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南俞佳人

2、往事

　　周阑听见这两个字，心也跟着颤了颤，深呼出一口气推开了他。
　　“程垂湾，我还有工作。”她立马恢复神色，挣扎着站起身，走到镜子前简单弄了下头发，回过头看着他：“现在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有人敲了敲玻璃门，她朝门外看去，是装修师傅来了，走到门前拧开门锁，看向程垂湾，意思是他现在就该离开。
　　他看着她满是戒备的样子，觉得像只为了不被人类伤害的刺猬，从而进化了一身的棘刺。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口袋，故作遗憾道：“好吧。”
　　碰巧刚出门碰见刚买完早餐回来的宋知楠，顺手接过钱包，还不忘冲一脸无语的周阑闭上只眼睛，比了个wink。
　　宋知楠走进店里咬了口包子，把手里打包好的几个糖三角塞进她手里，一脸好奇地问：“你们都干嘛了。”
　　“什么都没干。”她回答着，把手里的早餐分给装修师傅们，走到店外将打包盒扔进垃圾桶。
　　巷口外的一切无论是那棵老槐树，还是砖砌的围墙，都镀了层朝阳的金光，对比之下巷子里黯淡无光的事物比比皆是。
　　枝桠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她捡起一块石子扔在地上，顿时离散分散，转身翱翔于天际。
　　———
　　自那天过后，程爷爷隔三差五就来接你去程家吃饭，你和程垂湾也渐渐熟络起来。
　　“来了。”程垂湾像是刚起床，睡衣还没来得及换，打着哈欠就往餐桌前走。
　　程爷爷恨铁不成钢的拎起拐杖想打他，都被他一一躲开，“这臭小子，一天没个正形。”
　　程垂湾正在庆祝劫后余生，索性听从老人家的话，上楼换了件正常的衣服，透过二楼栏杆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周阑，又走回卧室，拿了个小玩意下楼。
　　“这是什么。”她接过盒子，拆开看是一个红色的套娃，两边脸颊红红的，眉毛微微上扬挂着微笑，身上用彩色颜料勾勒出镂空花纹。
　　“姑妈旅游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我记得你喜欢这些小东西。”他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颗草莓，放在嘴里嚼了嚼，“在我这摆着也是摆着，你拿回去玩吧。”
　　“谢谢。”她把盒子重新盖好，放在桌子上。
　　“一会我提醒你带走。”
　　“好。”
　　吃过午饭后，她准备回家，程垂湾拎起外套跟在她身后，说什么也要送她回去。
　　“现在是白天。”周阑转过身，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他把她转了个方向，推着她的肩膀朝门外走，语气不容拒绝：“白天也不行”
　　二人再次并肩走在这个熟悉不过的街道上，临近过年，马路上的车也少了，大多数都是公营的公交车，她抬头看向他，“你说我是不是长高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挺直了腰板，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认真道：“没有。”
　　周阑有些沮丧，明明昨天晚上量已经一米六八了，比以前多了两厘米，他察觉到他的神色，假模假样的思考，“嗯…也就长了一点。”
　　她终于舒了口气，“那就好。”
　　“我之前看一个帖子，上面说按照下面的食谱吃了能长高。”周阑继续道，拿出手机翻找那个帖子，“我吃了一周的鸡蛋，怎么没觉得效果显著。”
　　“非得长高干什么。”他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光把他们二人的影子拉长，“健康才重要。”
　　他走的可能有些快，她小跑着跟在他后面，点头：“你说的对。”
　　“你中午就吃那几口饭，难道也是为了长高？”他扫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不自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叹了口气：“走吧。”
　　“去哪。”她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程垂湾朝她伸出手，“手给我，下面是下坡路容易滑。”
　　周阑看着悬在半空的手，眼里闪过些许诧异，迟疑两三秒后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心里。
　　即使是隔着副手套，她也能感受到手掌处不断传来的温暖，抬眼看向他。他并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依旧低头看着路生怕滑倒。
　　怕谁滑倒。
　　他心里有这么一个声音回荡着，不过几秒就如逢春消融的雪般消失不见。
　　程垂湾带着她来到一家冒着热气的馄饨店，里面是上了年纪的装修，里面的食客不算太多，选了个角落的木桌相对而坐，老板迎上来热情的招呼。
　　“老李，两碗馄炖。”
　　“是小程啊，好久没来了。”老板大约有四十多岁，系着围裙，看着程垂湾笑，随后把目光落在周阑身上，“女朋友？”
　　“这不马上过年了吗，家里忙。”程垂湾笑了笑，朝周阑扬了扬下巴，“这我铁哥们。”
　　老板拿起夹本，依旧热情道：“葱和香菜都吃吧。”
　　“我不要葱。”周阑想了想，对上程垂湾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些心虚，“…香菜也不要。”
　　老板走了之后，他把旁边的一次性筷子放在她面前，哼笑两声，反正没指名道姓：“挑食。”
　　她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摘下帽子，把头发扎在一起，边扎头发边说道：“我这是先天性易瘦体质好不好。”
　　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馄饨上桌，扔下句“调味料在桌子上，自己调。”就马不停蹄的去收拾上桌客人留下的碗筷。
　　“好好好。”他不禁失笑，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拆了包餐巾纸擦干净汤勺，放进她那碗没有香菜没有葱的馄饨里。
　　“好香啊。”她盛了勺汤吹了吹抵到嘴边喝了一口，瞬间露出满足的表情。
　　他拿起一旁的辣椒油，问：“加不加辣。”
　　她摇了摇头。
　　他又拿起一瓶醋，“醋呢。”
　　她再次摇头。
　　“什么都不要。”他挑了挑眉，“清汤馄饨？”
　　周阑没时间搭理他，盛起一个馄饨入口，只觉得热气贯穿了自己的全身。
　　“要不我们以后做个探店博主吧。”她说，“二八分，你二我八。”
　　他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汤勺，默默在心里给她冠上“没良心”这个头衔。
　　结账后，周阑先走出馄饨店，浑身热气暖暖的，感觉外面也没那么冷了。
　　他拿着她落下的帽子走出来，替她带好帽之后还不忘拍了下她的后脑勺，“丢三落四。”
　　回到家后，周阑把他送自己的套娃摆着书桌上，铃铛走过来蹭了蹭她的小腿，整只狗趴在她脚边，发出“嗷呜”的撒娇声。
　　她揉了揉铃铛的头，拿起几块冻干放进狗食盆里，刚准备洗澡就听见手机传来消息提醒的声音。
　　她点开信息，一个头像是涂鸦小人的信息栏弹出好几条消息。
　　【C：（为您推送名为“不好好吃饭的三十大危害”的帖子）】
　　【C：（为您推送名为“挑食的代价”的帖子）】
　　【C：（为您推送名为“民以食为天，不要拿你的生命当儿戏！”的帖子）】
　　她随便打开一个帖子，刷了几页眉毛都快拧一块。另一边的程垂湾还在等待周阑知错就改的回复。
　　他幻想出两个小人，一个是自己，戴着皇冠坐在皇位上，另一个是周阑刷完帖子之后吓得花容失色，一脸感动的看着自己，不停的跪在地上膜拜自己。
　　正当他沉浸在如梦般的幻想时，周阑回复了。
　　【Orchid：……】
　　【Orchid：（并附赠一张配文滚的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