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茧和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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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点里的几个山贼围着一柄悬吊在半空的剪刀，合拢双手作出祈祷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萨博，莉莉，回来吧！萨博，莉莉回来吧！”
“真的有用吗？要不还是试试我的方法，你们看。”马克西举高手里的小熊玩偶。
“这不是莉莉的小熊吗？”
“喂，拿稳点，莉莉可宝贝她的小熊了。”
马克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在我的家乡有个说法，如果亲人遭遇海难，只要把他的心爱之物扔进大海，那件物品就会顺着海流飘向主人的方向。我听我奶奶讲，她表哥的爸爸就是这样被找回来的！”
“你怎么没拿萨博的心爱之物？”
“不是摆在那里吗？”
临时据点依海岸悬崖而建，靠岩壁的那侧摆放了一堆山贼们从大海中打捞上来的东西，有渔船的残骸、裂开的木桶、破损的渔网等等。大家顺着马克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摆放在木桶上的小礼帽，其上遍布燃烧的焦痕、斑驳的血迹，不难想象它的主人都遭遇了什么。
空气突然凝固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只剩下火焰燃烧木柴的“噼啪”声。有人不忍地移开了视线，有人重重叹了口气，有人黯然神伤：“萨博和莉莉，他们真的……”
“你们在干什么？”
“艾，艾斯！”山贼们被突然出现的艾斯吓了一跳，他们慌张地抹了把脸，强行将沉重的表情转变为笑容，七手八脚地从锅里舀出饭菜端到艾斯面前。
“你一上午都没回来，老大担心得不得了呢。”
“快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找萨博和莉莉。”
“对啊对啊，别丧气，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艾斯看了山贼们一眼，觉得他们有点古怪。没等艾斯多想，山贼们在他面前展开海图，七嘴八舌地和他讲述目前的搜索进度，说他们已经搜完了沿岸700米的海域，接下来打算扩大搜索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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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七天，萨博和莉莉依旧不见踪影。大部分山贼都不再对他们的生还抱有希望，只有小部分山贼仍继续着搜救工作。
艾斯浮出海面，抓着船舷垂下的绳索返回小船。他背靠着船舷喘了几口气，视线越过多古拉，看向船头的位置——那是路飞的特等席。
多古拉注意到艾斯的视线，不等艾斯开口询问便抢先一步回答：“路飞说想到了一个能让自己下水的方法，兴冲冲地和换班的厨师先生回临时据点了。”他一边说话，一边从篮子里拿出食物递给艾斯。“我们今天钓到了很大一条石斑鱼。”他看着艾斯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嘴角抽动了一下，想笑又笑不出来。
“艾斯……”
艾斯咀嚼着塞满双颊的鱼肉，抬头看向多古拉，黑眸中透出疑惑的神色。
多古拉叹了口气：“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你要这样子找到什么时候呢？”
咀嚼的动作一顿，艾斯几口咽下嘴里的鱼肉，平静地回答：“一个月，还有24天。如果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办法找到萨博和莉莉，那就代表……”他用沉默代替了那句话，“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不是路飞那种天真的小鬼，不会永无止尽地寻找下去。”
两只圆滚滚的海鸥落到船头，用鸟喙蘸取尾脂腺的油脂，仔细梳理被海风吹乱的羽毛。
艾斯吃完东西，站起来活动了几下手脚，再次跳入大海。这一次他下潜得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深，然而目之所及只有无穷无尽的海水，如同他心中日益增长的绝望。
