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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借个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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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春天来了万物复苏,雪消融后盎然春意就冒出来掩盖丑陋的土地。可是春天却没有来到温庭和许炎的家里。
温母时不时会突袭他们家,即便换了锁也挡不住她,一进来就会批评家里的布置、卫生,即便两人为她尽心尽力做好一餐饭,也会被骂的体无完肤。
温庭病得越来越严重了,常常无力起身。许炎在自己的学习和照顾温庭之间忙得心力交瘁,温母时不时的登门拜访闹得他神经衰弱。
夜半时分,许炎频频噩梦惊醒,若是在床上摸不到温庭,许炎就会冲到浴室。上次温庭因为在上厕所把门反锁了,许炎吓得打碎玻璃门。
温庭震惊地看着许炎的血淋淋的手,玻璃碎片还镶嵌在上面,许炎却一脸安心地叹气,抹去冷汗和泪水,他笑着道歉:“抱歉,吓到了吧。我找不到你。门明天再找人换吧,小心玻璃,我去包扎一下。”
柜子里,温庭的药越来越多了,他经常忘记要吃哪些药,许炎担心他就每天把药分好,还会定时打电话提醒温庭。
这天晚上温庭从噩梦醒来起床喝水,就看到许炎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走过去想要喊他回床上躺着。许炎冷不伶仃抖了一下惊醒了,醒来后他揉了揉脸,瞥到了温庭一下子弹了起来。
“怎么起床了?又做噩梦了?”
“嗯。你怎么还没睡?”
“快高考了,有点忙。”
“你是不是不敢睡觉了。”温庭握住许炎的手,紧张地看着他满眼红血丝,黑眼圈浓重的如同被暴力殴打。
“没,怎么会不敢睡觉呢?我就是卷子有点多。”
“我们去看医生吧!”
“你不是不想治疗吗?”
“我没……”
“温庭,我说过呢不擅长撒谎。”许炎打断他的话,拉着他回到卧室,把人塞进被窝里,春天虽不如冬天冷,但春寒料峭还是很容易生病的。
“我……”
“我可以去看医生,你呢?”
“我会治疗的。我住院好不好,我住院治疗,也会按时吃药的。你别哭!”温庭抬手抚摸许炎的脸颊,许炎的泪水像雨滴一样落在温庭的脸上,暗淡的光线里,许炎温柔的眼睛痛苦不已。
“对不起,我不想哭的。”
“我知道。我会好好吃药的,也会住院治疗的。你好好考试,高考结束后,来接我。”
许炎抱着温庭,趴在他怀里闷声抽泣,沉默无声中温庭慢慢睡着了。听到温庭的鼾声,许炎睁开眼睛,愧疚地看着他。
庭哥,对不起!别怪我骗你,我只是希望你好好活着。
第二天许炎一早就请假,陪着温庭办理住院。温庭去治疗时,许炎特地叮嘱医生除了自己不要让任何人来探病。
跟温洋通了气,温庭的假期很快批了下来,之前住院结束后,温庭并没有接手很多工作,温洋很轻易的就把温庭的工作分给其他人了。安排好温庭的工作,许炎把他们居住的房子退了,里面的东西都搬到妈妈给他买的房子。他则迅速搬到学校宿舍里。
拜托妈妈时不时照顾一下温庭,许炎除了探病期间几乎不出校门。
果不其然,即便温洋已经跟温母说了温庭在医院治病,她依旧疯了一样要找到温庭。电话被拉黑了,她换了几十个电话打给许炎,也报过好几次警找温庭,最后都被温父拦了下来。
手机屏幕又亮了,许炎撑着脖子百无聊赖地看着陌生号码坚持不懈的想要和自己沟通,直到被系统挂断,许炎才嗤笑一声回到自己的作文上面。
圈出题干中的“幸福”,笔尖继续滑动思索着这边作文的行文结构。
“妈妈,为什么小姨的婆婆不肯放走小姨和表弟?姨丈不在了,表弟不是姨丈唯一的孩子吗?为什么他奶奶不让他读书。”
“傻孩子,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孩子。有些人他就是单纯想控制自己的孩子。你小姨丈拼了命逃离那个家,现在你小姨丈没了,你小姨和表弟就好拿捏了,当然不放他们走。”
“那小姨和表弟怎么办?”
