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起》絮絮春雨迟

52、哭

　　“当然可以。”舒悦从旁边抽纸，擦干脸上的眼泪，“宋爸，我想你和陈妈了，我现在可以给你们打电话吗？”

　　“可以可以。”宋国强一听舒悦说想他们，哪里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展现在他们面前，他心里不免担心起来，时不时她在外面受了委屈。

　　正当他思绪纷乱地想着的时候，舒悦的电话也紧跟着打过来。

　　他忙不迭地去接，顺便抽空大喊一声：“媳妇儿，快来，和静静打电话！”

　　陈英听见，赶忙当下手中的菜刀，跑到客厅。

　　等电话一接通，舒悦就听见一阵声响，然后才是陈英欢喜的声音：“静静？可以听见吗？”

　　“陈妈~”听见陈英的声音，舒悦也很开心，不自觉的撒娇道，“陈妈，我好想你呀~”

　　“媳妇儿，也给我听听静静的声音。”宋国强在一旁急不可耐。

　　“陈妈也想你，我的好静静。”陈英打开手机外放，忍不住去抹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静静，还有我，宋爸也想你！”

　　“嗯嗯嗯，我也想宋爸~”

　　听见舒悦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宋国强和陈英可心疼坏了。

　　“静静，怎么回事呀？在外面受欺负了吗？”陈英问道。

　　舒悦摇摇头，意识到隔着手机，两人什么也看不见。

　　回答道：“没有，没有受欺负，我只是太想你们了。”

　　“像我们就直接给我们打电话，这点儿电话费，咱们家还是负担得起的。”陈英心里疼得紧，“身上的钱还够用吗？”

　　因为舒悦到京市那么久，一次钱都没有问家里要过。

　　甚至，之前还给家里转钱。

　　所以她更加担心她是在外面过得不好，又强撑着不想让家里面知道。

　　她从小到大都太懂事，遇到大部分事情都想着自己先抗。

　　实在抗不动了，才会和家里说。

　　哪怕这次舒悦上电视，陈英也只是短暂得兴奋一会儿。

　　她怕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

　　“够用，我现在已经能自己赚钱了，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攒下很多钱，你们别担心我。”

　　舒悦不等两人接话，继续说道：“我一个人在京市过得很好，房东老太太待我就像是亲奶奶一样，我也交到特别要好的朋友，一起摆摊的叔叔阿姨们对我也都很好。”

　　“总之，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可是，又没有很开心，因为没有你们在身边。”

　　说完，舒悦就哭出声来。

　　一直以来，她都在强装坚强。

　　没有钱，没有学历，没有经验，孤身一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市闯荡。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从小时候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她从最开始的外表怯懦自卑，内心敏感长满刺，到现在过上几乎等同于正常人的生活。

　　她不敢去回想。

　　一路上遇到的人究竟是有多好，才能够把她拉出来。

　　或者最初，老天就是眷顾她的。

　　让她逃离分崩离析的家庭，遇到宋国强和陈英一家。

　　她能有机会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长大，得到足够的爱，拥有爱她的人。

　　哪怕生活中还是有很多的遗憾和不如意，但是，舒悦知道，这已经就是最好的。

　　只是，她发现，她好像还是成长得太慢。

　　她拼尽全力地去生活，去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

　　再苦再累都不怕，都能熬下来。

　　虽然她一直在心里面暗示自己，不要去在乎网上的言论。

　　相反，网友的热议还可以给她带来更多的热度，让她有机会能够赚更多的钱。

　　只要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切都只是无关紧要的话。

　　但是，当她真正看见那些带着侮辱性的话语时，还是会觉得心底深处有一股潜藏的难过。

　　不重，但是很深，一直往她的心底沉。

　　她的心脏传来一丝丝难以发觉的痛。

　　她一直压抑着。

　　直到现在，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她终于可以放肆地哭出声来。

　　长久以来抑制的思念和委屈，就像是开闸一瞬间的河水，奔腾汹涌，根本止不住。

　　或者说，舒悦根本就不想止住。

　　她的哭声，让陈英和宋国强的心都揪起来。

　　但是，两人谁也没有出声打断她。

　　他们想，哭出来就好。

　　免得一直压在心里面，压出毛病。

　　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和委屈，他们却什么忙也帮不上，两人心里面也在自责和焦急。

　　差不多过去半个小时，陈英见她已经哭这么久，再哭下去就得伤身体。

　　柔声让她别再哭了。

　　舒悦确实也哭得差不多了，她能够感受到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陈英担心她的嗓子，劝她去喝点儿水，免得之后嗓子哑。

