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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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初！”
一道语调上扬的清澈男声在云且初背后炸开了花。
不用转身，云且初就知道身后的人高兴成什么样了，身边的人纷纷侧目，云且初不好意思地冲着手机说了点什么，然后挂掉电话，收起了手机，嘴角抽了一下。
不等李盛言再喊自己的名字，云且初就动作迅速地转过身来，循着声源处寻找李盛言的身影。
李盛言彼时刚从大巴车上下来，车上的乘客都不慌不忙地从车上溜下来，站在车旁四处张望一下，有人接的话，打个招呼聊个几句，再悠闲地晃到车后面，从后备箱那拿上自己的行李，各回各家。
偶尔，有些乘客背叛组织，比如李盛言。
大巴车刚在路边找了个空位停了下来，早就准备好的李盛言“咻”地一下发/射了出去。
门还没打开，李盛言就晃晃悠悠地站到门前，透过窗户寻找云且初在哪。
窗外聚着的人不算多，李盛言很快就定位到云且初的位置。心里无缘由地多了点欢喜。
李盛言美滋滋地想，自己有人接呀。
云且初背对着他，手机举在耳侧，估计在打电话。门一打开，李盛言就冲了下去，穿过站位分散的人群，朝着云且初方向飞了过去。
“云且初。”
快跑到目标人物身边时，李盛言顿了下脚步，差点把自己绊倒。
随后，他迅速整理好情绪，冷静地更换了移动方式——由跑改成走了。
甚至，再次喊云且初名字时，压制住了情绪。
李盛言瞧着云且初也向他这边走来，心里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太装了。
这样的想法刚一冒出头，就迅速长了枝条，在李盛言脑子里乱窜，导致李盛言本人实在受不了折磨，笑了起来。
“你还怪高兴呢？瞧放个暑假就给你乐呵得不成样子。”
云且初笑骂李盛言“没出息”，李盛言以宽广的胸怀包容了不知高中生疾苦、早已叛出组织的云且初。
“对呀，我就是没出息，嘿嘿嘿。”李盛言大方承认。
“我也没出息。”
“嗯？”李盛言没听懂云且初的意思。
“我看见你回来，我很高兴。”云且初真情实意地说。
闻言，李盛言脸上爬过一阵绯红，红晕带着热气轻车熟路地占领了他的耳朵。
李盛言没出息地说道：“云小朵，你能别老开我玩笑成吗？”
“一点也不好笑。”李盛言一字一句地说，想起平日里云且初张口就来的玩笑话，顿时有点委屈，觉得自己没名没分，可怜的紧。
“什么？”云且初抓住了李盛言情绪的小尾巴，纳闷地问道。
她本来想带李盛言上车回家，李盛言和她并排走着。这时，云且初才肯赏李盛言一个眼神。
她刚转头就看见李盛言脸上不正常的红，她被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你晕车啊？这么狠，比我还……”
李盛言生气地迈大步子往前走，云且初心道不妙，小跑过去追上。
“不是不是。”
“哥们，你能走慢点吗？我跟不上了！”
李盛言佯装听不见，脚下却放慢了步子。
云且初注意到了，欣慰地说：“哎呀，不愧是乖宝宝。”
李盛言停下脚步，看着云且初说：“你喊我什么？”
云且初不敢再逗，盯着李盛言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没开玩笑，你回来，我很高兴。”
李盛言不知所措地将眼神错开，四处乱瞟，好像他既听不得调笑话，也听不得所谓的真心话。
“李盛言，”云且初叹了口气，轻轻拽了一下李盛言的袖子，“我在老家没认识的人，除了我姥姥还有你奶奶。暑假我回家，其实还挺无聊的，除了陪姥姥看会狗血电视剧，就是玩手机了。”
“我在这里没朋友。”
“什么意思？”
“我在你心里重要吗？”李盛言迟疑地问道。
“当然。至少在老家，你是我最好的……”，云且初停顿了一下，改了口，“男人。”
“我是你……”李盛言艰难地说道，“男……”
云且初再次改了口：“朋友！”
李盛言有点急了，他说：“云且初，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坐大巴回来吗？”
云且初认真回忆了一下他俩在微信上的聊天，说：“知道啊，你爸忙嘛，所以你从北城坐车回镇上，然后我来接你嘛。”
“他才不忙呢。”
云且初搞不懂李盛言在想什么，闻言，还是给了个反应：“哦。”
“你就知道‘哦’。”
“我就是想坐大巴回老家，我就是想让你来接我，听清楚了吗？”
脑子深处一直有团乱得打结的心绪，这时突然被一双无形的手拿着剪刀剪断。
“你就是想折腾我呗，走了，”云且初这时想起行李箱的存在，回避道，“拿你行李箱去。”
云且初抬脚就要扎进人堆里，仿佛要躲什么人似的，在人缝中找李盛言的行李箱。李盛言跟了上来，冷言提醒说：“你知道我行李箱长什么样吗？什么颜色吗？”
云且初愣了，还真不知道这小子行李箱芳龄几何，容貌特征。
她就单纯地想让自己忙起来，找点事转移话题。
李盛言叹了口气，轻轻拉了一把呆在原地的云且初，让她离这里远点，别被人撞到。
等李盛言找到行李箱后，他惊讶发现云且初的双脚还粘在原地。
周围人还很多，李盛言忽然有点泄气，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他主动开口：“小云姐。”
这声“小云姐”把云且初喊回了神。
“车呢？我想回家了，奶奶在等呢。”李盛言编了个谎话哄自己。
