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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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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妈……出了点事情,嗯,如果妈妈不在了的话,你愿意跟着姥姥、姥爷一起生活吗?或者跟着叔叔一起生活?”应如琢小心翼翼地询问。
面对孩子懵懂清澈的目光,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沈茗曲去世的消息告诉她,他觉得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旁边希娜眉头一蹙,忍不住上前道:“应总助……”
“你别说话。”应如琢立马回头警告她。
他又转过来,声音放得更柔和:“愿意吗?”
陈静萱黑亮的眼睛轻轻眨了几下,她的声音还很稚嫩,脸上却有着和这个年纪不相符的老成,她小声问:“我妈妈是去世了吗?”
应如琢正对着她的视线,一时哑口无言。
陈静萱看上去很冷静,她说:“如果妈妈在的话,绝对不会把我交给其他人的。”
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很缜密。应如琢接不上话来,半晌才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你有心理准备是最好的,如果真的……妈妈不在了,你愿意跟我走,还是留在你爸爸身边?”
其实不管陈静萱的回答是什么,应如琢都会竭尽所能带她走,但他需要知道孩子本人的意愿,这样他才能根据实际情况跟律师商量方案,确保上了法庭他能稳妥的胜诉。
陈静萱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嗯……那我还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
更准确地说,是应如琢没能听她说完。
身后一只手突然搭到了他肩上,一道完全陌生的男声响起:“兄弟,你跟我女儿说什么呢?”
……
中荣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希娜站在办公桌前,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应如琢坐在一旁,脸上一副云淡风轻,仔细看眉心还有点皱。
他对面顾山青阴沉着张脸,捏着应如琢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分钟,才咬牙切齿的松了手:“我就知道,就不该让你去!”
希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应如琢啪一拍桌子,愤然道:“好啊!那你干脆把我关家里一辈子不要出去好了!谁这辈子还不会受伤不会生病了,这么大点事你也至于!”
李希娜一看顾山青的脸色,心中悚然,连忙把话抢过来了:“都怪我都怪我,我当时走神了,没看到那人过来了,也没拦住架。”
顾山青不敢朝应如琢发火,李希娜这话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出泄点,他转头就劈头盖脸地骂道:“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住!一群废物!”
李希娜低着头不吭声,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骂吧骂吧,她心想,不扣工资就行,这点当炮灰的觉悟她还是有的。
应如琢看不下去了:“你吼希娜干什么!她是给你当秘书的又不是卖给你了,什么都要人家会,你一个月给人家开几个钱啊?!”
顾山青也就是能在其他人面前抖抖威风,真到了应如琢面前一句狠话都放不出来,他被怼得不行,脸上青白交错,精彩极了。
好半晌才平复好情绪,伸手去怜惜地碰了碰应如琢脸上的淤青,低声问:“去医院处理了没有?”
应如琢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打掉他的手,李希娜连忙回到:“去了,拉开架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带应总助去医院拍了个片子,大夫说没事,都是些皮肉伤。”
顾山青立马道:“皮肉伤怎么就不严重了,不疼在他们身上是吧!”
李希娜悻悻的不说话了。
应如琢在一旁抱着胳膊冷眼看着他,连一句话也懒得说。
这回说起来是他的错,心急了,应该把孩子领到个僻静处说话,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让孩子她爹找上来,二话不说就是一拳。被别人打了,应如琢才知道平时顾山青多纵着他,他揍顾山青的时候那叫一个顺手,从来没被压制过,想怎么打怎么打,他便以为跟别人也是如此,这回才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打架。
两人体型差大,他被人按在地上根本就起不来,一旁希娜都吓傻了,报了警之后几次拉架都没拉开,自己还反倒被甩出去好几次,所幸冬天穿的衣服厚,他和希娜都没什么大碍。
李希娜真是要被吓哭了,在车上一直念叨着自己乌鸦嘴。应如琢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她这个秘书位置也不用坐了。
顾山青还是不放心,又把应如琢从头到脚都摸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的伤了脸色才稍微好点,不过心头的火还是没消,忍了又忍说:“明个儿给你配两个保镖,以后出门你带着,那孩子你就别见了,不省心的东西!”
最后那句不知道是骂他还是骂陈静萱。
应如琢一下就不乐意了,横眉冷声道:“你敢!”
“不然我亲自跟着你好不好!”顾山青声音比他还大,一下子就压过他,“再来这么一出你不如叫我去死好了!”
死死死,就知道拿死来威胁他!应如琢气得手指都攥得发白,希娜自觉气氛不对,左右两边看看,低头悄悄地退了出去,把门紧紧掩上了。
屋里没了人,应如琢更没了顾忌,随手抄起一夹文件就飞过去,怨愤道:“还不都怪你!”
