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寄流年》古道空空

82、崖边决战

　　客景初往山下这么一住，虽然没有打动尚灵冬的心，却意外收获了一个忠实的小跟班，那就是良喜。

　　这日，良喜又来到客景初处蹭饭吃。

　　他走到木屋附近，闻到今天木屋里飘出来的是甜甜的香味，与以往饭菜的香味很是不同，于是蹦蹦跳跳进去，想一探究竟。

　　屋内灶台上架着一口大铁锅，锅里熬着粘稠的糖汁，在炉火的加热下，金黄色的糖汁“咕嘟咕嘟”冒着泡。

　　客景初正站在大铁锅前面，用一根竹签在锅里不停翻搅。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道：“小松鼠，今日来的这么早？”

　　良喜两只小爪子扒着灶台，好奇地问：“大哥哥，你这锅里熬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香？”

　　客景初道：“我在做糖人儿，你之前吃过糖人儿吗？”

　　良喜拍手道：“吃过的，吃过的，以前清归山人给我买过。”

　　客景初笑道：“那你倒是尝尝，我做的和买来的有什么不同。”

　　竹签头上已经黏了一大块软糖，客景初把竹签从锅里提起，待柔软的糖块硬化一些，他拿起一把刻刀，在糖块上雕刻起来。

　　数刀刻下，糖块变成一只松鼠的模样。

　　客景初又拿出从卖糖人儿师傅那买来的彩色颜料，用柔软的毛刷，细细地给松鼠上色。

　　黑色颜料在松鼠眼睛处点了两点，一只活灵活现的松鼠糖人儿就完成了。

　　良喜两只眼睛盯着松鼠糖人儿：“大哥哥，这个糖人儿能送给我吗？”

　　客景初把竹签递到他手里：“这本来就是给你做的，拿好。”

　　良喜举着竹签，高兴道：“谢谢大哥哥。”

　　客景初俯身道：“你要是肯帮我一个忙，我还可以给你做很多个糖人儿，有小猫糖人儿、小狗糖人儿、小鹿糖人儿……”

　　良喜迫不及待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客景初神秘一笑：“我要你帮我给冬儿姐姐捎一样东西。”

　　“那还不容易？”良喜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一言为定。”客景初道。

　　他走回铁锅旁，照着刚才的样子，用竹签从铁锅里卷出几个软糖块，然后坐在灶台旁的木桌前，用刻刀认真雕刻起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几朵花红叶绿、娇艳欲滴的玫瑰糖人儿就做好了。

　　他接着又做了几朵，一共凑了九朵，交到良喜手里：“你只需把这九朵玫瑰糖人儿送到你冬儿姐姐手里即可。”

　　良喜重重点了点头，保证自己一定能完成任务。

　　客景初摸摸他的头，转身又如约做了几个动物糖人儿，一并交到良喜手里。

　　良喜离开客景初的木屋，左手抓着一把动物糖人儿，右手抓着九朵玫瑰糖人儿，一颠一颠地朝山顶跑去，心里高兴得像是要过大年。

　　他跑到山顶宅院门口，右手背在身后，侧身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尚灵冬正坐在摇椅上看书，抬头看见良喜左手抓着的一把糖人儿，道：“你从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糖人？”

　　良喜舔着一只小猫糖人儿道：“是山下大哥哥送给我的。”

　　尚灵冬挑了下眉稍：“你之前不是叫他看大门的吗？几个糖人儿就把你收买，改叫大哥哥了？”

　　良喜脸上红了一下，转移话题道：“这些糖人儿他可不是白给我的，他要我帮他一个忙。”

　　尚灵冬翻了一页书：“他要你帮他什么忙？”

　　良喜把右手从背后拿出来，举到她面前：“他要我把这九朵玫瑰糖人儿捎给你。”

　　尚灵冬瞟了一眼玫瑰糖人儿，收回目光：“我不要，送回去。”

　　良喜急了：“那怎么行，我向他保证过，一定完成任务的。”

　　尚灵冬轻笑一声：“东西送到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现在我把它们转送给你，拿去吃吧。”

　　良喜高高兴兴道：“谢谢冬儿姐姐！”

　　尚灵冬小声嘀咕：“这么爱做糖人儿，他怎么不做九百九十九朵呢？”

　　良喜听见了，转身就要往门外跑：“我这就去告诉他，冬儿姐姐让他下次做九百九十九朵。”

　　“你回来！”尚灵冬叫住他：“谁要你乱传话的，玩你的去吧。”

　　良喜失望地“哦”了一声，拿着糖人儿走出宅院。

　　这次送糖人儿的经历，似乎为客景初打开了一道与尚灵冬沟通的新大门。

　　在那之后，隔三差五就有新奇东西被良喜捎到山顶，送进尚灵冬的房间。

　　良喜将一把崭新的折扇送到尚灵冬手里，折扇上画着两个依偎在海边礁石上，一起看夕阳的年轻男女。

　　尚灵冬：“这画的什么玩意儿？教坏小孩子，烧了吧。”