云且初咬了咬嘴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又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在那。”云且初一边走，一边指着不远处的水果摊。
李盛言稍微有点近视，微眯了一下眼睛，不可置信地再三确认：“它？就它？”
水果摊前一辆小型电动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怎么，看不起啊？看不起你别坐啊。”云且初顺口道。说完话，云且初想给自己掌嘴，到底还是没狠下心。
云且初偷摸看了李盛言一眼。
李盛言差点要被气死了，他是真佩服云且初能在风云四起的乱世中岿然不动，自顾自地讲笑话。
李盛言被气笑了。
云且初觑着李盛言的神色不太对劲，下一秒李盛言就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顺着马路走。
“我自己走回去。”
“我靠，玩过了。”
李盛言走得太快了，云且初急忙追上李盛言，强硬地拽过行李箱拉杆，喘着气说：“你他妈能不能等我会儿！”
显然，云且初说出口的脏话并没有震慑到李盛言。
事与愿违，李盛言当机立断松开手，带着一副抛妻弃子的绝情样子，又要走。
云且初顾不得惊讶，一把抓住李盛言的手。
“聊聊，成吗？”
李盛言不走了。
云且初本来想带着李盛言在镇上找家奶茶店坐下谈谈，李盛言却不肯，云且初不知道李盛言在死犟什么，然而又无可奈何，只好依他。
两人就这样，一人蹲在马路边，一人站着。
蹲着的云且初不解地抬头看向李盛言，问道：“蹲下啊，你又不找家店坐着，不蹲下咱俩咋聊天。”
李盛言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把行李箱拖到云且初面前，云且初以为他又要一言不合就开走，吓得赶忙站了起来，嘴上哄道：
“好好好，我们站着聊。”
傻乎乎的。
李盛言有点搞不懂云且初的脑回路，干嘛说几句话就非要双方坐下来才能谈。
不过，李盛言心里又浮上来一丝甜。云且初还是在乎他的。
“坐行李箱上吧，太丢人了。”
李盛言没看云且初，盯着马路对面的某家店铺，冷酷地双手插兜。
兼职土地公的云且初从地下钻了出来，心领了李盛言的好意，可怜行李箱，所以没坐上去。
她悄悄吸了口气，又呼了出去。
“喜欢我丢人吗？”
堵车了。
小镇的马路从最开始修建完成到现在都没动过刀子，是原生态马路，没多宽，近几年经济发展迅速，私家车也多了起来。
不可避免地时不时有堵车事件发生。
李盛言对面一辆黑色轿车车主不满小电车、三轮车在车前面乱插队，鸣了几下笛后，摇下车窗，骂道：“别插队！他妈的刮到我车了！”
三轮车车主是个老头，听见身后的吵骂，回头啐了一口：“我操/你大爷！你他娘的自己不走，怨别人。有车了不起啊。”
两人开始骂了起来，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发生了一场“事故”。
“事故”毫无预兆地降落到李盛言身侧。
“嘿，你他娘的倒是给个答复啊！这么拿不出手吗我？”云且初学着三轮老头的样子说道。
“你要刚才蹲在这里看人家骂架才丢人呢。”李盛言回答。
“那就是不丢人呗。”
云且初问云且初的，李盛言答李盛言的。
在一片骂声和劝架声中，李盛言拧着眉看着云且初，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但他还是坦然答道：“我喜欢你啊，云小朵。”
有些念头刚冒出头就被狙了，云且初不得不为自己和李盛言负责。
“为什么要喜欢我？”云且初郑重问道。
李盛言闻言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不带任何目的地从上到下围观了云且初全身。
“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云且初觉得李盛言嘴里吐出的话怎么这么让人吃惊呢，她沉默了。
见云且初没有任何态度，李盛言特地在话说出口前掂量了一下重量：“我见你第一面时，就对你有感觉了。和其他异性相处时，不一样的奇异感觉。”
末了，李盛言端正了态度，严肃地补充说：“我也没开玩笑。”
云且初还是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往碰见这种情况，云且初都会格外头疼。
不过结果倒是十分干脆，云且初全都明确拒绝了。既然最开始就压根没心思去培育一朵花，那就该把挑种子这一步给扼杀掉。
这一次，云且初却少见地犹豫了。
云且初低头看自己的鞋子，双脚不安分地相碰又相离，不停地重复这动作，仿佛在做什么难以抉择的决定。
“我二十了，你今年才十七……”云且初终于开口。
不等云且初表达完自己的观点，李盛言就暴躁地插嘴道：
“去你的，我十八了。成年了，云小朵。”
云且初莫名地生气道：“你为什么总喊我这个名字啊？”
“调/情总成了吧？”李盛言不过脑子张嘴就来。
云且初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李盛言。
等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李盛言也有点不可置信。
气过头了，李盛言心道。
云且初有些吃惊地说：“你大庭广众之下调……情？”云且初说完这句话之后，倒吸了口气，觉得此男脸皮已厚到霹雳螺旋爆炸地步！
怎么修炼的？吃啥长大的！
两人对视一眼，李盛言觉得云且初眼神里好像多了点崇拜？
什么鬼！
李盛言瞪了云且初一眼，说道：“我就乐意喊！要你管！”
