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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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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云卿从他手上捏了点鱼食洒进水中,神色挺正经道: “王阶,你和子都姐姐的事都过去那么几年了,别人都没计较了,你还想着做什么。人要往前走,旧事往脑后抛麽。子都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家里人和姐姐都没找你麻烦了,他也不会再说什么的。”
王阶没想到他这么开门见山的谈自己介意的事,怔愣片刻,还是笑着摇摇头: “还是你们去吧。”。也许这是出于韩云卿本人的好意,怕自己被人忽略,因此才告诉他是宴子都让他来叫自己的。
韩云卿索性抱着胳膊在他边上立着,一声不吭,仿佛准备要耗到他点头答应一起过去。王阶偏头看他两眼,韩云卿道: “算了,王阶你不去,那我也不去好了。不然子都肯定认为我没用,请个人都请不过去。”
王阶干脆不说话,再往水中撒了些鱼食。过了会儿再次试图让对方放弃自己,王阶认真道: “我今晚真去不了,劳烦替我谢谢宴主事的好意,下次我再请大家去酒楼小酌几杯。”。
“王司务这是看不起我麽?赏个脸都不行?” 一个声音突兀的插进两人的谈话。
王阶咋听后边有人这么毫无预兆的出声,差点没给吓到。他朝着后边瞟了一眼,但见来人垂手而立,目光冷冽,宛如坚冰。王阶暗道糟糕。也不知道宴子都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他们谈话多久了。
反观韩云卿,他一点没有被这悄无声息出现的宴子都吓到。还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子都,你也听到了,我已经很努力的劝王阶兄了,奈何他好像对你意见挺大。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王阶脸色一变,韩云卿说话这口气,难不成他本来就知道宴子都在后边?他下意识的想为自己辩解一下,怎么能说对人家有意见呢?他对宴子都是半分意见也没有,可不想因为韩云卿这句话让对方误会,以后在同在一个衙门可还怎么相处下去。总不能见面就像仇人吧?王阶迅速做出了回应,他半侧过身,已经想好了怎么解释一下这个事儿。然而,看见了宴子都他就语塞了。仿佛说什么都是敷衍,说什么都是掩饰自己不想去的真实想法。
宴子都的眸光从王阶转过来看他的时候已经别开,但王阶依旧感觉到他刚才肯定是恨不得用眼神在自己身上烧出两个窟窿。宴子都的视线虚空一划,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落在了王阶脚下。王阶本能的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空无一物,也不知道宴子都在看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的找个地方直勾勾的盯着?
三人就这么站着,韩云卿在一旁叹气叹个没完没了。这和他无关,他仿佛成了最大困扰的那个人。随着一声声叹气,王阶不由自主的再看一眼宴子都的反应,越看他就越再说不出口再推辞拒绝的话了,否则真的会让人以为他排斥别人的嫌疑。宴子都站在那边,一股幽怨之气,而王阶就是让人心里不舒坦的罪魁祸首。
王阶知道,宴子都一定也不想请他,看对方那眼神就知道肯定是被韩云卿逼的。
“宴主事这么热情,我不去就是不知好歹了。” 王阶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挺勉强的。
对面的宴子都把视线挪开,挪到了王阶肩膀上,然后转头就走。
韩云卿一拍王阶的肩膀: “这就对了麽。”
王阶把手上剩余的鱼食丢进水中。见状,韩云卿道: “别给喂撑死了,万一圣上怪罪下来,可怎么办才好。”
王阶却不以为意,两条鱼而已。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记得随口赏赐的两条鱼,就算现在真有人去圣上边问他鱼的事,他估计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赏过礼部这玩意儿。
从司部衙门出来,大家各自骑着自己的马直奔暮春楼。王阶慢吞吞的垫后,陈新甲一个劲的催促他,王阶再慢吞吞的道: “你先过去,我马上到就。”
眼见其他人浩浩荡荡的骑着高头大马的背影,陈新甲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对着王阶道: “那我先过去给你占个好位置。”
王阶道: “好。”。他本来想说不用的,转念一想,要这么说,陈新甲又得多唠叨两句,还不如一口答应来的干净利索。
王阶望着众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自己牵着马儿慢悠悠的往前去。去晚一点,待半个时辰意思意思就回去。去早了还得去那边干坐着,有晏子都在,他到时候肯定也不同以往能和大家敞开了聊。虽然平时他话也不是很多,但干坐着听同僚们天花乱坠的东扯西扯也感觉不错。
王阶牵着马走了不远才猛然想起自己搁在案桌上的一块印章忘记还给韩云卿了,立刻折回去。这东西可不能随意弄丢,让居心不良的人顺走可能会造成难以收拾的后果。
王阶火急火燎的赶回去,那枚印章还在自己案桌上。他松了一口气,把印章收起来,预备明早再还给韩云卿。
宴子都请喝酒,大家高兴得不行,离开衙门连自己案桌边坐的那些椅子也没归位,王阶顺手给摆正了。就在他转头出门时,睹见外头戳着个人,正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王阶怔愣住,没想到宴子都会去而复返。打了照面总不能当哑巴大眼瞪小眼。于是王阶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尴尬: “宴主事还没走啊。”。
宴子都没什么表情: “去了,又回来了。”
王阶道: “难道宴主事也是落下什么东西了麽?”
