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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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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办公室里,空气凝滞得像一场没有预兆的暴雨前夕。
唐禹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眼前是城市的钢铁森林和人流涌动的街道,但这一切却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虚幻而遥远。他的手轻轻按在窗玻璃上,冰凉的触感传递到指尖,如同这几日席卷而来的噩耗,冷彻心底。
净川云能集团,曾经屹立于行业顶峰的标志性名字,如今却像一座岌岌可危的巨塔,底部已经出现裂痕,而裂痕正在以他无法控制的速度扩散。
资金链断裂的消息像一把无形的铁锤,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他曾以为自己可以撑住,但如今却发现,无论是手中的资源,还是他本人的意志,都正快速被消耗殆尽。
会议室内,董事会成员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的语调急促,夹杂着隐约的恐慌和压抑的愤怒。有人质疑集团的财务透明度,有人提议出售核心资产以缓解危机,而更多的人,只是在试图把责任从自己身上推开。
唐禹川坐在长桌尽头,神情冷峻,却没有开口。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孔,内心深处的孤独感却越发强烈——这些人,谁是真的站在他这一边?
“唐总,”财务总监向前低声说道,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触碰到什么禁忌,“如果我们不能在三个月内补上资金缺口,公司可能就……”
“破产?”唐禹川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他没有看向向前,只是低头盯着手里的财务报表,眼神空洞,“说吧,不用藏着掖着。我们现在,还剩多少时间?”
向前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像是在斟酌用词:“严格来说,不到两个月。而且,如果银行方面查得更紧,可能会更早。”
两个月。这个时间短得像一场即将燃尽的蜡烛,让人看不到任何延续的可能。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纸张,指节微微发白。他曾无数次设想过公司的未来,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更多的消息接踵而至,犹如洪水漫过堤坝——几个主要投资方开始撤资,供应商因为应收账款拖欠拒绝发货,甚至连公司内部员工都开始流露出不安的情绪。一些高层私下递交了辞呈,更多的人则在观望着,等待最后的结局。
唐禹川没有就这么放弃公司的打算。他的自尊和责任感都不允许他这样做。但这份坚持却让他越来越疲惫,每一天的电话会议,每一份催款通知,都像是在提醒他,他正站在一艘迅速下沉的船上,而他能阻止船体倾覆的命运吗?
晚上,他独自回到公寓,灯也没开,任凭黑暗笼罩整个房间。他的手机还在震动,屏幕上跳动着纪雅莹的名字。他没有接,只是盯着屏幕,目光复杂。是她吗?是她和谭静联手做了这一切吗?
想到谭静,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他从未真正读懂过这个女人,更没想到她会在自己最需要支援的时候成为背后的刽子手。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报复?怨恨?还是,她早已不在乎任何东西,包括她自己?
深夜的钟声敲响,他终于起身,点燃一支烟。他很少抽烟,但此刻,他需要这一点点微薄的刺激来提醒自己,还活着。烟雾缭绕间,他的目光透过窗外望向城市尽头,那一片光芒四射的街区,正是纪家的方向。
他闭上眼,走进画室,一幅画在他的笔下慢慢成型——一座正在燃烧的大厦,烈焰吞噬着楼层,从底层到顶端,直至整个建筑轰然倒塌。而那废墟中央,站着一个男人,身旁是一个女人的剪影,朦胧而遥远。他不知道,那是敌人,还是……过去的某种残影。
纪雅莹站在谭静的公寓门前,指尖不安地摩挲着手袋的链条,脚步犹疑了一瞬,终究还是敲了门。清晨的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洒进来,把她的影子拉长,像是一道无声的审问。门开了,谭静穿着一件松垮的家居服,脸上带着初醒后的倦意,却仍旧掩饰不住一丝锐利。
“是你啊。”她的声音听不出意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纪雅莹,像是在评估她的狼狈程度。“进来吧。”
纪雅莹走进屋子,眼睛迅速扫过谭静的客厅——简单的家具,凌乱的报表堆在茶几上,空气中漂浮着一丝未散的咖啡香气。这地方让她觉得陌生又不安,就像她面前的谭静,一个她一直试图看透却从未真正理解的女人。
“你说,事情会按照计划走,可现在呢?”纪雅莹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些许压抑的怒意,“他完全不理我了!公司出事后,他连问都没问我一句!你不是说,只要资金链断裂,他就会需要我——需要我家里的帮助吗?”
谭静没有立刻回答,她慢慢走向窗边,伸手拉开了窗帘。晨光涌进屋子,映在她的侧脸上,像是一层冷冷的薄纱,模糊了她的表情。她凝视着窗外,目光越过远处的楼群,好像那里藏着一个只有她能看懂的答案。
“纪小姐,”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像自言自语,“你总是以为,有些人会在绝境里回头,看到身后等待他们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唐禹川是那样的人吗?”
“什么意思?”纪雅莹的语调瞬间提高了一点,“你说的这些,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你明明说——”
“我说,他会需要你,”谭静打断了她,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地看向她,“但我没说,他会爱你。他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把你当作一个工具而已。而现在,他还没有觉得自己需要任何人,他只是在独自承受,像他从来都会做的那样。”
纪雅莹的手紧紧握着包的链条,手指微微发白。她盯着谭静,仿佛想从她的眼里找到某种解释,可除了那层冷静到近乎漠然的神情,她什么也看不到。“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之前的合作,是为了让我嫁给他——不是吗?”
谭静轻轻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疲惫,更多的是一种嘲讽,仿佛笑的不仅仅是纪雅莹,而是她自己。她走回沙发前坐下,随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低头抿了一口。“纪小姐,你一直以为,婚姻是一种交换,是一种你付出,然后收获的东西。可对唐禹川来说,婚姻从来不是交易,他不需要从任何人身上得到安全感,也不会因为任何人失去他的骄傲。”
纪雅莹的胸口堵得发紧,像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切都白费了?”
“白费?”谭静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下来,她放下咖啡杯,抬起头看向纪雅莹,“也许是吧。但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了什么?”
谭静的目光转向窗外,语调飘忽不定,像是在喃喃自语,“为了证明一件事吧——没有人可以只凭他的高高在上就安然无恙。哪怕是唐禹川,他也得学会,什么叫一无所有。”
纪雅莹盯着谭静,整个人如坠冰窖。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她以为的盟友,甚至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谭静身上的疯狂,深深震慑着她,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和危险。
“你疯了。”纪雅莹低声说,像是对谭静,也像是对她自己。
谭静只是笑了,笑声轻得像风吹过窗帘,微不可闻,却让空气里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