“啊？”云且初推了李盛言肩膀一下，宣示名字主权，“你叫‘云小朵’啊？”
“你这不是承认你是‘云小朵’了吗！云小朵、云小朵、云小朵、云小朵！有种你别每次都答应啊。”
云且初无奈地用双手搓了把脸，旁边战火四起，这边也不遑多让。
她觉得自己就不该开口，假装什么都没感觉到不就行了吗？
其实，她也不后悔，就有点想扇李盛言一巴掌，毕竟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虐待自己。
云且初这样乱想着，李盛言那边已经理清了思绪。
“我喜欢。”
李盛言率先开炮。
“我告诉你，云小朵。我不是你弟弟，你也没弟弟，恋爱中的弟弟我倒能委屈一下自己。我喜欢你，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我就是胆小鬼，死懦夫。我怕你不喜欢我，怕你疏远我，怕你离开我。我不敢向你索取关系，我们是平等的啊，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感情，这我做不了主。”
“不过，我这人还不错，你想什么时候试试看，我都可以。哪怕是陪你玩，我也心甘情愿。”
李盛言突然把肩上的背包拿了下来，让云且初看书包上的挂件——是云且初新年送他的“小太阳”。
他继续道：“我也是认真的。喜欢你这件事。你送我的东西我会好好保存，看见它我就心里开心。看见你，我心里也开心。不讨厌我，就别逃避。不用给我答案，只要别疏远我，别离开我，别忘了我。”
“我草！”
半夜十二点，云且初洗完冷水澡从浴室里出来，想起白天的事越想越生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她纠结得要死，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她不敢打电话给罗茜雯，谁也不敢说，她无法直视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很久，云且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冲动地捞起被她冷落许久的手机，不出意外，李盛言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
打开手机通讯录，云且初点了个名字，打了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一会儿，还没有人接。
云且初打起了退堂鼓，心想再等会儿，还不接的话就把李盛言拉黑！
电话接通了，那头却没传来任何声音。
云且初耐不住气，生气地喊道：“李盛言！你凭什么不给我发消息啊！怎么，我们连朋友也不是吗？”
李盛言淡淡地回了一句：“主动权在我吗？”
“什么？”云且初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叹息声。
“那我宣布，我是你情人了。”
“我觉着，”云且初斟酌着语言，“喜欢我好像是件糟透了的事。”
你都变成什么样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你好，我才……”李盛言着急维护云且初。
“见一面。”云且初打断道。
“大半夜的上哪去？好的。”李盛言心里乐开了花。
“滚蛋。我说的是明早。”
“我暑假要练车考驾照，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云且初在询问李盛言的意见。
李盛言假装思考了几秒，回复道：“不可以。”
这人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为什么？”云且初耐着性子询问原因。
李盛言胡言乱语道：“我又不考驾照，驾校的人看见了咱俩在一块，知道我来送你，两个人站一块，男帅女美的，赏心悦目，回头觉得咱俩天生一对儿，误会了怎么办？”
“误会就误会了。”
云且初认输，心甘情愿。
窗外的雨丝还在落着，李盛言看了天气预报，雨下不了多久，明早就停了。
“明天见。”李盛言愉快地说了再见。
“明天见，小情人。”云且初面不改色地调戏道。
在云且初看不见的地方，李盛言脸上热得不行，挂掉电话以后，独自走到院子里，静静地看雨落下。
半夜，奶奶起来上厕所，见李盛言卧室灯还亮着，本来想嘱咐他早点睡，却没在被窝里发现人。
她四处找不到人，看见院子里还亮着灯，喊道：“盛言，你人呢？”
李盛言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答道：“这儿呢。”
奶奶走了过来，纳闷道：“你搁这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
“赏雨。”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奶奶担惊受怕。
“乖孙，上学压力大，咱就请假回家学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奶奶暗自伤神，心疼道，“瞧瞧，都把你逼成什么样了。”
李盛言不理解奶奶在大惊小怪什么，说：“我好着呢。我就喜欢看雨而已。”
“你看雨也没用啊，它该下还得下。”
李盛言摇摇头，笃定道：“这雨不一样。”
“这雨落不下。”
奶奶一言难尽地看着李盛言，这话说的，指定学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