“没事的。想要控制她们两个,得看他们俩愿不愿意,本人不愿意,铜墙铁壁她们也出得来。何况还有妈妈和舅舅呢,别担心!”
许炎按预设的思路慢慢铺写这篇关于幸福的议论文,花了三十分钟写完后,就没有再看那堆烦人的文字。
幸福我自有定义。温阿姨,你不会养儿子没关系,我会养男朋友。别来干扰温庭治病,不然就不是断联这么简单了。
许炎抽出一张物理卷子,龙飞凤舞的写着,脸色阴沉沉的。
晚自习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纪李还是没来。班长把没来的人员名单报上去,纪李突然打电话给许炎,拿着手机偷偷摸摸去厕所,一接通就听到纪李痛苦的吸气声和嘈杂的音乐。
“李子?听得到吗?你在哪?”
“许炎,我想借钱?”
“可以,多少?”
“一百万。”
许炎顿了一下,打开了录音,清了一下嗓音,许炎竭力保持平静。“行,你在哪?我拿过去给你。”
“喊他打过来。”一个压低的男声闷闷地传进手机里,停顿了一会儿,纪李转述了他的话。“你打过来吧。”
“打不了,我的是未成年卡,转不了这么多钱。”
“啧!把地址给他。”
“我给你发地址。”纪李的话刚落,电话就挂了。
许炎把收到的地址发给舅舅,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回到教室里跟班长说了一下,偷偷摸摸离开教学楼。
半路被保安拦下,许炎只好打电话给姐姐,拜托她给自己请假,没多久老班就打电话到值班室,许炎龇牙咧嘴地捂着肚子,出了校门,拐角后就跑的飞快。
“喝哈——哈哈……我是来,送钱的……”许炎靠在门边看着一脸凶杀的肌肉大汉,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呼吸。
许炎很快被人拉进去,没注意到街口出现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被掐着手臂穿梭人群,许炎很快就跟着对方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房间。
一进入房间许炎就看到纪李被一个妆扮华丽的男人抱在怀里,左手无力地捧着,脸上都是渗血的伤口,蓝白的校服灰扑扑的。
“李子!”
“抱歉——”纪李咳了两声,愧疚地笑着,牙龈被血液浸透,洁白的牙裹上了红色的外衣。
“纪李你别说话!”南怀慈害怕地抱着他,不让他乱动,担心他肋骨戳进内脏。
“哥,我没事,扶我起来吧。”纪李挣扎了一下,全身散架一样痛的不行。咬的舌尖出了血才没痛呼出声。
“钱呢?”沉重的铁制品哐当掉在玻璃桌上。
许炎瞥过去,心一下子被拽紧了。是枪!虽然许炎还在强装镇定,但心里已经在估摸着他们撕票的可能性了。惨白着脸,许炎垂下眼睛挡住思绪,拼命思考怎么带着纪李他们脱身。
而对方看到许炎和纪李这副慌张的样子,心满意足地大笑。“臭小鬼,逞英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们最好拿得出钱。不然就不单单是卖这家伙。”
这一话出,房间内狗熊一样魁梧的男人们都恶心得大笑,仿佛看到即将发生堕落的混乱。
“我出门太急,没带银行卡,我先转一半的钱给你。”许炎握紧手机淡定的和对方商讨。
“你T、M玩我呢!刚才在手机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把许炎带进来的男人愤怒地一拳捶在他脸上。
“许炎!咳咳咳——”
“你别乱动!”南怀慈胆战心惊地揽着纪李,看到血液沿着他的嘴角流淌,紧绷的大脑快要崩溃了,泪腺开始激动了。碍于这些人的变态,南怀慈也只能哀求纪李别乱动了,至少别死在这里。
许炎擦了一下嘴角伸出的血液,强迫自己平静地交谈,毫不畏惧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许炎淡漠地说。“刚才我只是想知道我兄弟的状况。没带银行卡是真的,但我有钱也是真的。”
