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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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面无头苍蝇、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雌虫们相比，无人区内的厄尔和尤里斯反而要淡定一点，他们已经把外围区域逛完了，探测仪器没有显示生命特征。
但厄尔并不着急，只要在这片海域里，水流会告诉他所有的信息，找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发现这个和你在机甲上的签名很像，笔画都弯弯绕绕。”
“还是有点区别的。”
尤里斯指的是一座石碑，它位于失落之城的大门口，上面用人鱼语写着“无人区内，生人止步”八个大字。
厄尔抚摸过字迹，当时他就是跌入这里，然后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这个世界已经在毁灭了，不断扩张的黑气就是证据，也许总有一天，它会挣脱束缚，吞噬全部。
对于每一条知道真相的人鱼而言，无人区都是心碎之地，他们在这里失去了亲人、族地以及坚持多年的信仰，最后还可能什么都不剩下。
但不管怎样，黑气已经开始消散，是时候离开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厄尔想他反正都看不到，还关心这么多干什么。
他回头看尤里斯，对方正在石碑上写什么，笔画颇像他的名字，不过歪扭倒像是刚学字的小人鱼，配上雌虫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
“尤里斯，快走，你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也可以…”
他的声音很小，厄尔没有听到，但康涅狄格却警惕地立起了身体：它有预感，有人要拐走自家崽崽！
而厄尔还没有一点警惕心！这让发带的危机感爆棚，感觉身上的担子好重。
于是，当厄尔去往石雕的方向时，发带悄悄脱离，幻灵的能力让他完美融入了水里，两人居然谁都没有发现。
石雕下，厄尔让尤里斯呆在外面，自己则独自进去，这里是神庙最重要的位置，也是人鱼平常祭祀和祷告的地方。
也许他的父亲就是在这里，被大祭司寄予厚望……厄尔摸着掌心里的血槽胡思乱想：
毕竟直到他离开族地之前，那个老头子还对拐走了人鱼一族珍宝的雌虫耿耿于怀，要不是必须镇守在海底，他多半要上岸和虫族算账。
锋利的指尖划过手腕，血液滴落在花纹里，神座亮起，厄尔的眼神没有焦点，直到面前景象变得清晰，他才发现自己在看尤里斯。
他说让他等，他也真的等在那里一动不动，银发不是很服帖，有几缕翘起来，但尤里斯比旁边的石头站得还稳，隔着窗户，他一直守在厄尔进去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厄尔突然想到他围上围裙，在厨房做小蛋糕的样子，柔软到和现在截然不同，但每一种都让厄尔心动。
真好，很快他们就可以回去了，那一冰箱的小蛋糕他只尝了一个。
厄尔勾起嘴角，放下袖子遮住伤痕，然后随着放大的蓝色光环一起出去。
“闭眼。”
“好。”
“无论接下来遇到什么，你都交给我。”
“好。”
无尽的黑暗中，他们拥抱着抵御寒冷，在降落到地面的前一刻，尤里斯用自己挡住了厄尔，面对警惕的第三军。
黑洞洞的枪口下压，军雌们向尤里斯点头示意，不同势力的人想要带走厄尔，却被尤里斯一力拦下，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中，雌虫把厄尔推进了柯迪家族的星舰。
“你在里面不要出来，我处理完事情就来。”
尤里斯把什么塞进厄尔的手心，急匆匆向哈维交代了几句，递了一个储物器，然后向第三军的方向去了。
下面的哈维眼神奇怪地看了厄尔一眼，转身拦住无关人士。
黑色星云下，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厄尔记不起这是第几次分别，但只有这次，他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尤里斯就在他的身边，他从来都没有离开。
手心发痒，厄尔低头：原来是康涅狄格，它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发带对于厄尔的走神非常不满，他扭动身体，控诉对方的无情无义，却只得到了厄尔敷衍的回答：
“好好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没有诚意！
康涅狄格非常恼怒，并且恼怒地向厄尔展示了自己记录的画面：石碑上斜斜的几个字，正是尤里斯写的，上面两个词“喜欢…厄尔…”
“这有什么啊，他可能是在临摹石碑背后的字。”厄尔故作轻松把发带拉开，但心里蒙上的白雾却越来越清晰。
可惜康涅狄格不知道，它以为厄尔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发带急得在地上团团转，然后下定决心，揪着厄尔去哈维去的方向。
“我好累不想动，你自己走…”
话虽如此，可厄尔还是跟着康涅狄格的动作，没人知道，他心里面乱得很，所以向前走也不知道是在期盼，还是想死心。
星舰的布局大多相同，可能是考虑到尤里斯不喜欢太多人，厄尔一路走来都没见到侍卫，但经过餐厅时他看到了各色零食和饮料。
