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崩溃后我成为首席修理师》吹风听落

7、德斯特尼的命运（六）

　　林微生感受到那几人在迅速靠近，虽然他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但他感觉到了那股熟悉刺骨的寒气，那些镇民一定离他非常近！

　　他将直接逃跑这个选项从脑中抹去，直接跑走等于自杀，林微生不觉得他会快过那些长着翅膀的东西，尽管他们将翅膀藏了起来，但那与生俱来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但正面刚？等于快速自杀。

　　拼命跳动的火光霎时灭了，很显然油灯解决不了这群家伙。

　　林微生的手撑在墓碑上，因为大脑飞速运转而不自觉地抠着墓碑上的刻痕，然后地面突然变得像松软的蛋糕慢慢往下凹陷，一只缠满藤蔓的手将林微生的注意力拉回来——它拉住林微生的脚踝往下拖，下一秒第二只手也从地里伸出堵住林微生下意识想要发出惊呼的嘴，两只手上面开满火红的蔷薇花，因为暴力的动作而震掉几簇花瓣。

　　随后他的脖颈被按住，林微生被硬生生拉进如流沙般下陷的土中——

　　“我们等你六十年。”

　　林微生艰难挣扎着，他的口鼻被沙土堵住快要窒息的时候，听到这样一句话，随后他感到身体全部沁入冰凉的水底，寒气入侵四肢百骸。
　　好冷，难道他被那些鸟人抓住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冷。

　　鸟人身上为什么这么冷。

　　但他奇异地可以呼吸了，这让他不明所以，在水下怎么呼吸？一股清凉清新的气息开始在他四肢静脉蔓延，林微生突然觉得自己四肢轻盈耳聪目明，他睁开眼，视野笼罩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听到了水流流过树木枝叶的清脆声音，以及来自土壤深处醇厚的低语，冰蓝色的蝴蝶群从黑暗中飞来，又从他周身若无其事地飞去，在空中留下漫天流光溢彩的飞影。
　　抬手一抓却抓了个空，他反而听到一道不满的声音：

　　“抓我干什么，我脸被你抓破皮了！”

　　林微生眼前闪光一瞬，然后他看到一个男人的脸。
　　挺英俊，但感觉年龄不大，和林微生应该差不了太多。令林微生真正注目的是他那一头蓝色的头发，像精灵一样顶端尖锐的耳朵，以及光溜溜的上半身。

　　那人看见他醒了过来便不再说话，只是愣愣地盯住他的眼睛，转身捡起地上金色的铲子走到一面墙壁面前，开挖。

　　林微生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地道里，他从地上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泥灰，看着埋头往前挖的少年，想要开口却愣住。

　　少年挖掘的动作不像在使铲子，更像是在舞剑，他手里的铲子像一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仅林微生愣住的那一秒隧道就往前开拓了五米多。

　　“……是你救的我？”确认他不是德斯特尼的镇民，林微生轻声道。

　　那少年转过身：“救你？就你？”
　　林微生：“嗯？”
　　“我从不救人，而你也没资格让我出手。”

　　林微生再次愣住，“那刚才？”

　　“是你突然掉下来砸我面前的，小金接住了你，然后你就像着了梦魇一样一直伸手乱抓，抓到了我。你浪费了我很多时间。”
　　“小金”估计就是那把金色铲子。

　　那少年并没有动嘴唇，但林微生却能听见他说的话。
　　见怪不怪吧，林微生告诉自己。

　　林微生又问：“我这是在哪？”

　　少年没回头，飞扬的土屑在隧道里弥漫，他说：“德斯特尼。又找错方向了，本来我不想来这里。也罢，横竖迟早要挖的，先挖这里也不是不行。”
　　“你叫什么名字？”

　　林微生想知道怎么回到上面去，听到少年的问题只好回答他，然后就看见少年转过身，目光长久地放在他的脸上。
　　他突然丢给林微生一个白色的小球，指了指幽长的隧道，“沿着这里走出去，你会看见一条岔路口可以离开隧道，走出去就行了。”
　　然后又开始挖起来，这次动作更快，一眨眼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黝黝的隧道前方。

　　他没说自己是谁，林微生也无从得知，手足无措地捧着小球，不知道这有什么用途。对方也没说明白从隧道里走出去后是德斯特尼的什么地方，是陵墓还是镇上？千万别是在林子里。

　　但林微生显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之前的声音，蝴蝶，全都是幻觉？应该是，就像最开始他看到的宫殿和天使雕像一样。