宴子都望着王阶,目露杀气,语气毫无起伏道: “当年王大人可是走的潇洒,我一去人影都没见着。现在遇见了,连小酌一杯王司务都不乐意了。看来是不屑于和我这样的人为伍,那以后我尽量不唠叨到王司务就是了。”。说着后退半步,转而大步走开。
王阶莫名其妙的怔愣住,难不成宴子都还专门回来找自己的?如此一想,他立刻拔腿赶上去。谁知宴子都人高腿长,一会功夫就没了影。王阶到了外头只看见他纵马而去的身影。
王阶顿感自己成了罪人,他绝对没想着不去,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去的,他不过是想晚点去。看这个情况,他是拖不到晚点去了。于是也翻身上马挥舞着马鞭朝着暮春楼去。
暮春楼坐落在帝都最繁华的街道,周边都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楼宇高阁,那可都是供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同僚们小聚的时候都爱往这边跑,通常都是去比较雅致一些的地方,没那些乱七八糟的,顶多就是观赏一下美人舞袖听听小曲。
王阶最终还是没赶上宴子都,他把马交给暮春楼的伙计。进了大门就有人领着他去宴子都他们那一大雅间。大是真大,雅是真雅,二十几个人也不显得拥挤,里边散发着阵阵幽香,四面垂着的纱帐都是水墨云间的色彩而不是什么大红大粉。同僚们正热热闹闹的你一言我一句,王阶一时还没听清他们在讨论什么事,因为分成两三拨人聊去了,话题不同。有人已经开始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王阶兄,来这边。” 陈新甲瞥见王阶进门,高声喊了一嗓子。
王阶看向人,抬脚走了过去。陈新甲挺会挑位置,挑哪儿不好偏偏挑宴子都坐的那边。
王阶略微发愁的落坐,伸手抓了把干果子咔咔咔的吃了起来。吃东西就不说话,也就避免跟宴子都他们闲扯。
宴子都和韩云卿以及其他人高谈阔论热火朝天,陈新甲也不甘落后,高高兴兴的时不时举杯。王阶在边上就做做样子,人家举杯他也举杯,喝倒是没喝多少,每次只抿一小口。暮春楼离他现在住的宅子有一大段路去了,真喝过头怕是骑马都晕头转向。当然就算醉得倒地不起也能在这儿过夜,但王阶不大喜欢。休息还是要回自家的好。
喝了酒又吃了鸡鸭鱼肉,王阶感觉自己再不能吃了。这头陈新甲不见外的道: “王兄,劳烦你给我拿个橘子。”。陈新甲脸已经喝得通红,看模样是醉了。王阶给他拿了个橘子还细心的给皮剥掉。
陈新甲再道: “劳烦王兄再给我抓把瓜子儿。”
王阶知道他酒量一般,现在他这样子嗑瓜子都会直接往鼻孔塞。于是好心的给他把瓜子也剥掉,剥完了就放一边的碟子里,陈新甲抓着就直接吃。
宴子都和王阶中间隔着两人,一个陈新甲,一个韩云卿,宴子都有意无意的目光略过王阶和陈新甲,把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