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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7、情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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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算子曾说过:一脸瓜子相,剑眉下面一双桃花眼,眼睑狭长微阖,眼珠转转就一片涟漪,挺鼻薄唇,额头饱满,两眼间距微远,横看竖看都是桃花相。命中带桃花,身侧美人翻转,真是个情债连绵不绝,犹如滔滔黄河之水。
我觉得这个卜算子说的好,算的准,这一路上少不了来讨情债的。
真搞不懂,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怎么那韦君昊就好到天上去了,就俊到勾了每个女子的魂了不成?在我看来,全都是在吓折腾,得不到手的总是好的,就好比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一般。
闲得发慌,全都。
“主子,作甚要这般打扮?”
乐才进了屋子,看到韦君昊凭空多了片胡子,薄唇上方的八字胡,实在是让他吓了一跳。
韦君昊的拇指在胡子上左右各按了一下,眉心微蹙,提醒道:“乐才,记得称呼要叫‘爷’,这样衬我这八字胡才体面。”
我立在一旁,已经看着韦君昊摆弄他那八字胡有一盏茶的功夫了,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差不多可以到麻木的地步,就是乐才刚进来被吓了一跳,我才发觉自己的审美观还是正常的。
“乐才,这套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韦君昊摆弄好了他那八字胡,选了套略显老成的外衣换上,还弄了个同色的帽子让我帮他系上。
乐才立在原地没有动,一双眸子满是委屈,抬手指着那一套衣服,说道:“爷,这是女装,我怎么穿?”
“就这么穿。”
韦君昊继续左右看着自己的衣服,还有系的带子,反反复复。
“爷……”乐才面部僵住了,杵在原地,然后眸子转向了我。
韦君昊转了身过来,看他这番打扮,眸子还是不减桃花,拉得狭长转到我这边,同样看着我。
“关金子,你说。”
“是,爷。”
就知道他会把这些麻烦的事情丢给我,我为韦君昊系上细带,然后拿起床上的女装交与乐才的手中,面上带笑,其实纯有取笑他的意味。“今早爷说过了,要乔装打扮。爷说有预感,讨债的快来了。”
“爷……乔装也不用穿女装,让关金子穿男装不就行了!”乐才急了,他把衣服重新塞回我手里,走到韦君昊身旁,满眼都是哀求,还真没想到他也能装得如此可怜。
我在旁冷眼看着,就不为乐才说一句话,谁叫他平日里也没少欺负我。再说了,他穿女装也不难看,说不定还是个美人。
“三个男子怎么能住两间房,恩?”
“可是我是七尺男儿,怎么穿得了女子衣裳……”
“恩?”
韦君昊眉毛一挑看向乐才,我也半带怀疑看向乐才,怎么看他的身高也不像七尺。
“你才六尺的身高。”韦君昊张开手,大拇指与食指特意比划了一下。
乐才脸红,憋着口气,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辩解道:“是、是六尺五。”
“爷,要不我还穿男装,脸上乔装一下,成不?”
韦君昊抬眸看了乐才一眼,答道:“两间房,三个人,两男一女,一个主子,一个奴才,一个丫鬟,怎么睡?”
“那……”
“三个男子断不能住两间房。”韦君昊截了乐才想说的话,紧接着说道,“你换女装,关金子着男装也是同理。只有一个主子带两名丫鬟才能掩人耳目,住两间房,也能省下一笔房费。乐才,现在盘缠不够,你横竖还得穿女装,要不装成七旬的老妇也成。”
“爷、爷,还是丫鬟吧。”乐才扯着袖子就往额头擦汗,让他扮成老妇,岂不是要一头青丝变成花甲头发,想着主子的那个八字胡,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爷,有句话不知关金子当问不当问。”我见韦君昊与乐才说的甚是开心,一句接着一句的,乐才更加给韦君昊赶着换上了女子衣裳,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还是开口打扰了他们的兴致。
“说吧,什么事?”韦君昊硬按住乐才往他身上套裙子,一脸的奸诈笑容,眼都没抬就应了我一句。
“爷,我们如此出去,与来时不同,反而引起他人注意。”
韦君昊的动作瞬时定格,他想了想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吧,你去结账,我先出客栈,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再变装。”
“是,爷。”
我得了恩准,接了银子,下去结账,管他们再怎么闹腾呢。反正待会见了乐才必要揶揄他一番才解气。
我付了银两,退了房间,折了两个弯转进一条小巷,见着了已经先后到了的两人。
“噗哧。”来不及掩袖,我终究是笑出了声,赶紧的从包袱中拿出一套外衣换上,与里头的两人一并出了小巷。
一个八字胡,走路横着左右晃的粗俗商人,一个身材高挑的清秀美人,还有一个便是我这小家碧玉的美人了。
平日里我都略施粉黛,今日被乐才多抹了些胭脂,描眉也多重复了一遍,一不小心还是取出了怀里的小铜镜望上那么一望,只叹我这容颜玉人,怪不得走在街上勾了不少公子的魂。
跟着韦君昊也有些时日了,辗转来奔走去,竟然还是回到了之前停留过的沛城。
虽然我的方位感不是很强,这样你追我跑的日子,我却觉得像是绕了个圈,又回到了眼熟的地方。
但是……既然是佯装打扮,为何要我穿的如此光鲜,明艳动人?
