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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夜 ...


  •   我们是不被繁衍之神祝福的种族,因为我们的残忍和暴虐曾经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惟有以百倍的谦恭和克制弥补,虫族的未来方有一线生机。
      ——摘编自军雌思想课教材第八版

      顾玉辰沉默地下跪。

      为了婚礼特别定制的礼服衬得年轻军雌的身材愈发修长健壮,昂贵的布料勾勒出肌肉优美饱满的曲线,外套上别着的银玫瑰徽章与新晋雌君清冷英俊的面容相得益彰、交相辉映。

      但这些不是现在所需要的。

      顾玉辰解下外套放在地上,从一旁的箱子中拿起一条黑色的皮鞭。他面朝雄虫所坐的床铺方向跪好,双手恭敬地将皮鞭高举过头顶,温顺地一字一句道:

      “雄主,请您调教我。”

      *

      这是虫族延续几百年的婚礼传统。

      雌虫众多而强大,雄虫柔弱而稀少。在虫族社会刚刚诞生之时,以好战的军雌为代表的雌虫取得了绝对的统治地位。成年雌虫需要雄虫的信息素安抚,否则就会陷入危及生命的精神力暴乱状态。作为珍稀资源的雄虫被雌虫们争抢掠夺、囚禁关押。不想弱小的雄虫在惊吓状态下完全无法产生信息素,甚至生病死亡,雄虫数量大幅下降。

      虫族的生育率本就低下,雄虫数量的减少更是将这个种族推到了灭亡的边缘。为了种族的繁衍延续,新的社会制度重新建立:雄虫成为国家最珍贵的保护资源,他们不需要工作,从小在雌父的照顾下养尊处优地长大,成年后结婚接受着国家分配的雌君雌侍的服侍,只需要承担提供信息素安抚和繁衍生育的义务。雌虫承担了社会所有的工作,却因为曾经犯下的罪过被视为危险暴虐的存在。为了防止雌虫对雄虫构成伤害,所有的雌虫自幼被教导谦恭克制隐忍,在成婚后需要接受来自雄主的“调教”。

      就像现在这样。

      皮鞭破开空气,落在仅有一层衬衫布料覆着的皮肉上。无论多么强大的军雌都只能在皮鞭下低下头颅逆来顺受,社会笃信只有这种血与肉的方式才能驯服桀骜凶狠的军雌。畸形的制度维持着诡异的平衡,施虐者与受虐者的地位对调,但构成罪恶的暴虐依然在虫族的基因里流淌。

      一下,两下。鞭打是训诫,疼痛是警醒,臣服是美德更是法律,即使只是用遍体鳞伤满身斑驳的模样取悦了以折磨为乐的雄主,也是雌虫的荣幸。

      皮鞭在军雌身上留下分明的血迹。光脑匹配给顾玉辰的雄主名叫裴明瞻,他坐在床沿收起鞭子,命令道:“上来。”

      克制会赢得奖赏。这是雌虫们的童话。

      信息素顺着后颈处标志雌性身份的虫纹源源不断地涌入,仿佛开了闸的洪水。

      信息素的温暖与鞭笞的冷酷构成强烈的反差。雄虫们手上仿佛握着一根绳子,另一端系在雌虫的脖颈,全然掌控着雌虫的欢乐与痛苦。长期的作战经历带来的是精神状态的惯性紧绷,满年龄限制强制匹配才结婚的这位少将精神力其实已经在危险的暴乱边缘。初尝信息素安抚的体验是前所未有的。噩梦里的记忆崩解成灰色的碎片,战场上的喧嚣在远离,只剩面前散发着热量和信息素的生命体占据了所有的存在感。军雌掠夺的欲望在涌动。细胞叫嚣着让他离雄主更近些,贪婪地渴求着更多那甘霖般的信息素。

      冷静。顾玉辰咬住下唇,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贪婪是罪过。雌虫不能表现出丝毫索取的念头,必须满足于所得到的一切。雄虫不是慈善家,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往往要付出翻倍的代价回报。

      “……雄主,感谢您的恩赐。”他标准地道谢,额头上沁出的汗珠一路滚落至脸颊。

      裴明瞻抬起他的下巴,出其不意地给了顾玉辰一个吻。混杂着汗水与血的、一个湿漉漉的吻。

      “脱掉裤子。”他说。

      顾玉辰顿了一下,顺从地解开腰间的皮带,同时听到裴明瞻皮带搭扣打开的声音。

      更大量的信息素伴随着裴明瞻的动作涌入顾玉辰的身体。雄虫的入侵给军队的少将带来实在的危机感,顾玉辰压抑住下意识皱眉的冲动。裴明瞻的刀锋因为承受者对信息素隐秘的渴求而被准许入内,向着更深处的生殖腔探去。

