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诊法则》小帝畿

7、第 7 章

　　一道冷光过来，章婼不明所以，黄雅琪却立即心领神会放开她，嘟囔：“呸呸呸，我可不想英年早逝，我收回那个死字哈。”

　　“回去洗洗吧，邋里邋遢的。”顾烨站在身后淡漠插进话，板着大爷脸，双眉微蹙，章婼看他，长得稚嫩，却像老古板样子，既严肃又逗。

　　他不是叫她不要经常蹙眉，会显老嘛，那他……想变得老成？

　　“老大，我提议这周末团建如何？去滑雪吧！东区的雪场，风景宜人，怎样？”
　　黄雅琪拢了拢头发，可怜兮兮望着顾烨。

　　“离我远点，臭。”顾烨眉心蹙得更紧。

　　她往自己身上嗅了嗅，确实有味，“得咧，我等会去洗澡，那答不答应？”
　　“想去自己去。”

　　黄雅琪不死心像只可爱哈巴狗，对章婼挤眉弄眼道：“章婼美女，要不你帮我说说？”

　　“我？”
　　章婼看了眼顾烨，“我，不行。”
　　“还好你不是男人。”黄雅琪大笑道。

　　章婼了然，莞尔说：“我陪你去，可以吗？”
　　“你想去吗？”顾烨倏地坐在桌子一角，一双修长的大长腿耷拉着，面对着章婼，“你想去，那就去。”

　　黄雅琪瘪瘪嘴扑进陆安怀里，佯装难过说：“陆安哥哥，他还是我老大吗？”

　　顿时，实验室一派轻松融洽，直至实验室大门打开，进来两个女人。

　　一个个子高挑，穿着一套紧身皮衣裙，齐耳的头发，面色冷艳，一眼惊艳，第二眼沉沦。

　　这女人长得…章婼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清冷美人，恹恹颓然感，看上去不好相处。

　　身边的另一位女子穿了套西装，中等个子，踩着恨天高，嘴角带笑，眉眼温柔些。

　　两人到他们身边，不言苟笑的女子拉过椅子坐下，一言不发扣手机。

　　“章婼，您好呀，我是RT科技HR，黎桐，合同带回去看看，没什么问题下周一签字给我，有问题随时联系我。”黎桐递上手机示意加微信好友，同时也给了一个档案袋。

　　章婼加了好友接过档案袋说：“谢谢！”

　　“我们团队既然人到齐了，中午出去搓一顿如何？”黄雅琪俨然气氛活跃者，大家都没意见，唯有那个还在扣手机女人不回答。

　　“喂，邬童，你呢？”
　　“不去。”邬童起身活动筋骨睨着章婼几秒，随后又坐下低头开始画图。

　　“喂，章婼新加入我们团队，欢迎仪式省了，吃顿饭总应该的吧！邬童，给点面子啦！”黄雅琪怂恿戳了下她的胳膊。

　　“我的面子很重要吗？”邬童头也不抬，声音清冷平稳，也听不出好恶。

　　黎桐接了个电话对顾烨说：“顾总说，你有空去他办公室坐坐，那你们团队好好聚聚吧，我有事先走了。”黎桐拍了拍顾烨肩膀，嘴角带着职业式的笑容看了看章婼，踩着恨天高离去。

　　高跟鞋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撞击章婼的耳膜，她看到邬童眼里明晃晃的不屑，突然有些挫败，以为新加入一个职场环境，可以融入得很好，现在才发现，陪诊四年，缺少职场的交流，自己竟患得患失。

　　“怎么了？不开心？”顾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章婼微微扯出一个笑容，“没，我想说中午我请客吧！不知道各位肯不肯赏脸？”

　　以掩耳盗铃之态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却在黄雅琪的欢呼声中传出一道冷彻的声音。

　　邬童声线很细，说话如果不大声其实听不大清，然而，这句，章婼却真真切切听清。

　　她抬眸视线对上章婼冷笑说：“喂，你叫章婼是嘛？你对机器人了解多少？计算机毕业？有代码编程获奖经验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懵在场所有人，气氛微妙起来，尴尬中又带着掩饰。始作俑者却散漫说：“回答不上来？看来走后门了！我们团队，不走后门。”

　　尔后邬童转移视线，从桌上口香糖倒出几粒扔进嘴里，咀嚼几下面对顾烨，“顾烨，你一向喜欢姐姐型，这次这位姐姐哪吸引你了？我不关心你的私事，但往团队输送垃圾，我可不同意。”

　　“邬童！”
　　“邬童！”
　　“邬童！！！”

　　原来这就是团队的默契，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喊出她的名字。

　　其实，从一开始，章婼极力想融入这个团队，从骨子深处，自己是倔强不服输的。

　　虽然陪诊工作每天接触各色各样的客户，她算得上了解人心与人性，没想到今天这位邬童小姐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更为重要，邬童说的话是够尖锐难听，但在某种角度来说，她说的某些话是对的。

　　站在面前的这些人，他们骨子透出的优越感与生俱来，自卑开始跳出来作祟，章婼在心里冷笑，有点自取其辱了。

　　甚至，一直心动的顾烨，从他人口中说出的“泡妞”，“姐姐型”，章婼将心中存留的好感全部掐断，上次说相信他，在这一刻，她明白，不信任不仅仅因为自卑。

　　章婼刻意隐藏自己凌乱的内心，镇定下来笑着说：“时间不早了，大家想吃什么，我请客。”