顾山青气笑了:“怪我什么了?是我叫你去看那小孩儿的?叫了个希娜跟你身边都保不住你,你还叫我能怎么着?哪天就该直接给你关家里头,省得出去祸害自己!”
“本来就怪你!”
应如琢气头上来,半句话懒得跟他说,愤愤踢了他一脚,跳下椅子就出去了,砰一声,把门摔得震响。
“兔崽子,反了你了!”顾山青在门后骂道。
他置若罔闻,头也没回一下。
应如琢真觉得这事儿就怪顾山青。要不是他非要插手,办什么婚礼,按理说他和沈茗曲应该在领完证之后就直接开庭去拿陈静萱的抚养权,现在事情早就办妥了,哪里这么麻烦?就是怪他!他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应如琢越想越气,回了家之后把卧室门反锁了,晚上顾山青回来把门敲漏了他也没让顾山青进屋,顾山青只好去沙发上躺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起来,客厅里便飘了香,是顾山青提前醒了,熬了粥,蒸了烧麦。
应如琢却看都没看一眼,抓起茶几上车钥匙便要出门。
“哎,干嘛去?”顾山青眼疾手快上前把车钥匙抢过来,摊上这么个小家伙他是真折寿,“早饭都不吃了?”
应如琢估计是看在他一大清早就起来忙活的份上,终于肯给他点好脸色看了:“去找律师,车钥匙给我。”
顾山青说:“你先吃早饭,吃完早饭我叫希娜开车送你去。”
应如琢掉头就走。
他又不是非得开车,打车去也是一样。
“回来!”
顾山青哪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一下子就没了脾气,服软道:“祖宗,做了一早上了,赏脸吃口吧,吃完我立马开车送你去还不行吗?送你到门口我就走,不干涉你,好吧?”
哟,转性了。应如琢狐疑看他,顾山青坦坦荡荡由着他看,推他去餐桌边:“吃吧,一会儿粥都凉了。”
应如琢这才动了筷。
吃完早饭,顾山青给他把外套围巾都穿好,果真如约送他去了律师事务所,放下他就走了。
搞得应如琢还有点不适应,但也没多想,转头就找律师商量去了。
他得想个办法,万一陈静萱要是真想留在父亲身边,他们该怎么赢下这场诉讼。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是中午了,应如琢请律师一起吃了个饭,才回家。
他以为这个时候顾山青会在公司,家里该是空空荡荡,结果一进门,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人,正是黑着张脸的顾山青。
应如琢动作略一顿,状若无事的换鞋,边问:“怎么没去上班?”
顾山青像没听到他这句话,不答反问:“你找律师干什么?”
应如琢下意识蹙眉,转身就要进卧室。
顾山青一把抓住他手腕,把他甩到沙发里:“问你话呢,往哪跑?!”
应如琢不防备,被摔得懵了一下,恼道:“你干什么,发什么疯!”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顾山青尤为光火,“不是跟你说了,见那小孩没问题,想见我叫希娜带你去见,见几回都行,想什么时候见都行!但你不能把那孩子带家来!那是你的孩子吗你就往家领!”
“什么……”应如琢一开始没听明白,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可置信道,“你监听我?!”
顾山青没说话,叉腰漠然望着他,这副样子等同于默认了。
应如琢气得浑身发抖,他就说顾山青早上怎么走的这么痛快,他竟然还天真的以为是他改了,哪里改了,明明就是从明面转到了暗地里,甚至这次的行径更加恶劣!
应如琢从未如此愤怒,以至于大脑都出现了一片短暂的空白,他呆坐着,片刻后霍然起身,拳打脚踢地扑了上去,叫骂着:“混蛋!你混蛋!”
顾山青任由他锤了几下发泄怒火,等他力气使得差不多了就把他桎梏在怀里,想跟他讲道理:“是是是,我混蛋,我认!但这件事我是为了你好!如琢,那小孩不是你的孩子,她有亲爸爸在的,你想把她接过来,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没错,但你就没想过她承不承你的情?万一人家跟她亲爸一条心,反过来合伙蒙骗你,对付你,你到时候怎么办?这些你想过没有?!我不是不同意你养小孩,你要是想养,明天我就带你去福利院,咱们领养个小孩回来,但这个不行,这个风险太大你不能养!”
应如琢可能是真的打累了,在他怀里没了动静。
顾山青耐心等了几分钟,确保他不会再躁动,慢慢松了手,低头看他。只见应如琢安静趴在他怀里,仔细端详之下,浅色眼睛里还流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绝望。
他幽幽开口道:“你究竟是因为风险大不让我养,还是因为她是沈茗曲的孩子,你不想让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