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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盖被子,纯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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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姬握住云间月的手,阻止她解开自己的纽扣。
“你等我一会,”维姬偏头。
“维维要我在哪等呢?”
“床上?”
维姬感受到女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那小姐要快些哈,已经很晚了。”云间月提醒道,她转身走向房间深处,她走到帘子后看了维姬一眼,媚眼如丝。
维姬坐回座位,一杯又一杯往肚子里灌茶。
她含着茶,用口腔温热冷冰冰的茶水。
很好,长见识是有代价的。
刚刚那小鲛人身上有秘密——这飞来的因果真是避不开了。
这云间月身上也有问题……四舍五入,这秦楼就是题之本题。
衣服布料窸窣作响,维姬看到纱帘上是女子妙曼身姿的投影,黑影放大,缩小,消失。
她把茶杯倒放在桌面,起身走向坐在床沿的云间月,不紧不慢地宽衣解带。
云间月呆滞地看着维姬脱得只剩最后一套里衣。
后者犹豫了一下,她看了眼云间月身上看似暴露实则保守的纱衣,决定不脱了。她没控制力道地推倒云间月,把云间月吓得瞪大了眼。
云间月还未看清上方的镂雕,视野就被维姬霸占。
“你很惊讶?”
后者没出声。
她当然惊讶,她以为维姬是有心无胆的愣头青,她以为自己热情点就能令维姬手脚无措,忘乎所以——倒是她看走眼,这伪装的可谓滴水不漏啊。万幸把小七支走了……
她调整表情,笑意盈盈,腰肢用力,把维姬按在床上。
云间月小心控制力道,她骑在维姬身上,一手抚摸维姬的脸,一手探进维姬的衣摆下。“当然……我以为维维不会主动的。那……维维真是第一次吗?”
维姬把云间月的手扯出来,“你很在意我第几次?”
她虚揽云间月,直直地盯着云间月的脸,但余光的曲线、手上嫩滑的触感还是令维姬感到坐怀不乱之艰难。
云间月红唇擦着身下人的脸,“我自然没有资格在意这些,只是,好奇。”
好香啊,青涩的,冷冽的,美味。
是那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特立独行的内敛,那种任千帆过尽不动容的自由,那种一往无前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会是怎样的人生?
她的生活一定很精彩吧。
幸运与爱之神肯定偏爱她……
云间月以为只要自残后就不会体验到痛苦了。可是,当李维姬的光芒照亮她那破碎而卑劣的生活时,不甘与绝望死灰复燃。
她见过很多大富大贵之人,那些穿金戴银意气风发挥金如土之人——她赔笑,取悦,恭维,她表露出舍不得的留恋,表现出被征服的喜悦——从最初不服管教遍体鳞伤,到而今楼里巧笑倩兮的头牌之一,她是云间月,她自我驯化而接受她生为蛆虫蝼蚁的事实,她自我训诫而认可人生为三六九等的铁律。
她用自甘堕落来创造美好。
她外表光鲜,供人们玩弄;内里腐臭,留自己品鉴。
她活着,却不在人间。
命运丢弃她,她便追赶命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她于风暴中搭造一方摇摇欲坠的篷草茅庐后,命运拨开云雾向她展示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的贝阙珠宫?
身下之人放松而平静,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记不清自己陪过多少个酒肉徒色情鬼,如李维姬这般“乏味”可谓少之又少,那些人不是花样百出就是不分轻重,但云间月并不因此而感激李维姬——云间月恨,她恨李维姬——恨这人,无所求、无所念……无所谓,就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会在心血来潮时体验凡人的趣味。
云间月自知自己就是玩物,但她也是备受追捧的玩物啊——在李维姬这,她却觉得自己更像是小丑,她甚至能预见到,自己即便卖弄得筋疲力尽,对方也不过是置身事外。
她恨。
可是……
云间月挑逗性地咬住维姬的耳垂。
这是她的客户,她“应该”取悦的人。
一瞬间天翻地覆——
“你还真咬啊。”维姬推开云间月,弹坐起,她搓了搓自己的耳朵,见云间月春光乍泄,反手给她盖上被子。
云间月有些懵,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维姬,“维维……是不喜欢我碰你的耳朵吗?”她撑起身,锦被滑落,又是一览无余。
维姬再次眼疾手快地拉上被子,她示意云间月往床里面挪挪,随后掀起被子麻溜地躺进去,背对着云间月。
“倒也不是,你很好,真的。只是累了。睡觉。”玩归玩,但正经事还是得做的。
睡觉多正经啊。
盖被子,纯聊天?
那咋了?
维姬打了个哈欠。
从带团子去春之城、到桔子背后的谜团、再到惊心动魄的墓地——她可整整两天没合眼了,要不是她太累,一定要云间月给她来个推拿……
字面意思的推拿。
灯光暧昧氛围旖旎的房间一片寂静。
云间月坐了一会,她愣愣地注视身旁那隆起的小包,口腔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她知道维姬还没睡着。
她软软地贴着维姬,轻声提议:“定是我令维维厌烦了……我把那位姑娘喊来,维维看可好?”
