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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进 ...

  •   白府二门上,一个小姑娘一蹦一跳进来,嘴里哼着曲儿,一袭粉色烟云裙,青丝如瀑,脚下踩的是鹿皮靴,手里拿的是刚从别人那抢来的金丝点翠玉蝶簪。

      一想到刚刚那个孙家千金一千两都拿不出来的窘样,木棉就觉得痛快。

      她现在还只是个小丫鬟,等她成了白府的少夫人,那些个眼高于顶的世家千金,不得气的整夜睡不着。

      “嘶嘶~”

      “嘶嘶!”

      回头,柱子后鬼鬼祟祟躲着一个小童,是白府的门童小柱。

      木棉走过去,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的圆脸,“小柱子,你在这儿做什么,特意等我的?你娘病好了没?钱不够的话说我再给你拿点。”

      这小孩是瑞暮斋老夫人那边的,他娘亲前段时间病了,没钱治,急得躲花园里哭被木棉撞见了,她不但给了钱,还把陆神医给派过去了。

      一阵甜甜的香气袭来,像是街道小贩手中绞着的麦芽糖,八岁的小男孩红着脸拿开她的手,一脸着急又说不出来话。

      木棉见状好笑,拉着他的手,“走吧,带我去你母亲那看看。”

      小柱又抽回手,小脸红着,吞吞吐吐说,“不,不是我娘,你……你快回去吧。”

      “??”

      看着男孩跑走的身影,木棉有些莫名其妙。

      回去?落明轩出什么事了?

      落明轩是白家独子白蕲的住处,木棉是白蕲的贴身丫鬟,说是丫鬟,白蕲拿她当妹妹疼,吃穿用度比一众世家小姐都高。

      洛城无人不羡慕木棉命好,一个弃婴,被白少爷捡回家,疼了这些年。

      木棉不以为意,兄妹情?又不是亲兄妹,等白蕲娶了妻,白府有了少夫人,她这个假妹妹还不得成为真丫鬟!

      木棉不想当丫鬟,也不屑当什么便宜妹妹,她要的正是那白府少夫人的位置。

      一只脚刚踏进落明轩的门,木棉被一把拽到了角落,是同她一同伺候少爷的丫鬟银铃。

      木棉一脸喜悦,举着簪子,“银铃,快看这簪子好不好看?纪宝斋的新样式,说是上京送来的。”

      往常,银铃肯定要拿在手里开开眼,木棉说好,那自然不是差的。

      今日却没这心情,她一脸愁容道:“小祖宗,你现在才回来,急死我了!”

      看她这模样,木棉只觉得好笑,“怎么了一个个的?出什么事了?”

      银铃说:“老夫人给少爷房里送了两个女子,孪生姐妹,年十六。”

      木棉倏然收起笑容,看向她,转而又看向少爷的那一侧屋,问着,“少爷在里面?”

      银铃:“不在,少爷一早去巡铺子,还没回来。”

      安静了几息,她收了气势,接着不以为意道:“那打发了就是了,这么严肃做什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少爷今年二十有一,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瑞暮斋那边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模样好,身家干净的姑娘也没少往这边送过。

      十个有九个白蕲都没见着面就被木棉弄走了,这丫头嫉妒心强,落明轩枝头停只鸟,她都得看看雄雌,这片院子就她和银铃两个丫鬟。

      “这次不好使了,房间那两位可不是丫鬟,是绸缎庄陈老板家的一对千金,李妈妈亲自送进来的。”李妈妈是瑞暮斋的管事,老夫人身边的人。

      听到千金两个字木棉就有些头疼,站在原地想了半晌,她没头没脑问了句,“我策论带了吗?”

      银铃还真在怀里掏了一本书出来。

      木棉想当少夫人那点心思,就连白府的八岁门童都知道,这几年的壮举也是一个接一个。

      杀桃花多了,她也成长了不少,主要还是血与泪的教训。

      想她前两年莽撞,见少爷床上躺了个衣衫裸/露的女子,一气之下把床铺给烧了,结果,引火上梁,差点整个落明轩都烧着了。

      那是白蕲最凶的一次,冷着个脸,打了她十个手板,木棉哭唧唧的,手肿了三天才消。

      之后就从白蕲书房里偷了本策论出来。

      制敌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

      两个丫鬟就坐在门墙下,翻着书讨论着计策。

      客室里,靠窗的妃榻上坐着两个俏丽女子,穿的同色的鹅黄齐胸襦裙,正在对弈。

      一个小丫鬟端着托盘进屋,看向那处,仔细打量着,模样确实好看,容颜清丽,恬静温婉。

      木棉撇撇嘴,只是两张一样的脸,连步摇都戴一样的,以后进了府是要让少爷猜人吗?她要不要也整一套,索性给她们凑个连连看。

      走到榻下,木棉稍稍屈膝,将手里的托盘压在棋盘上,声音乖甜:“两位小姐,少爷快回来了,这是小厨房准备的汤药,你二位先喝了准备着。”

      青黛看着碗中褐色的汤药,不解:“这是?”

