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10、第 10 章

　　朋友圈被“今年的第一场雪”霸屏，宋玉挨个儿点赞后，借用了毕翎的视频，参与到这个全网活动中。因为宋玉透明得不能再透明，加的好友不多，所以根本用不着屏蔽分组。
　　顾呈也被满屏的雪景震惊了一把，但跟随大众明显不是他的风格，干脆发了张窦衷调的蘸汁，配文：雪后第一顿火锅。本意是想馋一馋还在学校瞎混不着家的顾征，没想到引得一群吃货纷纷留言。
　　顾呈的手机里联系人也不多，但明显比宋玉要多出来好些。尤其是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们，乌泱泱一大片。顾呈不走寻常路，动态发出去之后在满屏纷纷的大雪中格外显眼，瓜娃子们纷纷留言：馋，想吃！
　　宋玉也是其中的一员。她先随大流点了个赞，看到窦衷跟接龙似的混在一堆留言中保持队形，便也凑了个热闹。别说，下雪天吃火锅的确很赞。不然，改天试试？远离厨房多时，不知道手艺还剩下几分。当然，若是有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厨房不进也罢。
　　虽然学校食堂的伙食总是千篇一律，但总不至于让人难以下咽。加上周末陈欣荣的加餐，宋玉这半年长高了四公分，身高终于突破160；身形因为坚持运动的缘故，瘦而不柴，颇为轻盈。夏天扎成小揪揪的头发也在入冬时改为了保暖的蘑菇头，待到夏天，又能扎成揪揪纳凉，完美。

　　顾征看到顾呈的朋友圈时已是晚上九点，没忙着点赞，直接一个电话拨过来。
　　“晚上吃火锅？杨教授做的？”图片上能看到家里餐桌的花纹，他家弟弟跟老顾一脉相承的厨房白痴，只能是杨教授下厨。
　　“嗯，窦衷调蘸汁。”
　　“雪下的大吗？够不够打雪仗？”
　　顾呈看看窗外，雪还在下，一楼花坛都被雪盖上了。但是，完全没有想打雪仗。
　　“哥，我都大了。”
　　“好吧好吧，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
　　“下周期末考，之后放假。”
　　“爸妈眼下也不忙，考完咱们一起去南方度假？”
　　“不去，人多。”
　　也是。
　　自从北方人呼啦啦去南方过冬，南方沿海一带的酒店就年年爆满，跟着周边房价都上涨一大截。海滩上更是下饺子似的摩肩擦踵。可是，架不住温度适宜啊，不冷又不热的天气，跟这里完全是两个世界。
　　“呈呈，咱得注意劳逸结合对不对？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总不能天天都在家刷题，要适当放松大脑。”弟弟越大越安静，懒怠动弹。咋整？自己青春期有这么难搞吗？完全不记得自己家里家外折腾得鸡飞狗跳的场景。
　　“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算等到这句话了，顾征笑得阴险，“看你，你要出去玩儿呢，我过两天就回；你要天天在家做题呢，那还是等过年吧！”
　　“哦。”顾呈也纠结。顾征回来，可以改善伙食；不回来，他能得清净。
　　“哦是啥意思？”
　　“你早些回来。”
　　“得嘞，现在就买票！”

　　顾呈挂掉电话，顺手点进朋友圈，看着整齐划一的评论，默然无语。没想到宋玉居然也混在里面“排队”。最终，还是回赞了宋玉的上一条视频。
　　想加他好友的人很多，班里的同学，外班的校友等。他看着不对路的都给拒了，慢慢也就传出难以接近的名声。女生往往抹不开面子主动加男生，加个好友扭扭捏捏转十八个弯，他也懒得应付。反倒是宋玉坦坦荡荡一记直球，出其不意占据了一个好友位。
　　好友吗？顾呈无意识地搓了搓刚刚点完赞的指尖，各取所需，共同进步，挺好。