氧气即将耗尽，艾斯划动四肢，准备游回海面，腰间却在此时突然一轻，那把萨博送给他的匕首不知为何从绑带上松脱了，正在沉向黑暗的海底。艾斯没有犹豫，转身去追匕首。
握住匕首的那个瞬间，艾斯发现下方大约十米的深度居然奔涌着七条湍急的海流，其中裹挟着数量众多的鱼群。在七条海流交汇的中心，是一枚由浅绿过渡向深蓝的茧状物，正由内向外放射着奇异的幽蓝光芒。幽蓝的光芒照亮了艾斯的眼睛，他明知不能再耽搁下去，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继续下潜，游向那枚茧状物。
茧状物表面覆盖着一层流动的粘液，当艾斯伸手触碰茧状物时，粘液主动避开了他的手掌，露出其下透明的茧身。艾斯定睛看向茧状物的内部，瞳孔蓦然放大。
莉莉！
人身鱼尾、背生双翼的幼年塞壬蜷缩成小小一团，宛如沉睡在母亲子宫中的胎儿，只是——她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口，尤其是那双被烧成了深红色的手臂，上面爬满了条索状的烧伤裂纹。
艾斯很清楚莉莉的恢复速度，他想象不出来当时她究竟受了多重的伤，才会在七天后依然是这副模样。萨博是绝对不会放任那种事情发生的，除非……他伤得比莉莉更重，已经无法再保护莉莉了……
艾斯敲打了几下茧状物的外壳，试图唤醒莉莉，不料比声音更先蹿出喉咙的是仅剩的氧气。糟糕，呼吸……必须马上回到海面！可是，可是……如果现在离开这里，等到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他还能看到莉莉吗？万一这是唯一的机会……
因为窒息而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蓝色蝴蝶，不同于莉莉常用的那种形态，那是一只后翅末端延伸着美丽凤尾的凤尾蝶。
你恢复意识了吗？
艾斯来不及分辨莉莉是否睁开了双眼，数百只与刚才那只一模一样的蝴蝶升腾而起，隔绝了他的视线。它们扇动着柔软的海水翅膀，将艾斯团团包围，托着他飞向那遥远的海面。
“哗啦”一声，艾斯浮出海面，狼狈地呛咳出鼻腔里的海水。
多古拉看到水形蝴蝶盘旋在艾斯周围，先是一愣，随后眼神发亮，趴到船头冲艾斯大喊：“这不是莉莉的蝴蝶吗！艾斯，你找到她了！”
“莉莉受了很重的伤，她躺在像是……”艾斯略作思索，挑了个很形象的词。“鲨鱼卵鞘一样的东西里。多古拉，给我绳子，我要做一个信标。”
多古拉翻出绳子扔给艾斯，然后拆散头上厚重的缠头巾，脱掉背带裤，从船头一跃而下：“带我去看看！”
手心中传来绳子粗糙的触感，艾斯这时候才意识到他找到莉莉了，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找到莉莉了！艾斯扬起嘴角，对同样喜笑颜开的多古拉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再次下潜。
水波荡漾，阳光穿过海面，化作一缕缕流动的金线，水形蝴蝶们翩翩跹跹地穿行其中，引领艾斯和多古拉游向自己的来处。
多古拉的水性远不如艾斯，他在下潜到能够隐约看见茧状物的深度就憋不住气了。他花了几秒钟观察那枚被艾斯形容成鲨鱼卵鞘的茧状物，从外表来看，它显得非常无害。山里的野兽受了重伤，往往会寻觅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等待伤口痊愈，那枚茧状物对莉莉来说大概就是这样的地方吧。只是……萨博又在哪里？多古拉想到这里，嘴角下垂了几分。他对艾斯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到此为止了，转身游向海面。
艾斯回了个OK的手势，继续下潜。这一次他的目的地很明确，到达莉莉所在的深度时氧气的储量还算充沛。艾斯在纷飞的水形蝴蝶中找到茧状物上凸起的部分，用绳子打了个海鸥结，还使劲拽了几下，确保绳子不会轻易松脱。
做完这件事，艾斯“拂开”茧状物表面的粘液，看向茧中沉睡的幼年塞壬。
她依然闭着双眼，眉心微皱，好像正在做一个让她难过的梦。
水形蝴蝶们如同泡沫一般消融在海波之中，艾斯转身游向光影摇曳的海面，一边上浮一边放长手中的绳子。等艾斯浮出海面，多古拉扔过来一个红色的救生圈，用来固定绳子的末端，这样一来，一个简易的海上信标就做好了。
“太阳要落下去了。”多古拉的语气带着惆怅。
艾斯闻言，仰头望向海平面上那轮摇摇欲坠的橘色夕阳。
莉莉，如果你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没有找到萨博，我该怎么开口对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茧和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