      用于迎接雄虫播种、繁育后代的生殖腔。

      顾玉辰试着回忆生理教科书上讲解如何开放生殖腔的章节。军雌中常常出现□□时生殖腔闭合的情况,抗拒雄虫进入生殖腔的行为会为他们招来事后一顿训诫。雄虫在这种情况下拥有强行进入生殖腔的权利,他们之间流传着各种强行令雌虫打开生殖腔的方法。

      据说,是很痛的。

      痛苦到欢愉再到痛苦,这是虫族寓言式的床事传统。

      幸运的是,顾玉辰第一次尝试打开生殖腔的实践很成功。蚌壳配合地打开大门,向雄虫让出通行的权限。

      裴明瞻的手掌依然贴在军雌的后颈,信息素持续而缓慢地流入后者的体内。

      往下,雄虫的手臂刚好可以碰到顾玉辰的背部——那里是方才经受皮鞭调教的位置。伤口正在军雌的自愈能力下愈合。鲜红逐渐转为暗红,紧贴皮肤的衬衫上渗出血痕。

      进入生殖腔的过程没有疼痛。

      顾玉辰松了口气。

      紧握的拳头不知不觉的改变了姿态,手指搭在床单上松开又蜷起,像是要在浮沉的海浪中抓住一块浮木。峡湾被上涨的潮水淹没,冰川侵蚀留下的坑坑洼洼被覆盖在水面之下。后颈处的虫纹颜色在进程中悄然加深,那是经历过性行为的标志。

      ……

      与此同时,负责承担今晚的夜间巡防任务的军队飞船正从帝国边缘的禁林上方飞过。值夜班大多数时候是个无聊的工作,巡防舰上的军雌新兵七嘴八舌地聊着天。

      “……听说研究所那边研发出了新的机甲……不知道会先给哪支军队试用……”

      “反正是轮不到我们。”闻言的军雌做了个鬼脸,“我们连模拟对战用的都还是十年前的老旧型号呢,什么时候能更新下给我们玩玩最新的啊。”

      “你们几个,”坐在最前面的军雌头也不回地说,他是这支夜巡队伍的小队长,“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多上几次模拟器,下次实战训练时不会晕再说吧。”

      军舰内响起一阵自嘲的笑声和吵闹声。

      没有雄虫在场,军雌们无需伪装成温顺无害的模样去迎合雄虫的喜好。社会制度对于雌虫的规训渗透不进以武力和军功为上的军队。这是军雌们的乌托邦。在夜空下乘着巡防舰飞行的这一刻,他们似乎是野性而自由的。

      显示屏上突然亮起一个红点。

      “警报!警报!前方区域发现有不明生物生命体征!”

      军雌们吃惊地看过去,纷纷警惕起来。

      “发生什么了?”

      小队长划开显示屏。

      “探测器显示前方的禁林中有不属于这片区域的活物。”他眉头紧锁,“……看起来像是虫族。”

      “虫族?怎么可能?”刚刚抱怨模拟对战的那名军雌惊疑地说,“禁林的环境极端恶劣,里面只有异兽生存。”

      从飞船的观察窗望去,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隐约有树的影子在下方涌动,让见者联想起潜伏在其中的那些可怕的变异生物。

      新兵们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一时间面面相觑。

      “先把发现上报给上级,然后我们降低飞船高度下去近距离观察一下。”小队长思考一番,冷静地说,“如果禁林里真的有虫族的话,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巡防舰缓缓地降低高度,逼近这片虫迹罕至的危险森林。放出的飞行探测器在茂密而形状奇怪的叶间穿梭,最终锁定了触发警报的异常热量源头。

      探测器传输回来的画面受到禁林里辐射的干扰显得有些模糊卡顿,但依然能清晰地辨认出一个蜷缩在满是污泥和枯枝的石地上的身影,他双眼紧闭,似乎是陷入了昏迷。探照灯发出的光线恰好照在他低头露出的光滑后颈上。

      夜巡小队为他们的发现震撼不已。

      这的确是一名虫族。而且,还是一名雄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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