　　雪仗和雪人虽好，但对于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学生党来说，远不如冬天的暖被窝更有魅力。也只有为生计所累的大人们不得不在零下好几度的清晨起床，铲雪的铲雪，除霜的除霜。有先见之明的车主好歹给爱车做了防护遮挡，君不见，多少人披挂整齐刚出门，又折回家取工具，哈着白气清理那些将前后风挡甚至车窗盖得严严实实的积雪。
　　嚷嚷着要堆雪人的毕翎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宏愿，裹着被子一觉睡到九点。黎双双原本也是这么计划来着，但挡不住一早杀上门的不速之客。
　　虽然宋玉和黎双双都退出了那个圈地自萌的八卦群，但张冉还是乐此不疲地在里头欣赏美貌小哥哥。结果，昨晚躺在床上吃瓜，居然吃到自家闺蜜头上。有个姐妹在K记偶遇顾呈，偷摸拍照的时候因为心虚仓皇，照片有点糊，但她家双双化成灰她也能认得出！
　　想到闺蜜居然有秘密瞒着她，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丫头什么时候跟顾呈混得这么熟？她们还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张冉携风雪之势一路杀到黎双双的卧室。
　　黎双双被一双冰凉的手贴脸冻醒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发现是张冉搞的鬼，跳起来就要开揍。然而刚起床肌肉还处于松弛状态，哪里干的过守株待兔蓄势待发的张冉，分分钟被反杀。
　　“你今天发什么疯？不一觉睡到十点对得起这么好的天气吗？”黎双双一边认命地往身上套毛衣裹棉袄，一边吐槽精神亢奋过度的张冉。
　　“但凡昨晚你给我回个只言片语，我也用不着一早过来掀你的被子。”张冉也没好气。
　　黎双双从床头柜摸过手机，“啊，没电了。出什么大事了？”
　　张冉合上房间门，压低声音，“昨天干嘛去了？”
　　黎双双卡壳。
　　张冉看负心汉一般看着她，从手机里调出那张糊照，“来，好好编。”
　　黎双双心里暗恨偷拍的人不讲究，被张冉逮住小辫子。她们私下的交易自然不能透露，她本就是个顺带的，不能多生事端给人添麻烦。她还真怕张冉一个不慎嚷嚷的全校皆知。
　　“宋玉昨天约我嘛，结果在K记遇上熟人。”
　　“熟人？”
　　“嗯，宋玉好像认识经常跟顾呈一起的那个男生，他问了宋玉一些英语的学习方法。刚好顾呈也在，咱们也就顺带问了一些物理上的问题。真心不亏。”这样交待没问题吧？
　　“谁管你们亏不亏，跟顾呈搭上线就赚了好嘛！”张冉看傻子一般看黎双双，跟宋玉才玩了多久，就变成书呆子似的？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顾呈也就是个有鼻子有眼的正常人，说的跟什么尊贵的天王老子似的。看着养养眼也就罢了，可别太上头。”
　　张冉酸成柠檬，“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顾呈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过了？班里班外就没哪个女生能跟他搭上话好么！”
　　“随便吧，反正你最好早早退掉那个不靠谱的群。不然，你是打算以后做娱记当狗仔吗？颜狗追星也要来点正能量，学习学习人家拼搏向上的精神不好吗？作业都做完了？”
　　黎双双以前跟张冉一起，两个人都图新鲜爱玩闹。好么，跟宋玉熟了不知不觉就开始卷。
　　张冉瘪嘴。好吧，没挖到好料，反倒挨了顿训。

　　云城南不南北不北，各边都不靠，没有南方的温暖，也没有北方的暖气。但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冬天的取暖方法不要太多。这不，姐妹俩围在这两年比较流行的取暖桌旁复习备考，老爷子在一边满脸欣慰，还不忘在老友群里炫耀娃娃们上进。
　　自从孩子们学业上有了起色，老爷子精气神也上来了，似乎日子又有了奔头。人这一生，少时攀比父母，踏入社会了攀比工作收入，临老了自然是攀比儿孙。这几年家中行背运，妻女相继离世，老毕同志虽有老友们开解陪伴，也不免心力交瘁，身心俱伤。如今，总算慢慢缓过劲来。
　　城里人的春节并没有什么特别，并不正儿八经请客摆宴，左不过附近相熟的人家互相串个门道一声新年好，喝喝茶聊聊天吃顿便饭也就罢了。到宋玉这个年纪，过年已经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幸事，如今不过陪着老人家在家长的商业互夸中当个会笑的摆件。
　　开学对很多人来说是噩梦，但宋玉解脱了。