维姬眼皮也不抬,“不好,睡觉。”
她顿了一下,翻身,一手按下云间月,“你也睡。不要熬夜,对皮肤不好。”
“谢谢维维关心只是——”维姬捂住云间月的嘴。
“晚安好梦。”
云间月不再说话,她闭着眼,眼皮下眼球乱转,脑子里一团乱麻,胸口郁结着一口气。
……
维姬感觉身体被掏空——
她向来不习惯与人同床,加之云间月呼吸忽缓忽急的,她稍微有坠落感便醒过来。最后维姬无可奈何,给云间月施了个昏睡术法——大家都能安心睡了,但法力枯竭的焦躁又令她不踏实,一晚上噩梦连连。
维姬打着哈欠踏出秦楼,几粒晨星点缀鱼肚皮白的天穹。
她脚步飘忽地躲开几个侍卫,维姬扭头看了眼侍卫腰间的武器,她又看了眼墙上的弹痕。
昨天还没的——这是刚刚发生了火拼吗?
维姬哈气连天,热泪盈眶,无精打采地走向黑市。
格斗场算是黑市最混乱的地方了。
但这种混乱不是秩序上的破碎,而是这里进行的交易——这点从每月守擂榜的榜首奖品就能看出些许:无论是极寒之地独一无二的植株还是血脉纯净一脉相传的皇族幼子,无论是必死追杀令还是众生保护符……万般皆可挂上奖品的牌子,等待榜首在观众狂热的欢呼中领取。
就是这些奖品促成了格斗场的火爆,主顾砸钱雇佣斗士、选手签订生死契,在极端高涨的情绪里追逐高台上的稀世珍宝。
选手们为了奖品掏钱参赛,看客们则为了选手们下注开盘。大量的金钱财富就这样如滔滔春水般在擂台下哗啦流过,不留一丝痕迹。
可想而知,明面上为公共所知的奖品都已经如此诱人,那么,暗中地下交易的商品又该多么贴合俗世欲望才能撑起这般庞大的罪恶暗网……
昏黄的灯光下,经久不散的白烟缭绕徘徊,□□相撞的闷响伴随着观众们失智般的叫嚣,满屋弥漫着血腥、汗臭、酒辣混杂的怪味,因抽劣质烟草而牙齿发黄的的赌鬼在污渍遍布的桌子周围游走,擂台上肌肉隆起走线清晰的格斗士在欢呼中吼叫,冷漠地监管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如同鬼魂般隐匿在角落……这便是格斗场给李维姬的第一印象。
但她总觉得少了什么。
稚嫩的脸庞和性别没有给维姬带来不便之处,可在这追求力量的地方,她那小身板却不可避免地引起别人的轻视。
“滚——别当着大爷的路——小心你狗命!” 底裤输没了、气急败坏的穷鬼与维姬对视,“看什么看,白斩鸡!”
维姬从不对穷鬼生气,她慢吞吞地掏出一枚金币。
金币亮闪闪。
穷鬼两眼闪亮亮,如同转生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唷,小的狗眼,不想姑奶奶居然来这等破地方,真令这破楼……”
他嘴上卡壳,眼珠子倒滴溜转,“蓬荜生辉啊~”
维姬嫌弃地躲避他那搓动的两手——满是灰尘污渍的手快要搓到她脸上了。
“这擂台怎么打?”维姬把玩着金币。见对方两眼放光,魂跟着金币动荡,她握住金币,“回答好了就赏你。”
男子瞪大了眼。
一个问题一个金币?!他没听错吧?
他伸手想要摸摸那金币以辨真假,但维姬手一合,避开男子的探究。
没能摸到,男子也不较劲,他感到一阵后怕:还好没摸到,要不然他这黄粱美梦不得破灭——梦都是在最紧要关头醒的。
他苍蝇搓手,“姑奶奶你别诓我——你说的,我回答好了你就给我?”
他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许多,生怕“惊醒”了自己。
维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荒缪。
“怎?不愿?”维姬作势就要另寻新手导游。
“唉——姑奶奶我这是三生有幸,我巴不得巴不得,我今天就是赴汤蹈火也要给你伺候舒坦了。”那男子觉察到周围有人不怀好意地打量他们,他心里警惕:这些人都想打他那枚金币的主意!
“姑奶奶,我们往这走。我们去柜台找老头,老头管打擂报名的。”他满脸堆笑,转头就趾高气昂地推开面前的人。
“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姑奶奶走……”
维姬跟在他后面,莫名觉得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上的线头都抖擞了精神。她看到大厅深处火爆的打擂场景,问这打擂规则和注意事项是什么。
临时导游开始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