也许是有了怀疑，厄尔对一切都开始敏感，他想雌虫喝营养液不就足够生活所需吗？零食不会是给他准备的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厄尔自己都觉得自作多情，毕竟这几天都呆在一起，无人区没有信号，他去哪儿发消息准备？
万千细节纠缠在一起，像个毛团似的理不清楚，没等厄尔找出线头，康涅狄格先停在了一个房间面前，它回头，催促厄尔动作。
实话讲，握上把手的那一刻，厄尔几乎想逃走了，可康涅狄格挺着“胸膛”立在那里，堵死了所有的退路。
门开了，冷气倾泻而出，厄尔看到房间正中心的玻璃缸，水里是一株摇曳的格桑花，他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
人鱼都知道：这种花娇气的很，温度不能高也不能低，因为只长在亚特兰蒂斯，它需要的土壤和别处都不一样，但尤里斯显然把它养得很好，或者说过于好了——
让厄尔怀疑他想养的不止是一株花。
他强装镇定关上门，捞起地上的康涅狄格，转身回去到坐在座位上那一刻，厄尔感觉自己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晃动的黑影提醒厄尔，他才惊觉尤里斯已经回来了，正疑惑地在他面前晃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进门之前，魂儿都丢了，刚才去哪儿了？”
“没什么…”厄尔总不能说他偷看尤里斯养的花吧，虽然尤里斯也是偷偷养的，不对，不就是一株花，他们两个人干什么都搞得像做贼一样？
旁边的雌虫行云流水挑出厄尔爱吃的，然后扯开放在他面前，厄尔低头，心想还是不一样的，朋友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
尤里斯明显想腐蚀他的意志，侵入他的生活，在方方面面更进一步！
厄尔苦大仇深盯着面前的零食，并不伸手，尤里斯不由奇怪：“今天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你，没错尤里斯，就是你！
厄尔缠着发带，偏过头不想面对，没过一会儿，阴影落下，尤里斯像条犬一样在他的衣领间轻嗅，厄尔心里有鬼，条件反射拍他：“别过来！”
声音很响，皮肤都红了一块，雌虫似乎顿了顿，然后什么都没说地离开了，旁边的温度下降，座位恢复到最初的冰凉，厄尔犹豫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他生气了吗？
脑子里很乱，厄尔在实验室里都没有这么困难过，他无意识地缠着衣角，想要冲上去，可身体又好像被什么束缚住：
做错了事情是该道歉的，可一想起那朵格桑花，厄尔就不知道怎么面对尤里斯了。
他们明明没有认识很久，却拥有相同的爱好，是游戏里的最佳搭档，也是厄尔再次踏入无人区的原因。
他没有最好失去一个朋友的准备，也暂时不需要伴侣。
……
可能吧。
时钟嘀嗒响，心越来越慌，康涅狄格不堪其扰，躲到了座位下的角落里，厄尔揉着自己的衣服，终于被脚步声下了判决书。
“踏——”
尤里斯停在厄尔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影能完全包裹住对方，但手里仅仅拿着一个医药箱……
“伸手。”
雌虫半跪下来，打开箱子，里面整齐排着各种药剂，玻璃管上贴着不同的标签。
许是他没有反应，尤里斯叹了口气，动作轻柔握住了厄尔的小臂，镊子揭开衣袖，他用棉棒小心翼翼粘去了厄尔伤口上的血污。
“是在海底受的伤？怎么都不说，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打算瞒着我吗？”
也没有，只是单纯忘了……
厄尔抿着唇，另一只手揪尤里斯的头发，谁叫它老在他面前晃，弄得人心烦。
纱布一圈圈缠在手腕上，伤口很快处理好了，厄尔飞快把自己从尤里斯这里抽回来，放下后又感觉有点用完就丢的嫌疑，他盯着对方看不出红色的皮肤：
“你…我……”
“你的嘴巴被猫叼走了？”尤里斯好笑地看他结巴。
“我讨厌猫。”厄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弱弱吐槽一句。
可以，果然是条鱼。
尤里斯避开厄尔受伤的位置，轻轻抱住了他已经选定的爱人，往日暗哑的声音显得如此温柔：
“放轻松厄尔，没人会带走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向你保证。”
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这句“向你保证”已经是重复出现了，但厄尔知道尤里斯说到做到，就像他们离开无人区时，他走在前面替他挡住了所有风雪。
鼻头发酸，眼前好像有点模糊，尤里斯的温柔就像密不透风的海水，厄尔感觉自己都要溺水了。
真可笑啊，人鱼会溺水…
厄尔想像往常一样勾起微笑，这样就能显得洒脱自在，可他提啊提，嘴角怎么都上不去，泪水反而夺眶而出。
我该怎么办啊！尤里斯，你告诉我好不好？
如果厄尔能活下去，他当然愿意尝试，可他没有，从此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厄尔度过的每分每秒，都可能是最后一刻。
这样的他，为什么招惹尤里斯呢？
无数的嘶吼停在喉咙，厄尔躲进尤里斯的衣服里，任凭雌虫的气息包裹自己，尤里斯闻起来真的好苦，苦到厄尔心里怪自己：
他错了，他不该嘲笑法拉的。
被爱情俘获的人，都是胆小鬼……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