      木棉一脸平静,回道:“这是避子药,二位小姐也知,少爷还未有正妻,通房或妾室若先有孕是大忌,小姐放心,这是陆神医开的药方,药性温和,不伤身的。”

      啪嗒一声,棋子掉落托盘上的声音。

      都知白少爷儒雅温和,洁身自好,怎么会是这副情形。

      “天还未暗,晚膳也未用,怎、怎这般急切……”青黛和青鸢还是闺阁女子,此刻听的两颊已羞臊的通红。

      木棉面不改色说:“二位不知,我家少爷性子急,办完事再用膳也不迟。”

      青黛又看向面前的托盘,到底没忍住问:“那,那为何是三碗?”

      这话正中下怀,木棉低下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二位是有教养的姑娘,第一次很多事情不懂,少爷的身子你们也知道,奴婢不在一旁陪着,怕你们应对不来,有时少爷也会……没事,你们不必害羞,这种事,奴婢每个月都要经历几回,不会乱看乱说。”

      像是怕她们不放心,木棉端起那大碗汤药,咕嘟咕嘟喝下肚。

      秀美微蹙,催说:“不苦的,二位小姐快喝吧。”

      青黛、青鸢已经呆如木鸡,做不出反应。

      想不到外人口中赞誉有加的白家少爷,私下里竟然是如此淫/乱,要二女同侍一夫不够,还要加上个丫鬟。

      这种事,还每个月都有数次……

      恬不知耻!青黛从未受过如此羞辱,红着眼,满腔怒火,正要骂些什么,抬头在看到面前丫鬟这张脸时,心一惊。

      此前木棉一直低着头,她没看见样貌,只觉得声音脆若银铃,泠泠悦耳,现下却看进一双星辰般的眸子,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美目流转娇俏灵动。

      一个丫鬟,甚至比她们见过的任何女子还要倾城绝色。

      这下更做实了白蕲好色之徒的名声。

      -

      银铃在门口等了许久,见那两位小姐互相搀扶着出来,脚步虚浮,脸色苍白。

      她匆匆上前扶了一把,却被避如蛇蝎般躲开了。

      心一咯噔,木棉这丫头是做了什么,给人刺激这么大,三魂没了七魄似的。

      银铃匆匆走进屋,就见妃榻上木棉捧着碗,那药碗碗沿大,她整张小脸都遮住了。

      托盘里已经空了两个碗。

      她赶忙拦着,“别喝了,别喝了,补药也不能这么个喝法。”

      这碗里的压根不是什么避子药,不过确实是陆神医开的,木棉少时受过寒,体虚,快及笄了月信还一直不至,少爷请了陆神医给她调理身体,这便是木棉调理身体的汤药。

      喝了两碗半,木棉也着实喝不下去了,放下碗来。看着剩下的半碗汤药,略微惋惜,这是她明后两天的药,一下都给熬进去了。

      想到了什么,问:“她们走了吗?”

      银铃皱着眉头,“走了,你到底说了什么,给她们吓大了。”

      木棉想起刚才自己胡诌的那些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因肚子喝的太撑,只能一只手摁着腹部,肩膀不停的抖动着。

      她也没说什么啊,不过就是照着外头那画本子上写的东西,又加了几句,那两个小姐就跟听了什么脏话似的,这么皮薄。

      那画本子里头写的,一夜不都七回?

      笑闹没过半刻,落明轩又来人了,银铃与木棉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不轻松,应该是瑞暮斋的李妈妈来问罪了。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应对之策,反正木棉早就想好了,咬死不承认,就说是送补汤的,那两个大家闺秀还能把她说的那些浑话说出口不成。

      没想到的是,来的不止李妈妈,还有瑞暮斋的老夫人,白蕲的母亲。

      在看到冷着脸的老夫人和她身旁一双哭红了眼的姐妹时,木棉和银铃心一惊,多少巧言令色的话都瞬间化为乌有。

      已入深秋,黄昏一到便有了初冬的寒意,庭院的花岗石冷硬,木棉跪了一个时辰,两处膝盖由一开始的生疼已经渐渐麻木,只觉得寒气往骨子里头渗,一张俏脸面无血色,身子在冷风中吹的微微晃。

      不远处,李妈妈站在廊下监督处罚,旁边还摆着两张椅子,坐的正是那对双生姐妹花。

      木棉眼前一阵阵发黑,额头也冒出冷汗,她咬着唇侧,疼痛刺激着她才没有晕过去。

      身上越是疼,脑子就越清晰,她一直都知道,想成为白蕲的少夫人这条路不比滚钉板容易,但若是轻而易举就能坐上的位置,那人人都得到了,哪能轮的着她。

      她咬着牙,腰板挺直着,不曾露怯。

      银铃站在门口,频频往院外张望。

      少爷怎么还不回来,再这样跪下去真要出大事了。

      老夫人这次生了大气,不但罚木棉跪足三个时辰,还下令拦了院门,不许人去给少爷通风报信。

      银铃也是机灵,看出事态,早早使唤了空青翻墙出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许是前面人添了一盏茶的功夫,但对木棉来说比一个昼夜还要漫长。

      门外先是进来两个下人,接着传来了车轮毂声。

      在看到轮椅的时候,银铃收了思绪赶忙走上前跪下。

      那对双生姐妹也已经乖巧站在一处,李妈妈恭敬朝来人行了一礼。

      轮椅上的男人龙章凤姿,温润如玉,一身月牙白长袍,青丝玉带,玉树临风。

      白家少爷白蕲,盛名在外,出身下来便双腿残废,但就这样的人,抛开家世,洛城的姑娘看一眼都会为之心动。

      想来真有人配的上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好的东西,总要留点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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