“切——你倒是胆子挺大。行啊你们不是想当英雄吗?给你们算个账。”沙发上的男人扯了扯玫红的西装外套,不屑地笑了示意手下把人带过来。
“南怀慈他男人吸毒、赌博,在我们这欠了五千万。南怀慈呢还了五年,现在还欠一千万。本来呢,我看他皮相好,他陪我们玩几天这笔账我就一笔勾销了。”男人挑眉看看衣着暴露的南怀慈,又瞥到被打了半天还一脸倔强的纪李,最后故作无奈实则轻浮地看向面容淡漠的许炎。
“唉,你兄弟啊,他不懂事,坏了我们的兴致。还一口应下还完剩下的钱,我们也没办法。既然你说你有钱,那你现在给吧。三千万一分不能少。”
“你T、M刚才不是说我让你们打一顿,就还少一点的吗!”纪李听到数目震惊地大喊,冲动的想要扑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大人说话都这样的啊!也是,你还是个小屁孩,轻易相信我也是正常的。”
南怀慈崩溃地抱紧纪李,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他就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都是他识人不清,害了自己,也害了纪李和他的朋友。
“我陪你们,你们放过他们两个吧,我不走了。”
“哥——”
许炎拍拍纪李的肩膀,往前走了一步。“三千万可以啊,你让他们两个先离开。”
“刚才一百万你都拿不出来,现在你口气这么大,我怎么信你呢?”
“我可以现在转一部分钱给你。”许炎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这人态度变化这么大,一旦全部转过去,还能不能出这个包厢门都不一定了。
男人挥手让手下打开收款码,许炎就分开每次转十万过去,在转钱的空挡思考该怎么自救,至少要把命留着等到救援过来。
转够一千万,许炎就不再转了。他看向男人,商量着说:“你让他们两个先离开,我把剩下的钱转给你。”
“你当我傻吗?他们两个走了,这个包厢就呆不得了,怎么我还要带着你逃跑?”男人翘着二郎腿,抽着烟,不耐烦地说,看许炎的眼神满是不屑。
“那让李子坐着吧。让他们两个坐着这个不过分吧。”
男人意外地打量着许炎,不知道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坐吧。给我们金主拿点吃的。”
许炎和纪李对视一眼,没说什么。纪李已经冷静下来了,知道南怀慈很害怕就把他的手握着,勉强地笑着安慰他。晚上天气凉,南怀慈的衣服太暴露,冻得他嘴唇发紫。
“我要一张毯子。”纪李靠着南怀慈,厌恶地看着男人说。
许炎抬眼冷漠地看着男人,等待对方说话,手机已经扫好码,但迟迟没有按指纹。
“哈哈哈哈哈——给他,金主还有什么要求吗?”男人逗狗一样轻浮地看着两个年轻的小朋友,邪气的面容浮现了愉悦和不屑。
纪李拿到毯子,让南怀慈裹好就不再说话了,身上好几处断裂骨头的痛让他维持平静已经用尽全力了。
许炎继续转账,流水一样花出的钱如同催命符似的催促着他。
“小鬼,你叫什么?”
“许炎。”
“你坐过来。”
纪李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男人,南怀慈愣了一下,推开纪李想要自己坐回去。许炎按住南怀慈,镇定地坐到男人身边。
男人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扔在桌面。“你扫给我吧。”
许炎拿起手机就面无表情地扫码转钱,男人盯着许炎的眼神越发欣赏与油腻,恶心得如同在打量一个情、色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