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依赖》桂冷

20、噩耗

　　　　方西西跟着薛其穿过巷子，来到空旷无人的地方。

　　“先放炮还是先放烟花？”

　　“先放炮。”方西西说。

　　薛其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炮放在地上，提醒方西西捂住耳朵。然后蹲下身用打火机点燃导火索，飞快的跑开。

　　方西西捂住耳朵内心激动又期待。

　　十秒钟过去，“轰”的一声巨响。

　　炮仗炸开散落一地，方西西感觉自己都有些耳鸣。

　　恍惚间薛其推搡他往前。

　　“你也去点一个。”薛其说。

　　“你去吧，我怕点不好。”方西西果断说。

　　“很简单，”薛其说，“点燃后立马跑开，别怕。”

　　在薛其怂恿和期待，方西西从他手中接过打火机，忐忑不安地蹲下，犹豫再三点燃了导火索。

　　火花瞬间吞噬绳索，方西西立即跑到薛其身旁。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炮仗声响彻天空。

　　“别怕，好玩吧！”

　　方西西点点头，“放烟花。”

　　“行。”

　　薛其拿出仙女棒分给方西西一把，两人坐在路边台阶，一人手里拿着一堆仙女棒。

　　“还记得吗？”薛其说，“今年暑假的时候，我们在海边玩的仙女棒。”

　　“记得。”方西西说。

　　大概那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个夏天。

　　仙女棒转瞬即逝，薛其翻了翻袋子，只剩最后一个大烟花。

　　两人一起抬到空地中央，薛其点燃烟花拉着方西西跑到一旁，拿出手机录视频。

　　绳索燃尽，一束火花直冲天空，轰的一声炸开呈圆形，金黄色、橙红色……

　　方西西看的正愣神，听到薛其在他身后说话。

　　“新的一年，平安喜乐，长长久久。”薛其录下视频。

　　视频里有烟花、雪、还有他爱的人。

　　放完烟花爆竹，薛其回了家，除夕夜家里人催他回去吃年夜饭。

　　客厅里电视机上放着春晚小品，薛其吃完饭说了一圈祝福语，收了红包。坐在沙发上吃葡萄干。

　　方西西和奶奶吃完年夜饭，奶奶困了睡得早，方西西收拾好东西去餐厅兼职。

　　一路上寒风呼啸，他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意。

　　最近奶奶的病情稳定很多，医生开的药也在按时吃。方西西想等薛其回学校之后，自己带奶奶再去复查。

　　餐厅今天人很少，方西西下班前还收到老板发的一个红包，开心极了。

　　出来时，看见薛其坐在他的电动车上低头玩手机。

　　“你怎么来了？”方西西惊讶。

　　“给你送饺子，”薛其眼尖看见红包，“这谁给的红包啊！”

　　“老板给的。”方西西说：“你要给你。”

　　薛其摇摇头，把红包放回方西西手里。

　　“回家吃？”方西西问。

　　“对。”

　　方西西也没在多说跨上后座，等他坐稳，薛其把车开了出去。

　　回到家，薛其停好车，跟着方西西进他家。

　　奶奶已经睡熟，方西西提醒薛其声音轻点，两人走上二楼。

　　进了卧室，方西西解下围巾、帽子，开口：“你冷吗，我开下空调。”

　　“开吧。”薛其说完找了个板凳坐下。

　　方西西把空调调成暖风，转身去卫生间洗手。

　　薛其趁这个空档，把保温桶里的饺子拿出来，把醋和辣椒放好。

　　洗完手方西西用毛巾擦了擦，坐到桌子旁。

　　“快吃！”薛其催促。

　　方西西打开折叠筷子，用筷子夹住一个饺子沾了调料，左手接着递到薛其嘴边。

　　“张嘴。”

　　“我吃过了，你吃吧。”薛其想拒绝，但看到方西西脸上失落的表情，又话锋一转，“没事，多吃一个也行。”

　　薛其吃下饺子，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芹菜味道，伸手拿过方西西的保温杯喝了几口温水。

　　方西西吃着剩余的饺子，“你回去睡。”

　　“知道，”薛其说，“但睡你这也可以，反正家里住不下。”

　　方西西看他一眼，“不行，回你家睡。”

　　薛其无奈点头。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过年要住方西西家里被发现也不太好说。

　　方西西吃完饺子，拿着饭盒去楼下厨房清洗，薛其跟在他后面。

　　“不用洗了，”薛其抢过饭盒，“我拿回去洗。”

　　方西西没搭理他，伸出手拧开水龙头。

　　薛其站在一旁开始说，“明天初一要串门呢，特别无聊。”

