（问村民路），直到最后抵达魔戒之贡达巴德山脚。。。
　　张院长神采奕奕，和后面几个狼狈不堪的青年形成鲜明对比。
　　他老人家仍然不忘继续忽悠我们。此次造访的陈汝贞先生是名震天下的高人，六扇门肖像画类专家！堪称心细如发、过目不忘，曾多次被上级借调，破获多场刑侦悬案。
　　众人一路爬山一路聊天，仿佛来到逗音如厕时间。从西湖咔咔两吨水、四川狠人、湖南狠人、捎带说说国外狠人，例如背包客杀手、洛杉矶死亡饭店。最后张院长提出一个观点：所有案件中最难侦破的一定是爆炸案，现场痕迹全被破坏、证据最少。
　　大家争论的热火朝天，黄子没说一句话，有一阵子他停下来看看青天白日。
　　荣老师关心他“你多喝点水吧，好像中暑了。”
　　“早上出门没吃东西，犯了低血糖。”他压低帽子，从背包拿出一罐牛奶吸着。
　　“黄子他怎么了？”小郄问
　　“饿的。”我说
　　“陈汝贞先生遵循爆炸案调查四步法，按照物理推演还原空间，擅长从果推因。从现场易燃物残骸、尸体残块的身份证明。。。”张院长拄着登山棍，停下不说，黄子不舒服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他坐在山边一块大石上，呼吸急促，小郄试探了一下发现他浑身冒汗，衣服湿透，眼前已经黑了。
　　“还真是低血糖！”言彦扶着他肩膀
　　我走过去在黄子面前蹲下，看着少年眼睛，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一闪而过的细微恐惧。这时脑海里忽然钻出一个弱小声音：我不喜欢奶油蛋糕！至于焰火，就不能放过我吗？
　　从线索中烧焦的房子联系上烟花，我忽然联想到爆炸。黄子不喜欢奶油蛋糕一定不是因为乳糖不耐，他喝的是全脂牛奶，可会是什么原因？不喜欢生日蛋糕到一口都吃不了，就连贺卡也撕碎了。如果说9.17并不是少年真正生日，那身份证上的日期就是假的。
　　“你没事吧？”我握住他冰冷的手“要不还是先回去算了。”
　　“不用。”他恢复神志“继续登山吧。”
　　直到我明白真相的那一天，忽然懂了他的心悸反常。
　　明明已经换了身份证到别处生活，事情发生在13年前，岁月魔法早抚平伤痛，根植脑海中的恐惧却再次被唤醒。因为你突然意识到陈汝贞是当年案子特聘专家——陈警官。
　　你怕被再次认出，自己从7岁变成了20岁。
　　你怕我会离去，就在不远将来。
　　如果我穿越回登山前，看到黄子此刻内心想法：临阵脱逃会不自然，还不如赌一把，像西西弗斯推着象征罪恶的巨石上山。加缪说西西弗斯依然是英雄——平静面对一切，微笑走向失败，因为“没有轻蔑战胜不了的命运。”
　　荣老师又奶了黄子一口糖，正宗白俄罗斯巧克力，“红色十月”厂的爱莲巧，吃了的人都能在乌拉声中挺进柏林。
　　我发现了，张院长和荣言彦性格非常相似。院长是老一辈革命人，为表示鼓舞，张强当场引吭高歌一首歌手张蔷的《手扶拖拉机斯基》（不然为啥网名叫这），荣老师则建议唱崔健《新长征路上的摇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