　　要是一开始有人告诉她需要重新念一遍高中，她肯定撂挑子，爱谁谁，直接投胎去不快活吗？但当你心无旁骛时，学习似乎变得格外简单，甚至是一种幸福。
　　想想看，没有相亲催婚催生娃，没有来自房贷和老板的压力，不用担心熊孩子闯祸老公出轨，更不用操心发量和发福，身边是一群快被高考那个小妖精虐傻的欢乐喜剧人，贡献笑点无数；每天的任务只有学习，只要你好好学，似乎就成了宇宙的中心，交警叔叔都会无怨无悔帮你送准考证。多么美好的世界！
　　看到一开学就变本加厉一骑绝尘的宋玉，黎双双大呼不是人；窦衷在期末考试中完美践行了大佬给的应试秘籍，效果喜人；连英语长期挣扎在贫困线上的顾呈都体会到了其中的妙处，一度反思自己一力降十会智商碾压的搞法是不是太简单粗暴，所以在需要考虑细节的语言类科目上才乏善可陈？
　　每逢佳节胖三斤，绝大多数同学都用自己比寒假前圆润了至少一个码的脸表达了对传统节日的无限尊重。当然，学校会将这些囤积起来的能量转化为起早贪黑上课刷题的机械动力，确保没有一斤肥肉能活着入夏。

　　有了积极主动献出“宝典”的窦衷，以及时不时线上答疑的顾呈，宋玉的学习焦虑程度骤减，课余的安排也开始张弛有度，而不是像上学期那样担心时间不足而神经高度紧绷。她重新调整了学习计划，理综也水涨船高渐渐稳中有升。
　　黑板边上的倒计时，让习惯了抱怨作业太多学校不做人的孩子们突然无比清晰地看清自己的前路：每个人都逃不过这一考。他们并不知道，无论多么亲密的闺蜜发小，无论多么便捷的通讯和交通，在这场决定命运的考试之后，终将渐行渐远，踏入不同的旅程，成就不同的人生。
　　宋玉对此有深刻体验，重来一次，青春依然让人这么奋发向上，完全没有躺赢的可能性，令人唏嘘。她依然是图书馆的常客，尤其是又一年的暑假，虽然学校只给了两周的假期，她依然拿图书馆当风水宝地，哪怕找不到参考书，坐在那里刷题也很清静。
　　偶尔也会遇到顾呈。毕竟有了朋友圈相□□赞互换学习心得的交情，见面总不至于装不认识，彼此给个眼神，点头示意之后就心照不宣地奔向各自熟悉的座位，淡定又默契。
　　两人手机对话框中的内容不多，但也不算少。顾呈长期维持着沉默寡言的人设，在学校非必要不开口，宋玉真遇到看不懂的情况只能手机沟通，一来二去，顾呈也不甘示弱地反向薅羊毛，堪称礼尚往来的典范。要是老师看到满屏你来我往的答题截图，一定会为这种孜孜不倦的求学精神而感动。
　　线下交流一般是四人行，黎双双和窦衷各自积极主动要求请客答谢一次，虽然回回都是K记快餐，但年轻人嘛，吃什么不重要，跟谁吃才是关键。宋玉在这种乐此不疲的垃圾食品聚餐中也渐渐get到了放风的乐趣，独来独往令人自闭，损友安排下的经济适用型社交才是快乐源泉。
　　君不见，说话恨不得按字数收费、问到他头上才免为其勉开口的顾呈，如今也能不咸不淡插几句嘴了！据窦衷说，之前这可是他独占的恩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