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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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是热的。
李盛言很想很想和身边的人说——随便抓一个陌生人也行，他的心脏好像被烫了个洞，像冬日里燃着火的暖炉。
不一会儿，“火炉”本炉就自己给自己端了盆冷水，火熄得差不多了，里面只剩下点顽强不灭的火星。
李盛言觉得自己现在很不正常，除了心，身上各处也都是热的。
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认为，要是自己毫无预兆地突然对着狐朋狗友们来一句：我的心是热的，十有八九会换来一阵嘲讽，另附上药方。
想到这，李盛言兀自翻了个白眼，打算把这件事翻篇。
天不如人愿，李盛言个倒霉蛋。
云青正在讲台上讲着最近的纪律通报，突然瞥见台下李盛言的白眼。她本来寻思着期末考快到了，学生们有点莫名其妙的亢奋很正常，毕竟考完试就该回家过年了。
这搁谁不笑？
人之常情。
云青每年都要经历好几次“过年”，大多数情况下，都对小崽子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两日的违纪红条有点多，云青趁晚自习预备时间好好敲打敲打某些人，免得他们不知好歹，撅着屁股上天。
她看李盛言这货最近有点“上火”，该给他倒点冷水喝喝了。
台下大多数人要么把云青的声音当白噪音使，安静写题，要么当背景音乐，开启狂欢模式，以为凭着云青的声音，自己的叽叽喳喳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突如其来的一声训斥让整个班的时间都静止了下来，大家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事，眼神聚焦云青话里的主角。
“李盛言！”
“干嘛呢你？啊？看样子你有话要说啊，来大家鼓个掌，把我们亲爱的言哥请上台来，发表他的演讲。”
云青话刚落，掌声立马不齐整地从不大的教室里各个角落响了起来。
“吃瓜”看戏没有彩排！
“咋了这是？李盛言惹咱青姐生气了？”
“不知道。”
“那你鼓啥掌？”
“看你的戏去吧。”
优秀的“吃瓜”群众们总能不明所以地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就比如现在。
李盛言虽不知道发生了啥，但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他站在座位上，向云青投以疑惑的目光。
云青显然曲解了李盛言的意思，冷笑道：“瞪我也没有用。”
李盛言觉得云青和自己之间的误会有点大，垂下不解的脑袋，用手臂轻轻蹭了蹭正在“吃瓜”的余初。
余初怕被祸水东引，立马坐得端端正正，正视前方。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平常常听的机械女音冷冰冰地，不打招呼地侵入李盛言一团糊的脑袋里。
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是想笑。
好在，他一想到云青的脸，立马逼迫自己的嘴懂事点。
不死心的李盛言再一次用垂在身侧的手臂敲了敲余初，妄图从她嘴里得知自己的死因。
这求救信号太过亮眼，余初不想理都不成。
她不耐烦地移动眼球看李盛言到底想干嘛，大动作她自然是不敢做的。
李盛言快速眨了眨眼。
余初不解其意，随即眼球复位。
“啪——”
云青猛一拍桌子，把李盛言吓得一哆嗦。
当然，“前线记者们”也遭了殃，比如江祁、张国栋俩难兄难弟。除了每天上课时吃的粉笔灰大餐外，还要以包容的心态对待老师随处乱飞的吐沫星子。
“余初你是他同伙是吧。来吧，你俩都上台表演个节目。”
女孩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右脚覆在罪魁祸首脚上，狠狠地踩了下去。
李盛言左脚遭了无妄之灾，只得咬牙独自忍痛。
她小声解释道：“老师……”
“不用担心会耽误第一节上课，放心，是我的课。”
很显然，云青这番话并没有安慰到余初心里去。她本能地吊着心，根本放不下去。
训也训过了，大家都在看着，云青也不想太过分。她示意第一排的同学把今天数学练习课刚发的卷子递给她，接过卷子后，她点了两道题，作为惩罚，让余初、李盛言两个人准备准备一会儿上台讲题。
两人答应了下来，就被云青无罪释放了。
下课后，李盛言拿着刚讲完的试卷直奔讲台，见周围没什么人，他借着卷子掩护，对云青悄声说：
“老师，不管余初的事。我保证这几天一定安安静静的，改过自新，重头再来，争取不犯罪！”
云青不太想理这小子的油嘴滑舌，她扶住额头，摆摆手，让他把余初叫来。
李盛言没脸没皮地从讲台上退了下来，嬉皮笑脸地又凑到余初身边。
余初低着头，默默地整理上一张试卷遗留下来的问题。
“余初。”
这一声落了空。
李盛言没注意到余初的情绪变化，又喊了一声。
“余初。”
仿佛进了无底洞一般，他喊出去的“余初”全都没有了影。
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下，李盛言再迟钝也察觉到了细雨将至。
他没想得到余初的回答，只坐了下来，轻声说：“余初，青姐找你。你不想……不舒服，我去和她说。”
