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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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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娜秘书的办事效率是有目共睹的,十分钟之后就把冰袋和药送到了应如琢办公室里头。
“呀,谁干的?”
希娜边将东西放在桌上,边去打量应如琢的脸。应如琢脸上的红印太显眼,她一进门就看见了。
“下手这么狠……您这惹着谁了?”她手上利落地将药盒拆开,倒出两粒药来。
应如琢冷着脸,接了药,就着桌上的水吞了两粒进去,又拿起冰袋贴在脸上。
“托顾总的福,人家被挡了花路,找茬都找到我头上来了。”应如琢不无讽刺。
希娜跟在顾山青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大大小小的事都见识过,也知道顾山青私底下是怎样一个老流氓,在她面前,应如琢也懒得掩藏。
希娜是个聪明人,脑子稍微一转,就对上了号:“……是艾文星先生?”
应如琢抬眼看她,没否认。
李希娜便一笑:“他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这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顾山青最疼的就是应如琢了,那是揣兜里怕掉了,含嘴里怕化了,说是总助,实际上权力与副总无异,除了顾山青,没人敢不听他的。
一个小模特也敢来找他麻烦,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应如琢冷冷一笑:“我看未必。”
“这是什么话?”
应如琢却闭上眼睛,整个人往办公椅里一仰,不说话了。
希娜心里犯嘀咕,这是又跟顾总闹矛盾了?
上头掐架,不好过的总归是他们下面这些讨生活的,希娜思来想去,还是开口劝了:“应总助,我说这话您别不爱听,顾总对您是什么样您自己心里是清楚的。资金流水、客户信息、投资项目,这些对外人严格保密的东西,哪一样瞒过您?只要您想,您把中荣卖了都没人敢拦着您,这世上您再找一个这样的人出来给我们看看?”
应如琢低喝道:“别胡说!”
李希娜平静道:“我说的是事实。”
“顾总待您到底是与别人不同的,您等着看好了,他不会叫您受委屈的。”她说。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应如琢,他听完反而更加头痛。什么时候,他需要依靠顾山青来替他出气了?
“你出去吧。”他疲惫地挥了挥手。
点到为止,希娜也不再多言,安静地出去了。
下午的时候应如琢脸上的肿才消了点,顾山青也终于放下心来,点名叫他去陪他见一个客户。
他凡是有应酬,基本都是叫应如琢陪着的,生意场上的腌臜事太多,他怕一不小心就着了道,放个自己人才身边才安心。
应如琢早摸清他的脾气,对此也毫无异议,去停车场取了车。
偏偏开车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点意外。
一个叫郑梁云的实习生拦住了他们。
准确的说,是拦住了刚拉开车门的应如琢。
“应总助,你要干嘛去啊?”郑梁云从负一层电梯里出来,巴巴地望着应如琢的方向。
这个郑梁云是秘书处新来的实习生,说是秘书处的实习生,其实平时一直都是跟着应如琢的。应如琢有什么芝麻琐碎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把他当跑腿用,他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乐呵呵地照办,天天跟着应如琢跑东跑西,俨然应如琢的一个小尾巴。
这不,小尾巴又黏了上来。
“哦,有应酬。”应如琢说,矮身要往驾驶室里钻。
“哎应总助。”郑梁云可算逮住机会表现自己,兴奋道,“你有应酬是不是得找个开车的啊?要不你带我一起去,我给你当司机啊?”
如果是李希娜在这里,一定会在郑梁云出电梯之前就把他支走;如果是韩小苏在这里,一定会在他说第二句话之前就捂住他的嘴,以免他祸从口出。
可惜的是,两位伟大且无所不能的秘书此时此刻都不在,于是应如琢只好半弯着腰,以这个要进不进的古怪姿势听完了郑梁云的“毛遂自荐”。
话音落下,停车场诡异地安静了数十秒。再之后,副驾驶的车窗缓缓摇下,他们当家老大的脸从后面露出来。
“小郑这么闲啊,秘书处没活干了?”顾山青明明是笑着的,然而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你的好意我替应总助领了,不过就不用麻烦你了,应总助自然有人送!”
郑梁云没想到老总就坐在副驾驶里头,当即人就傻了,张着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应如琢扶额,对这灾难现场简直没眼看。
“行了,我自己开车就行,你忙你的去吧。”应如琢赶紧把人打发走了。
郑梁云本来就不敢再待,得了他这话简直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就跑了。
应如琢钻进车里。
“这小子来公司多久了?”
刚坐下,就听身边的老流氓问。
“满打满算两个月。怎么?”
“才两个月,你俩关系就处得这么好了?”
应如琢面不改色:“一般,他帮我跑过几回腿。”
顾山青哼了一声,应如琢懒得理他这出,打开导航:“定的哪?”
“万晟公馆。”
应如琢闻言皱了眉:“酒吧?”
谈什么业务要到酒吧里去谈了?之前可没这先例。
“嗯。”顾山青瞅瞅他皱成一团的小脸,笑了,“放心,知道你不喜欢那地儿,咱坐一会儿就走。老秦家那个小少爷刚从德国回来,今个儿是接风宴,我不到场回头又有人嚼舌根。”
应如琢表情还是不太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下回再有这事儿您叫其他人陪您去成吗?”
顾山青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找谁?我还能找谁?你说我听听。”
“艾文星,纪岚,哪个不都行?您身边这么多人,还愁没人能往外领?”
顾山青一听这话,乐了,亲昵地用指背去蹭他的脸,跟逗小孩似的:“干什么,吃醋了?”