　　方西西一边应着，一边把洗干净的饭盒装好。

　　“试卷习题记得做，最近时间也空出来了。”薛其叮嘱。

　　方西西点点头，把饭盒把手放到薛其手里，连人带饭盒推出去。

　　薛其拿着饭盒回了屋。

　　方西西回了二楼，开始刷题。

　　长夜漫漫，窗外爆竹声一片接着一片。

　　薛其不情不愿的起床跟着一家人去串门，带老大出去遛弯的任务就交给了方西西。

　　方西西中午给老大喂了狗粮，下午带着去江边溜了一圈。

　　休息时间过得很快，初五，大街上的小店都开了门。

　　方西西也要去兼职，薛其跟着爸妈回了A市。

　　方西西正调着奶茶，薛其发来一条消息。

　　--到了。

　　--给你看我刚在高速上拍的日出。

　　--图片。

　　方西西点开看了看，清晨的日出很温暖像咸鸭蛋。

　　他伸出手划了几下屏幕。

　　--像咸鸭蛋。

　　薛其很快回过来。

　　--哈哈哈哈哈。

　　--你别说，真挺像。我在家还吃了。你下次吃早饭记得吃，我给你在你家冰箱里放了一盒，是高邮的，特别好吃。

　　方西西抿唇一笑，打字回复。

　　--不是端午吃的吗？

　　--谁说过年不让吃了？

　　方西西没在回复，店里顾客越来越多，专心忙碌手中的奶茶。

　　薛其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和林飞约着出去吃午饭。

　　到了餐馆，林飞比他先到，已经点好了米线。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林飞说着就要冲过来抱住薛其。

　　薛其立刻后退。

　　“别逼我扇你！坐下。”薛其说。

　　林飞撇撇嘴，老老实实坐下。

　　薛其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扔过去，“新年快乐。”

　　林飞顿时喜笑颜开。

　　“谢谢兄弟，”林飞收下红包，“开学你就不在班里了，我抄谁的去啊。”

　　“别老想着抄，”薛其说，“高考你抄谁的去。”

　　林飞吹了下米线说：“那不是学不会吗，我要有你这脑子，我就保送去了。”

　　薛其沉默许久，“吃吧。”

　　三月。

　　薛其在学校完成最后的交接，顺便参加了一些会议活动。时常和方西西视频语音，监督他的试卷作业。

　　教室里，英语老师站在讲台拿着厚厚一沓试卷，让课代表帮忙发下去。

　　方西西看着手上的试卷，还好，之前错的题没有再重复错了，也不枉薛其天天晚上给他补课讲题。

　　“你这次考的还不错啊！”同桌凑过来看了一眼，“哪请的的家教？”

　　方西西摇摇头，“没有，朋友帮忙指导的。”

　　“那你朋友真厉害！”同桌叹口气，“我怎么没有这样的朋友！”

　　英语老师在台上喊话，让大家静一静开始讲解错题。

　　教室安静，只有老师讲题的，笔尖唰唰的声音。

　　突然！教室门被砰的一下推开。

　　同学们全部视线朝门口看去，只见班主任面露难色匆忙走进来。

　　“严老师，”班主任顿了顿，“学生家里有点事，我先让他回家。”

　　“没事。”严老师点头表示理解。

　　班主任目光投到方西西身上：“方西西，你出来一下。”

　　方西西心中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

　　在众人的目光中，方西西跟着班主任离开了教室。

　　教室变的喧嚣吵闹，同学们交头接耳讨论着。

　　严老师在讲台敲了敲黑板，“安静！不要在背后议论同学。现在继续下一题。”

　　方西西跟班主任来到办公室，老师坐在椅子上，身体往前倾。

　　“方西西，刚刚老师接到你家邻居的电话，说你奶奶在家摔倒了，情况不是很乐观。现在已经送去市里医院了。”

　　一刹那，方西西耳边传来刺耳的耳鸣声，让他开始眩晕。

　　班主任看他脸色不对，担心道：“你还好吗？要不要先去下医务室。”

　　方西西摇了摇头，开口和班主任请了假。

　　寒风凛冽，方西西早上没有骑电动车来学校，此时一路狂奔到火车站，冷风刮在脸上生疼，像开了道口子。

　　方西西买了最近一班的高铁，一路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淌，浸湿了他的口罩。

　　兜里手机再次开始振动，方西西低下头查看，薛奶奶、李婶、薛其给他打了无数电话、微信。

　　下面还有一条班主任发的微信，问他奶奶状况怎么样，明天要请假吗？

　　方西西回复了这条。

　　--目前不太清楚，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谢谢老师，明天需要请假。

　　方西西拿出手机给餐厅请了假。

　　再次睁开眼，高铁已经到了站台。

　　方西西跟随人流下去，走出高铁站叫了辆滴滴。

　　薛其把奶奶所在的医院，病房号发给了方西西。

　　方西西坐在出租车上，司机师傅几次想搭话都被沉重的气氛打住了，只好放起了博客。

　　下了出租车，方西西快步走向医院，询问前台急诊被送过来的病人在哪，得到答复后他匆匆忙忙找寻奶奶所在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