　　舒悦听话地喝完水，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陈妈。”

　　“我在呢，我的好静静。”

　　“我一定会努力赚钱的，到时候，就接你和宋爸到京市来看一看。”舒悦哭过一场之后，心里面又重新燃起熊熊斗志。

　　“我现在也有在努力读书，之后也会自己学习，我想要重新上学。”

　　要是之前，舒悦肯定是不会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别人的。但是，她现在想要说，也不知道到底是说给两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好好好，上学好。”陈英和宋国强听见她的打算，也是极力支持，“你认真读书，我和你宋爸也可以赚钱，你要是想，我们现在就能来看你。”

　　“对对对，咱们家这点儿钱还是能出得起的。”

　　舒悦连忙开口：“不用，现在不用，你们在家里好好的保重好身体就行，再等等，好吗？”

　　她是真的害怕两人一声不吭地就来，急忙打消他们的念头。

　　到时候不仅舟车劳顿，到了京市也没有一个好的落脚的地方。

　　陈英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见舒悦不答应，也不会到京市打扰她：“好，再等等。”

　　她相信舒悦，她等得起。

　　整理好情绪，三人又快快乐乐地聊起天。

　　舒悦教宋国强怎么把她发到他微信上的视频，保存到他的手机上面。

　　等宋国强学会，她又问起宋平安的情况：“陈妈，哥哥有和你们联系吗？”

　　“还没有啊。”提起宋平安，陈英也有一些担心，“不过，中秋节之后没多久，家里就收到了一封你哥的信，是政府那边专门送过来的，信里面你哥给我们报了平安。”

　　“然后，还问起你的情况。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他，所以他暂时还不知道我们联系上你了。”

　　提起这个，舒悦难免有些心虚。

　　她已经能够预想到，宋平安再次联系上他时，“火爆”的场景。

　　舒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宋平安疼她是真心疼，下起“狠手”来却也是丝毫不手软。

　　在千里之外，正在执行任务的宋平安鼻子痒痒的，总是想打喷嚏。

　　但是，他必须得忍住。

　　不过，他在心里面想，是不是有谁在想他呢？

　　是他爸？他妈？还是……

　　意识到自己又想起舒悦那个小没良心的，宋平安心里面的小人扯着小舒悦的脸，使劲儿地出一口恶气。

　　舒悦摇摇头，把自己脑海里面涌出的画面甩出去。

　　三人就这样，聊着各种事情。

　　后面，多数是宋国强和陈英在说，舒悦听着，时不时问几句，倒是让她了解到她走之后，小镇上发生的不少事情。

　　她听得兴味盎然。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

　　当舒悦的手机闹铃响起，她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

　　陈英也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舒悦应该去休息一下，就准备出摊。

　　舒悦虽然还是有些不舍，但是已经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她还是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同样不舍得的还有宋国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和小女说几句呢，就要挂电话了。

　　不过，他的不满，直接被陈英给武力镇压了。

　　挂断电话的陈英不理会在一旁委委屈屈的宋国强，脑子里还想着舒悦说的她要去重新上学。

　　当年，没有保护好舒悦，让她在学校里遭受欺凌和差点被……，之后不愿意再到学校去读书，最后只能放弃学业，连一个文凭都没有。

　　这一直都是陈英和宋国强的心病。

　　如果当初他们能够再细心一点，早一点发现，情况会不会要好很多呢？

　　——

　　小舒悦上完体育课回来，又找不到自己的书包。

　　但是她已经习惯了，走到教室旁边的垃圾房里面，熟练地捡起自己的书包。

　　只是，这一次书包上面还沾染有不知名的红色液体，不知道是墨水还是其他颜料。

　　周围的同学见她捡起已经面目全非的书包，开始偷偷地笑。

　　一些同学甚至直接笑出声来。

　　“看吧，我就说她要去捡吧，你还不信！”

　　“咦~真恶心啊，这么脏都要去捡，果然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啊！”

　　有知道内情的同学嘲笑着反驳道：“才不是没有人要，她不是童养媳吗？肯定有人要啊，哈哈哈！”

　　……

　　小舒悦像是听不见四周的声音一样，脸色不变地把书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把书包放在教室前面的洗手池里面。

　　正当她准备拧开水龙头洗书包的时候，上课铃响起来。

　　原本还在四周围着看热闹的同学，立马散开，跑回自己的教室。

　　小舒悦也只能暂时不管书包，抱着东西跑回教室。

　　这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一直都不喜欢舒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