应如琢歪头躲了,一眼刀扫过去,呵斥道:“开车呢。”
顾山青没有一点被冒犯的不悦,乐呵呵收了手。每次他心情好的时候,都特别好说话,一副什么都依你的做派,好像你骑他脖子上他都没怨言似的。
“他们哪能跟你比呢。”顾山青说,“就是这俩人加起来,也比不过你一个手指头啊。”
说的倒是好听。应如琢在心底冷笑。这话也就放在二十出头的时候他还能信,可他今年都二十七了,五年摸爬滚打,再信这种话就是他不懂事了。
“行了,行了。”顾山青见他脸色仍没有好转,耐着性子哄他,立下军令状,“这回没提前跟你说是我不对,我保证,最多就待半个钟头,多一秒咱都不待,行了吧?”
应如琢轻飘飘瞥一眼,顾山青在那边竖起三根手指对着他,跟发誓似的,别管到最后守不守信,这派头真是做得无可挑剔。
说不行又能怎么样呢,顾山青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有哪件是他能拦得了的吗?
这混蛋骨子里就是个强权霸政的暴君,偏偏面上还要装得多么乖顺无害,低眉顺眼,一副任君揉搓的模样。
呸,都他妈是装出来的。
应如琢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但又确实是拿这样的顾山青毫无办法,一路冷着脸,把车开到了万晟公馆门口。
到了之后,发现主人公还没来。
“搞什么,派头这么大?要咱们十几号人等他一个啊?”顾山青脱着外套,笑骂了一句。
人群里立刻有人答:“秦恒叫他家老爷子叫回去了,正往这边赶呢。”
“哟,刚回来就被召回去了?”顾山青觉得新奇,“犯什么事儿了他?”
“他啊,他可牛逼了。”那人笑嘻嘻答,“他跟他家老爷子出柜了!”
顾山青挑了下眉。这还真挺牛逼。
他们这圈子乱得很,什么性取向的都有,但大家都是私底下玩玩,没人敢把这玩意儿摆到台面上讲,更别提还往自己家长面前捅。
大家都是趁着年轻可劲儿玩,玩够了就老老实实跟家里给找的对象结婚,过普世意义上的安稳日子。
像顾山青这种快到四十了还没结过婚的已经算是异类了,谁知道秦恒这小子更是重量级。
“他老子没给他打死?”顾山青调侃。
“哪舍得呢,老秦家你还不知道?就这么一根独苗,宝贝着呢。”
老秦家老来得子,全家上下惯得不得了,这在京城内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独生子还敢这么闹,作死呢吧他。”顾山青笑着抽了根烟出来咬住,在身上翻打火机。
一旁应如琢立刻从兜里翻出一个递过去。
他俩的默契早就不需要靠语言交流了。
“我去趟洗手间。”顾山青接过打火机的时候,应如琢附在他耳边道。
他不喜欢酒吧这类纵情声色的风月场所,更不喜欢烟味,顾山青自然知道他的脾性,借着昏暗灯光在他腰上捏了一把,也不勉强他。
“去吧,别跑丢了,出事儿了打我电话。”
当着这么多人面,应如琢不好下他面子,吃亏了也能往肚子里咽,狠狠瞪他一眼,走了。
那小眼神落在顾山青那权当调情了。
这类场所的洗手间修的位置都极其隐蔽,应如琢七拐八拐才找着,进去洗了个手的工夫,没成想就被个醉鬼泼了一脸酒。
原因说起来更是荒谬,竟然是认错了人,把他当成了渣男前男友。
“不好意思啊,哎哟,认错人了,认错人了,你从侧面看简直和我那个死人前男友一模一样。”对方年纪不大,看着还是个学生,一脸抱歉,“真是抱歉……你这衣服都湿了吧?我家就在附近,要不你跟我回去?我找件衣服赔你?”
应如琢今晚穿的是一件米色内搭,颜色浅,被酒一泼痕迹明显。
应如琢一皱眉,刚想说不用,肩上忽然一重,紧接着一道华贵醇厚的男声从他身后传来。
“我觉得我男朋友就不用跟你回去了,你觉得呢?”
应如琢扭头一看,对方是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半高领针织衫和锥形西装裤,气质不凡。对方也正微微低头看向他,唇边一抹轻薄笑意,仿佛与他相识已久。
然而应如琢确定自己不认识他,甚至根本没见过他。
那学生闻言,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随即更不好意思了:“那不打扰了,不打扰了。”
忙不迭就溜了。
应如琢把对方搭在他肩上的大衣取下。
“怎么了?”对方弯着一双桃花眼问。
应如琢说:“我不认识你。”
对方笑了一下:“英雄救美好像不需要我们认识吧?”
应如琢挑眉重复了一遍:“英雄救美?”
“他想泡你。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哦?”
“这里经常有人这么做,假装不小心把酒倒到别人身上,然后说自己家就住在附近,邀请你去他家换衣服,你要是真的去了,今晚就别想再出来了,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把你留下的。”
应如琢轻飘飘瞥他一眼:“那这么说来,我要谢谢你喽?”
对方薄唇一勾,露出一个轻佻却并不令人厌烦的笑来:“不客气。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教美人的名字?”
“没必要,萍水相逢。”应如琢将大衣递过去,“谢谢你的衣服,不过我不需要。”
“好吧。”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失落气恼,反而露出一个更灿然的笑,接过衣服却再度将他披在应如琢的肩上。
“鲜衣配美人,送你了。”
说罢不等应如琢反应,对方两指搭在额际,朝他作了个敬礼的手势,转身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