　　林微生捡起掉在旁边的油灯，诧异地发现燃了一早上灯油还是满的，他想起和乌白交易所的交易。
　　“离开这里的第一件东西”？离开哪里，德斯特尼？

　　系统不再发布新手任务，意味着接下来的一切都要靠玩家自行探索，可怎样才算通关林微生却不明所以，那些镇民很明显想要杀他却碍于什么不肯动手，除非他主动招惹到他们面前，除了镇民这个定时炸弹还有在夜间横行的嗜血的藤蔓，所以逃出德斯特尼是林微生的首要目标。

　　至于其他……

　　隧道不长，林微生提着油灯慢慢走着，泥土由干燥逐渐变得湿润，林微生摸了一把，占了满手的泥浆，他听到了潺潺流动的水声。

　　再往前走就出现了那人所说的岔路口……并不是什么岔路口，只是隧道上出现了一个等人高的洞，有隐约而斑驳的光在洞口闪动，那水声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林微生靠近墙壁，将油灯藏在身后确保光芒没有泻出，他虚虚探头往洞里看去，里面别有洞天，五彩的宝石从河底映射出光辉打在天花板和河流两岸的墙壁上，河水像一匹上好的丝绸温柔地绵延到更深处，突然响起的交谈声打破了静谧，林微生迅速藏回去。

　　是两个镇民正往这边走过来，林微生认得其中一个的声音，是镇长。他们现在就站在洞口旁边，只是面对着河水，镇长的声音满含惊疑和不满：“你是说这些藤蔓突然发疯，将他们两个拖了下去？”

　　另一道声音恭敬地回答：“是的镇长，这些藤蔓原本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现在却突然向噬藤鸟发起攻击，我想……是那位……”

　　安静了两秒。
　　镇长说：“你觉得他回来了？”

　　那道声音诚惶诚恐：“不一定是他，也可能是蔷薇氏族的其他人。只有拥有真正蔷薇银花血脉的人才能从我们手中抢走烈焰蔓的控制权，如果不是那些人回来了，我难以想到烈焰蔓失去控制的真正原因。”

　　“你确定他们当时身上的衣服是湿的，没有露出自己本身的气息？”
　　“那是当然，我们所有人每天都会用河水浸泡自己，保证河水里烈焰蔓的气息完全覆盖住我们的。这么久以来他们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更不会两人同时犯。”

　　镇长没有说话，那道声音又说：“让杰森大人回来吧，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大功将成之际我们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外面彻底安静只剩水流的声音，林微生不知道两人是否已经离开，他们行走永远没有脚步声。他微微转头看了眼油灯，里面的火光正常地燃烧着，说明周围没有噬藤鸟的存在。

　　林微生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走进洞里，确实已经没有人了，他像一只敏感的小兽谨慎地探查四周，但意料之中藤蔓的攻击没有到来，他顺着往河底看去，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在河底安静地游动穿梭，包裹着三具只剩骨头的尸体，淡淡的血色弥漫在周围，很多都已经被藤蔓吸收或者被水流带走了。

　　他亲眼见识过这些藤蔓的厉害，第一天晚上如果不是那个声音帮助他，他现在同样会是一具白骨。
　　看样子噬藤鸟想培养出听命于自己的藤蔓来壮大自身，但现在出了某些问题，让听话的藤蔓开始夺取他们的性命。
　　那可真是太棒了。

　　不过林微生想不通一点，为什么现在这些藤蔓不攻击他？是因为刚吃饱吗。
　　他掂掂手里的白色小球，估摸是这东西派上了用场。他沿着刚才镇长两人交谈声最开始出现的方向走，出口应该就在那边，镇长的声音他能够认出来，但另一道声音也不是完全陌生，他肯定听到过，仔细一想除了已经死去的厨子，就只能是陵墓里的那几个了。
　　他现在敢肯定那些人已经准备杀他，毕竟他在墓园里听见了他们的计划，从刚才镇长和那人的交谈声就能看出他们对此的重视程度。现在外面定是已经织好了捕捉他的巨网，就等他现身。

　　林微生慢慢沿着尽头出现的阶梯往上走，阶梯是旋转型的，也就是说他不能保证下一秒看见的会是什么，墙壁上挂着几盏灯光明亮的壁灯，而不是镇子上用的油灯，林微生推测这里应该是教堂下方的某处，毕竟镇上只有教堂的装潢会这么好。

　　林微生突然顿住。
　　他垂头往自己脚上看去，因为他发现他走路完全发不出脚步声。

　　下一秒他感到全身的血液被冻结。
　　他的脚变成了鸟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