　　良喜将一支别致的黄金发簪送到尚灵冬手里，发簪上装点着白玉圆片和红宝石花朵，寓意“花好月圆。”

　　尚灵冬：“这款式不适合我，胖球儿，拿去给你娘戴吧。”

　　良喜将一坛新鲜的甘露果酒送到尚灵冬手里，酒坛边缘用红色丝绸编了颗爱心，两条红色绸带随风飘动。

　　尚灵冬：“把这坛酒送到大树爷爷那里，告诉他不要多喝。”

　　良喜将一个浅棕色信封送到尚灵冬手里……

　　尚灵冬：“你去告诉客景初，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我这送，还真拿我这当成收破烂的了！”

　　良喜急得满头大汗：“出大事了！大哥哥走了，房子已经空了，这个信封是我在桌子上发现的。”

　　尚灵冬微微一怔，伸手接过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只见微黄的信纸上，写着几行飘逸的草书：“应魔君帝启之约，于今晚在绝龙山九转崖决一死战。若胜，则明日归。若败，则来世见。”

　　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三天前……尚灵冬大脑一片空白，拿信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良喜的声音使她回过神来：“冬儿姐姐，大哥哥在信上写了什么呀？”

　　尚灵冬随口道：“没写什么。”

　　说完，她捏着信纸，直奔山下木屋而去。

　　来到木屋门前，尚灵冬用力拍了几下门，之后一脚踹开木门，大喊一声：“客景初，你给我出来！”

　　屋内十分整洁，好处是一目了然，坏处也是一目了然。

　　客景初没在屋里。

　　尚灵冬仍不死心，魔怔了一般，在衣柜、床下、水缸等处寻找。

　　眼神一晃，看到抽屉里露出一角白纸。

　　她走过去，拉开抽屉，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那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摞画纸，足足有几百张。每一张纸上画的都是她，各种神态、不同装扮的她。

　　在尚灵冬刻意冷落客景初的这段日子里，他就是靠着每天描画她的模样，一遍遍回忆他们的过去。

　　尚灵冬一张张翻看着画纸，眼泪不自觉涌出眼眶。

　　“绝龙山……九转崖……”她将画纸重新放回抽屉里，出门御剑，直奔绝龙山而去。

　　九转崖上，云雾缭绕，眼前是一重叠一重的山，目光所及，看不到一个人影。

　　尚灵冬走到崖边，仔细找寻，才在突起的一块岩石上发现一摊干涸的血迹。

　　她探头往崖底看去，白蒙蒙一片，根本看不到底。

　　如果是客景初自己从这里御剑下到崖底，那根本不必担心他的安危。

　　但如果是被人打伤之后，跌下悬崖，那结果可就难说了。

　　尚灵冬没有一丝犹豫，将客心剑向空中一抛，翻身上剑，冲下悬崖。

　　九转崖下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湍急河水拍打着河中乱石。

　　她在岸边找了一阵，没有找见什么，又去乱石丛中找。

　　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年轻的女孩，正抱着一个洗衣盆，打算在河边洗衣服。

　　尚灵冬趟着河水走向她，问道：“这位姑娘，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三天前，有人从这悬崖上坠落下来吗？”

　　女孩想了想：“前几天，是有一个人坠崖了，不过不确定是不是三天前。”

　　尚灵冬急道：“那人现在在哪？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女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当然是当场就摔死了，还能在哪？估计已经在土里了吧。”

　　尚灵冬心里一震，接着道：“那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女孩道：“我也是听村里人说的，那人具体多大年纪、长什么样，我也没见着。听说尸体是被邻村的人抬走了，你要是真好奇，就自己去邻村看看吧。”

　　尚灵冬道：“邻村怎么走？”

　　女孩指着眼前的河：“你沿着这条河往下走，走个半天就到了。”

　　尚灵冬道过谢，与女孩告别，沿着河流往下游走去。

　　当她到达邻村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一群村民在村口磕着瓜子聊着天，看到尚灵冬衣衫湿透、发丝凌乱的样子，还以为她是逃难到这里的难民。

　　他们七手八脚把她让进村长的家里，让她坐在炉子旁烤火，询问她的来历。

　　尚灵冬道：“听说前几天有人坠崖了，被抬到了这里，我是来寻他的。”

　　村长抚着胡须道：“你听说的没错，可他是你的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来寻他？”

　　尚灵冬喉咙发紧：“他是我喜欢的人，我要带他回家。”

　　听了这话，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露出吃惊且不可言说的表情。

　　过了半晌，村长咳了两声，打破沉寂：“那人目前已经下葬，不过，既然你千里迢迢地找来了，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的儿子，让你了解一些具体情况。只是……千万不要在他儿子面前，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

　　“他的儿子？！”这回轮到尚灵冬惊讶了，她心道：“难道坠崖的人不是客景初，而是魔君帝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