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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拉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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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被一群男男女女的奴隶涮洗,到抬回到萧拓所在的营帐。
短短一刻钟时间,沈行约想通了两件事:
一则,这家伙老家被烧了,估计心情不太好;
二则,自己此刻还能像个承欢侍寝的姬妾那般,被洗干净了抬进萧拓的营帐,那就很大概率表明他不会死。
这样一来,萧拓很可能付出了别的什么作为交换,这才保住他一条性命。
看这家伙的反应,明明走之前都还好好的,回来后就开始翻脸,一副六亲不认的狗样子;再结合胡戎部众对他的一致态度,大致能推测出一点:
萧拓付出的筹码或许很高,甚至是、高到他们这个时代难以想象的程度。
是以沈行约纵然再多不忿,也只得压制下来,和他好声好气道:“哎,我说……”
话没说完,萧拓一把将他拉拽过来,手抵在他一侧肩膀处,托着肱骨,猛地一提。伴随骨头入臼的响动,沈行约闷哼一声,半边膀子逐渐恢复知觉,一时间又麻又痛。
萧拓松开他,态度依旧冷淡,道:“这下试试。”
沈行约托着手臂,尝试活动了一下:“……好了。”
“好了就把衣服穿上!”
“……”
沈行约四处踅摸了一下,也有点火光:“在他妈哪——”
紧接着,一个布状物劈头盖脸甩过来。
片刻后,沈行约窸窸窣窣开始穿衣,萧拓让他转身过去,帮他系中衣的系带,沈行约缓了口气,刚要说话,又被帐外奴隶的叫嚷声打断,萧拓喝道:“进!”
一个身披麻布、头发蓬乱的奴隶捧着两只陶碗爬跪进来,爬到榻前,畏缩地朝榻上探过目光。
萧拓:“给他——”
奴隶举起双臂,把两只陶碗递过来,沈行约迟疑接过——一碗羊奶,一碗黑糟糟不知是什么肉,上头一层油汪汪地泛着光泽。
一股奶膻味以及扑面而来的浓郁肉香蒸腾丝丝热气,向四周飘散。
萧拓以蛮语说了句什么,奴隶退下,他转头就看沈行约捧着碗,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
“狗东西。”萧拓冷冷地吐出三个字,表情不屑,移开了目光。
沈行约:“……”
这羊奶又腥又膻,肉也是油腻腻的,根本算不得什么珍馐,完全是为饱腹而已,三五分钟解决完事,沈行约把碗一摞,搁在案边,目光四处看了一圈,最终落回到萧拓脸上。
一直没来得及注意,这家伙换了身行头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籍着案上一只雁足灯散出的暖光,沈行约半死不活地靠在榻上,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萧拓一身戎袍曳地,绻领左衽,袍襟处绣有奇珍异兽等繁复饰样,手臂两侧,箭袖束口处缝制细密金线,衣袍领口、下摆镶有白狼皮毛。
再往上看,他的发式也似古时匈奴那样,披发结辫,额前以五色串珠勒住两端碎发,颇有种草原男儿的不羁豪放。
高挺鼻梁下,凌厉的唇线像被朱笔勾勒过一般,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俊逸尊贵。
沈行约不由得喃喃开口,评价道:“嗯、你这个造型……”
古,也挺古的。
但是古得很自然,毫无违和感。
就好像他真是个胡戎王子一样。
太能装了……
回想起来,这段时间的遭遇实在太过离奇,好不容易碰上个熟人,沈行约憋了一车的话想要和他说,可萧拓一脸冰冷,踢开地上横七竖八的木架羊皮筒子,却是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径自躺到了里侧的一张榻上。
沈行约有点看不懂了。
两个现代人,穿越到同一个古朝,拥有了对立的两种身份,还刚经历过那么一番生死变故,这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啊!怎么好像他一点都不在意呢,而且对这种生活貌似还很适应,不应该啊……
沈行约拖着一副随时要挂的身体,不知不觉已游荡到里侧床榻前,萧拓抬眸看他,压着火气道:“要睡就滚上来。”
沈行约:“……”
他是真想骂他两句,但转念想想,又忍下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时代。
更何况,沈行约此刻还是个阶下囚,而萧拓又贵为王子,所以必要时,还是得拉拢一下。
沈行约好脾气地上了卧榻,贴身躺下时,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现代时对他做过的事情,只能说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于是他笑笑,先示好道:“萧拓,我承认我之前真的很装。”
萧拓:“……”
萧拓冷哼一声,态度不置可否,但沈行约看得出他很受用,乘胜追击道:“说正事,现在情况有点糟糕啊,你说实话,为了救我,你也付出了不少吧、得罪了不少人?还能在这里混得下去吗?小心身份暴露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当皇帝那阵一直在研究怎么穿回去,现在刚有点眉目,看在之前谈过,你又救了我的份上,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说着瞟了瞟他的反应,又道:“你也不想整天过这种风餐露宿、茹毛饮血的生活吧!”