“对不起啊。”
少年无措的道歉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女孩心房上落的锁，雨势渐近，无所遮挡的心房只能受了刑。
余初的情绪只是小雨，和敏感的她一样。
“嗯，我没事。”
少女捋了捋散落在耳侧的头发，借着动作蹭了下脸颊。她起身时，欲盖弥彰地把草稿本盖在试卷上。
勇敢地迈步向前。
下课来找他俩的江祁与余初擦肩而过，他见余初走向讲台的方向，刚喊出声的名字硬生生地被断了尾。
他自然地坐在余初的座位上，看见余初试卷上用红笔勾画的分数，大呼小叫道：
“我草，余初这么牛逼。”
话毕，他拿起遮挡住试卷另一半的草稿本，打算近距离观摩一下余初大神的亲笔试卷。
甫一举起整张试卷，所有埋藏在心的情绪全部无处遁形。
江祁看见试卷上的泪渍，又迅速把试卷放回桌上，将草稿本摆回原位。
“咋了？”李盛言听见动静，问道。
“没事。乱动别人的东西不太好。”
李盛言疑惑地打了江祁一拳。
“你谁？我兄弟呢？”
江祁忍无可忍，与李盛言厮杀起来。
另一边，余初刚来到云青身边，就被云青招招手喊她去门外。
走廊上的灯坏了，维修师傅一直没修。
平常喜欢窝在走廊上的，也因为光线和温度，乖乖把活动区域移回教室。
走廊上没几个人，云青把手搭在走廊上的窗户上，背对着余初说：“抱歉，余初。”
轻轻的一句话无甚重量地压在余初心上。
“我替自己找补一下，我看见班上的纪律有的时候恨不得把你们一人一大板，全部轰出去。”云青任职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恨铁不成钢的脾气。
“迁怒到你和李盛言，是我不对。”说完这番话，云青转过身来。
十六岁的少年呆呆地看着云青的身影，光线暗淡，可她竟还能看清楚云青的脸上的皱纹。
她手足无措地站着，不知道此刻该表露什么情绪。
余初从云青的话中染了点暖意，开玩笑说：“老师，你想体罚我们啊？”
师生二人都笑了起来。
云青打开手机看了眼课表，用手轻轻刮了一下余初的鼻子，笑说：“高鼻梁啊小美女。”
她收回了手，把双手揣进兜里，继续道：“外面冷。要不要到我办公室坐坐，下节十二班的课，我一会得过去。我女儿刚好回来，两个小女孩没事聊聊天也好。
“办公室没老师。就她一个人，太孤独了。下节自习课，你想去陪陪她吗？
“余初，不想去也没关系。你最近把自己绷得太紧了。”
云青交代完，就回十一班教室把讲课材料全拿走了，去十二班前，她面向余初的方向，冲她微笑。
余初摸了摸鼻梁，学着云青刚才的样子刮了刮鼻子。
这感觉不太对，她固执地认为云青的力道很轻。
她迈开腿，走进教室。
从刚进教室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她想要疯狂一下，以此来犒赏自己这么多天来稳进年级前五十做的努力。
余初站在办公室门前，抱着一沓书。
办公室的门没关紧，里面的光漏了出来，洒在余初点着红晕的脸上。
她还是带了书来。
余初悄悄靠在门框上，从门缝中偷窥里面的世界。陌生又熟悉的云且初不安分地坐在云青工位上玩手机，用脚指挥着屁股下靠椅轮子朝哪边移动。
余初有点后悔自己脑子一热下的决定，想逃走。
上课铃声突然响了，推动着余初重新鼓起勇气。
此时，门内的云且初也被铃声吸引，她有所察觉地望向门外。
狭小的门缝，容纳得下两个女孩灵魂的相碰。
余初没有退路，视死如归地推开了门，在云且初不意外的眼神中，一字一句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余初’。‘余’是‘年年有余’的……啊不是……”
少女僵硬地愣在原地，觉得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云且初觉得眼前的女孩在暖色灯的照射下，可爱极了。她不禁莞尔，学着她的样子说道：
“‘余’是‘余生’的‘余’，‘初’是‘初见’的‘初’。小余同学，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一如初见时那样，我欢喜你。”
余初被调戏了！
她脸上的红晕更甚，再这样下去，一幅全是火烧云的画都要在她脸上完工了。
云且初站起身，放下手机，走到座椅背后，轻松地拉着椅子向后移动，她比了个“请”的手势，说道：
“余初小姐，请坐。你想要帮忙辅导我写作业吗？”
见云且初的眼神飘向她怀里抱着的书，余初不好意思地回答：“不不不。”
“好了好了，我叫‘云且初’。啊，”云且初想起李盛言常喊她的称呼，“喊‘小云姐’也行。”
“坐一会呗，我妈说了，让我来帮你偷懒一下，松松弦。”
余初坐在椅子上，紧张地抓起了校服外套衣摆。
云且初见状，说：“余小姐，想看我打游戏吗？”
云且初就这样打了一整节游戏，而余初在旁边看着。她就这样带着余初做了回“坏姑娘”，可惜云青不知道，班上同学也不知道，连余初父母也不知道。
余初干了她这几个月来想都不敢想的事。下课铃声响起，云且初送余初回教室。
两个女孩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云且初笑着指着窗外的天，说：“看，月亮这么圆！”
“月光‘明媚’。”余初回应道。
“为什么？”
“要你管。”
两人打闹着回到十一班前门处，铃声响了，余初只得进班。
云且初说：“有空来找我玩，对了，用我做自我介绍吗？”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