　　“邬童小姐，我诚挚邀请你一起去，当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强迫的，至于你问的那些问题，是，我对研发机器人一窍不通，甚至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编程，但我这人有个优点，努力。”

　　章婼笑意满满，伸出手看她，邬童冷哼，吹着泡泡，那口香糖鼓起的泡泡瞬间破碎，狂妄不可一世，“努力？是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在场所有人脸色铁青，连活泼型黄雅琪都忍不住找个洗澡的借口离开，而一直不说话的顾梓眸色一凛，似笑非笑，手插兜站起来说：“邬童，记性真差，你曾经也只有这个优点，不是么？”

　　邬童脸色陡然苍白，紧抿唇线停止嘴里咀嚼，看得出动怒了。

　　甚少说话的陆安终于开口做和事佬，“现在都在一个团队的，曹植说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是不是？”

　　僵持一会，邬童起身往垃圾桶吐掉口香糖，行云流水的动作，章婼仿若看见自己像垃圾一样被丢掉，望着邬童离去背影，可悲喟叹，她在乎他人的看法。

　　黄雅琪很快洗完澡回来，看见一个个脸色难看，“邬童走了？那我们也走呗，她一直那种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洗完澡的黄雅琪，双颊微红，额头亮堂，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主动挽住章婼的手臂推搡走出实验室说：“走，去吃韩国料理，配冷面米酒。对了，邬童那鸟人性格使然，我们对她都没辙，久了你就会发现她啊，典型刀子嘴豆腐心。”

　　章婼笑了笑不说话。

　　等章婼上了电梯，顾烨站在身边，他想牵章婼的手，她的笑容慢慢敛去躲开了。

　　像情侣闹别扭，但实际上，章婼在刚才那刻暗自下决心，保持距离，不动摇内心。

　　至于邬童，章婼较劲将这个人烙在心里一隅，暗暗发誓，要证明给她看，努力，是最值一提的优点。

　　出了电梯，黄雅琪与章婼先行一步。

　　市中心的商圈距离RT科技大楼不远，走几步路便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店，美食城在商场三楼，

　　陆安见顾烨脸色不对，很难看，甚至比刚才针锋相对场面还要糟糕，“真动心啊？”

　　“嗯？”顾烨这时候很想抽烟，烦躁来得莫名其妙，今日章婼躲开他，格外不爽。

　　电梯里，他想去牵她的手，她躲开也不待见他，心里仿若被人挖了个大洞，空虚生疼。

　　“我喜欢她。”嘴里苦涩，确实要来支烟。

　　“理由？之前我看你也喜欢黎桐姐，怎么现在不喜欢？”

　　顾烨看见吸烟区止步，“有烟吗？”

　　陆安匪夷掏出烟递上，自己也抽出一支，烟雾缭绕，两人看不清彼此的脸。

　　“谁说的？黄雅琪？她的嘴你也信，我承认我喜欢姐姐，但还是第一次耐着性子喜欢一个人。”顾烨吐出烟圈。

　　陆安静了一会，黄雅琪回头朝他们大喊：“喂～后面两人，赶紧跟上。”

　　“刚才章婼在，我没发表意见，其实我同意邬童的话，你看中她什么？”

　　看中什么？顾烨痞气无奈笑了，想起当初那个走红的视频，第一次向堂哥说起章婼时，他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一个女孩背起老人步子稳当的样子，狼狈却露出一张隽秀倔强的娃娃脸，当时给了他灵感。

　　这种工作太需要陪诊机器人的参与了。

　　而看中她什么？顾烨说不上来。

　　至于何时喜欢上她？应该先共情后心动，她有一个“老年痴呆症”的母亲，而他亦有患这种病的父亲，在情感上，他共情这种人的隐忍。

　　而心动，被狗追到墙缝里，她的心跳，微红的双颊，“弟弟还害羞了”，那一刻的害羞应该是心动。

　　昨晚额头的晚安吻，他失眠了，脑海里浮现皆是她的影子，她躺在他的身旁，燥热而疯狂想将她压在身下，听女人最原始的呢喃。

　　扔掉烟，顾烨哑着嗓子说：“这很重要吗？”
　　陆安抬眼皮望了一眼，也丢掉烟不再问了。

　　冬季的寒气带动火锅店生意火爆，黄雅琪与章婼已经在隔壁的韩国料理坐下。

　　等顾烨他们到店时，餐已经点好。

　　“随便点了些，你们想吃什么，可以再点。”章婼看向顾烨，心有点虚。

　　“没事，我们不挑。”陆安随意下筷，桌上的食物，大部分是黄雅琪点的，章婼不喜欢韩餐，甜腻腻的。

　　倒是桌上的米酒，甘甜爽口，第一次章婼贪杯喝了许多。

　　“章婼！”顾烨轻声拦住她，“这样喝酒，会醉。”

　　章婼“嗯”一声，轻轻掠过顾烨心里，像小猫咪撒娇挠痒痒，然而，章婼今天确实想醉，不计后果的大醉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