一旁躲在我身侧的乐才着了女装,施了粉黛,同样妆浓了些,无形间像极了窈窕淑女,我不由得想如何躲得了众人。
这个疑惑也只是一闪,没有在脑中停留多时,韦君昊仍旧是那副左右摇晃的走路姿势,然后来到了一间茶室,说是与陈老板相约要租间宅子。
听说陈老板向来不守时,真不懂韦君昊为何向这样的人租宅子,明摆着会被多讹钱。
果然都快一个时辰了,我朝外头第三十次张望,终于瞧见了个坐了金轿子,头上带了个金子作的发冠,人行带风,我眸子往下瞟了瞟,连脚上的那双云靴都用金丝绣边,还真是金子多的没地方装。
“陈老板,这边请。”
韦君昊突然站起身,迎了那爱用金子的陈老板,然后纷纷入座。
“说吧,那宅子你想用多少银子租下?”陈老板衣袖一挥,卷了袍子端起茶杯,低头掩脸一口气把整杯温茶喝下肚去。
“等等。”陈老板喝完茶,抬手就堵住了韦君昊想要开的口,他说话很是直接干脆,道,“那屋子以前闹过鬼,价格便宜下来是自然的,不过老夫做生意向来不做亏本买卖,平进平出也是不行的。多少使用费用还是得出,一口价这个数!”
抬手一声,乖乖隆地洞,一只手,五根指头。
我瞪圆了杏眼,看到一旁女装的乐才也愣得瞪圆了眸子,收回视线继续看向韦君昊,他的眸子倒是拉得狭长,抿嘴轻笑了起来。
“陈老板真是爽快,五十两银子租一年,这个闹鬼的宅子值回了本钱加利息了。”
陈老板面色动了动,收回手,开口插话道:“是一月,一年便宜你两月,一共五百两。”
真够黑心的,怪不得不做亏本买卖,这价高的要能追上一般的街坊近商铺的宅子。
“韦……公子?”
一女子出声插了进来,声音清脆如黄鹂,一双绣花鞋飘然停在韦君昊的面前。
“果然是公子,奴家可终于找到你了。”
那女子杏眼含泪,取了丝帕擦拭眼角,菱唇红润半启,露出一片白色贝齿。
一看这情景,女子含情脉脉,秀眉哀愁微笑,一双眸子紧盯着眼神闪躲的韦君昊,我就知道好戏要上场了。韦君昊早上一个不停的叨念的情债来了,现世报的桃花债!
我扯嘴笑了,看着韦君昊面色渐白,然后别开眼扫到了一旁的乐才,这个毒舌竟瞪目结舌,半响都没说过一句话。
“韦公子,奴家还记得——那日天公引路,我俩七夕邂逅,在月老庙前猜灯谜传情意,你才华洋溢,我芳心暗许,继而泛舟湖上对月盟誓①。”那女子满脸喜色回忆了起来,这相遇的情节甚是熟稔,我一时没有想起是那里听到过。
“公子当时就吟了一首《孔雀东南飞》的诗句,皎儿至今都能倒背如流,君当作……”
“柳姑娘,真是好巧。”
韦君昊仿若刚才认出眼前的女子是柳皎,截了话与她打招呼,边说人就往后缩,一直缩到我身旁,差点把我给挤到桌前。我一个躲闪,转而是乐才被推到了桌前,那乐才愣愣这一张脸立在那里,我仔细一瞧,原来是整张脸都青透了。
“韦公子……你倒是让开啊!”柳皎记得想要推开乐才,一张小脸皱着,直勾勾的望着正与陈老板还价的韦君昊。
“那宅子闹鬼住不得,韦公子来我府上吧。宅大院阔,厢房也多,就是再多了五六人也能一人一间。”柳皎抢了话回绝了陈老板的宅子,她的杏眸眨了眨,眼眶里涌出不少泪水,见韦君昊瞪了她一眼,小声呜咽道,“人都说你是薄情郎,桃花泛水,可你怎能忘了我俩的情谊……”
“停!我住柳府。”
今日总算知道了韦君昊一个弱处,他见不得女子流眼泪,特别是长得貌美的女子哭泣。
这柳皎还真是功力深厚,在听见韦君昊答应的下一刻,立即换了一张梨花般的笑颜,立在他身旁,靠的很是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