这时,恰如其分的几声牛叫声飘过来,沈行约道:“太原始了!不适合咱们!”
此前,沈行约曾试探地表示二人合作,在这个时代联手,成就一番帝王将相的伟大功业,萧拓表现的并不感兴趣、说这不切实际。
沈行约画饼一时爽,仔细想想操作难度也很大。
且不说帝王将相还是个高危职业,搞不好还会丢命,不值当。
既然这样,沈行约觉得,至少在尝试穿回去这一点上,两人还是能够达成共识的。
当然,他并没找到穿回去的方法,那是后话了。
萧拓转过头,目光冷冽地看着他:“你想回去?”
“你不想?”
“不可能,”萧拓严肃地警告他:“你是我的奴隶,别想跑。”
沈行约:“……”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是你的奴隶’?”
沈行约真是受不了他:“别玩变|态啊!虽然说你救了我、我很感动,但也不可能感激到……当你什么奴隶!我看你是在封建社会呆久了,行事怎么也……怎么解我衣服?”
沈行约抬手时已经晚了,中衣系带被挑开,萧拓随之一扯,两衽衣衫从肩头滑落,裸|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膛。
沈行约平时没有锻炼的习惯,身材属于精瘦类型,有些肌肉也有限;但他骨架长得很好,身材比例匀称,看上去略显单薄,但不羸弱。
两人对视,他从萧拓眼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情|色意味。
“干什么?你是狗吧!这种时候你还有这个兴趣?”
“你觉得我对你有兴趣?”萧拓挑了一下眉,“恰恰相反。”
沈行约:“……”
萧拓撑起手臂,俯身看他胸前赫然的两道伤口,这会已经结痂了。
“没有那就最好……”
沈行约也没有和他再续孽缘的想法,顿了顿说:“那这么说你答应了?你负责保护我,我来想穿回去的法子,在这之前,咱们和平共嘶……别碰那疼!”
“狗叫什么?”萧拓抬起手,掌中握着一只瓷瓶,他观察着沈行约的表情,食指一下一下叩击瓶口,从里头断断续续倒出白色粉末来,“我看你还是不疼,每次都是装疼。”
沈行约:“?”
“别说那些,”沈行约一脸没劲儿,道:“那是我体格好,但凡换个人,早死八百回了好吗?”
这么一想,他在体质这方面的确异于常人,以往磕了碰了,凡是有个流血受伤的情况,过个三两天就全好了。
要不是体质好,也不可能从小到大连医院大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抬腿。”
上衣系好,萧拓又去解他的裤带。
沈行约知道他是要给自己上药,配合地抬动身体,又道:“咱俩说好了吧?等我研究出方法来,肯定带你一起,到时候回去了,我请你吃饭。”
……
久久没有回话,沈行约询问地看向他:“……嗯?”
萧拓沉默地像个哑巴,上好药后,在他腿上拍了一把,才开口道:
“翻过去。”
沈行约:“?”
萧拓扳着他的身子,将人翻了个面,中衣从肩膀处扯下来,沈行约这才想起,他之前逃跑时,后背也划破了几道口子,这会已经不怎么疼了。
温热的触感传递过来,他听见萧拓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怎么弄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沈行约想了想,随口道:
“自己割着玩……”
“……”
片刻后,萧拓替他把中衣穿好,沈行约翻身过来,还想和他聊聊怎么回去的事。
刚要开口,萧拓收起瓷瓶,放在他枕边,沈行约不自觉地眨了眨眼,便见萧拓伏下|身子,和他鼻尖对着鼻尖,目光警示道:“我再说一次,你是我花了大价钱赎来的,是我的人,不要动逃跑的念头。”
沈行约:“……”真是醉了!哥们,你是霸道总裁啊!?还什么‘你的人’??无语去球了……
萧拓说完扯被上来,将他裹在怀里,几乎是和他咬着耳朵告诫道:“还有,不是我们,是你。”
“是你闯进了我的世界。”
沈行约:“……………………”
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沈行约一遍遍说服自己,这家伙在现代时小说看多了,总感觉自己是霸总,不太正常,不必和他一般见识,这才勉强调整好表情,毡毯盖在脸上的那一刻,他又受不了了:
“噫!!盖勒什么破玩意?!直干哕!一股羊膻味!”
“……别说方言,”萧拓一副想杀人的语气:“盖着!对付一宿!”
沈行约被这羊膻味熏得要吐了,一刻也忍不了,便听‘泠’地一声响动,一道箭簇遽然飞出,咻一下正中烛芯。
火光乍灭,帐篷内一瞬沉寂下来。
收回手,萧拓在他肩头拍了一下:“你睡不睡?”
沈行约:zZzZ
入睡前一秒,沈行约又想明白一件事:
这家伙绝对是对他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