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诊法则》小帝畿

6、第 6 章

　　夜太静了，章婼说出这句咬舌的话立即思忖该如何将话圆回来，“我的妈妈睡了吧？我的意思是，太晚了，雪又大开车不方便，当然，你要是觉得方便，也可以回去，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打车。”

　　语无伦次说完这些话，屋里又陷入寂静，章婼坐立不安，上手收拾外卖垃圾，倏而，头顶处传来一道呢喃，“章婼～”。

　　顾烨故意将她的名字尾音拉长，拉过她冰凉的手，即使她此刻全身燥热，说不上来的异样，心口发紧。

　　尔后顾烨的声音似压抑着，磁性又沙哑，他双臂环住她，将她囿于两臂间，章婼的眼睛却不自觉放在滚动的喉结上，“这种事，我来做。”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难不让人想歪，也很难不令人春心萌动。

　　章婼抽回手从他臂弯空隙处钻出逃一般岔开话题：“那你去扔垃圾，我去铺床，你今晚睡我弟那屋。”

　　顾烨微笑说：“好！”

　　章婼拿出新的床单被褥重新换好，看着章源卧室里的一切愣神，章源没有消息，打去学校的回复，是已经转学了。

　　铺好床，坐在床上躺下望着天花板，顾烨不动声色躺在章婼身边，章婼扭头看他，橘黄灯下的顾烨，脸上肤色依旧白皙。

　　一个男的为何会这么白？章婼却是典型的黄种人。

　　两人沉默对望，彼此眼眸氤氲的不明情愫渲染开来，章婼很想做点成年人的事，犯个错。

　　可，当顾烨靠近她，在她的额头蜻蜓点水落下一吻道晚安，她的冲动居然慢慢散去。

　　章婼慌乱起身下床，脑子跟一团浆糊磕磕绊绊说：“晚…安！”离开卧室。

　　心跳不受控制，直至看到母亲那张熟睡的脸，章婼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又坐在妈妈床沿边愣神许久，却隐约听见顾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章婼，我是来解释刚才冒犯之举，我喜欢你，倘若你不喜欢我，那下次我不会了，哎，今晚我犯浑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章婼没有回答，她不懂当顾烨那柔软的唇贴上额头时，是不是怦然心动？她只知这件事并不让自己觉得被冒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悄然无声，顾烨应该已经离开了吧？章婼走过去打开门，顾烨竟还站着。
　　“妈呀，你怎么不出声？这么久还站门口啊？我还以为你回去睡觉呢！”
　　“你没回答，我睡不着。”
　　“好啦，少爷可以回去睡觉啦！”章婼噗嗤一笑，目光柔和。
　　顾烨转身往前走几步再回头看她，笑容灿烂，“章婼，谢谢你原谅我！”

　　章婼失笑看着他进屋，神经松弛，疲惫感困意肆无忌惮袭来，当晚没有梦魇，风平浪静。

　　生物钟固定的章婼，依旧在早六点醒来，走出卧室门却看见一个年轻陌生女人在收拾屋子。

　　“您是？”
　　顾烨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围裙有点小套在他身上些许滑稽。

　　章婼忍俊不禁逗他，“弟弟这是cosplay什么角色？”

　　“起来了呀，今日cosplay小当家，哦，这位是福康养老院的五星级护工张琳，从今天起负责照顾你母亲。”

　　餐桌弥漫小米粥及红枣淡淡香味，顾烨从厨房拿出蒸笼，脱下围裙解释：“既然要干事业，你母亲的事情不能让你分心，对不对？”

　　章婼看着桌上丰盛的早餐，理解地点头坐下，看向张琳说：“张琳，坐下一起吃，接下来拜托你了。”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顾烨将小米粥放至她面前，诧异看她一眼，章婼不置可否喝了一口甜稠小米粥，胃里立马被充实暖了起来。

　　“我答应合作，这个算是预支工资吧。”
　　“这么自信我们会成功？”顾烨眉眼弯弯，唇间带笑，章婼见他的模样，心头一颤，他的泪痣太过妖娆，也太容易让人沉沦。

　　章婼喜欢他的泪痣！她也不由自主相信他可以。
　　“嗯！我信你。”

　　被晾在一旁张琳打趣道：“你们俩感情真好！”
　　“啊？”章婼理解张琳的意思，羞涩低头喝粥。
　　“少开玩笑，我们家姐姐皮很薄的。”
　　“顾烨！！！”章婼抬头，望进顾烨肆无忌惮宠溺的眼里，他笑得欢快。

　　早饭过后，顾烨先在楼道等她，章婼将母亲一些注意事项交代张琳，收拾妥帖才从屋里出来，却见邻居陈姨与顾烨聊得火热。

　　章婼将围巾拉高遮住半张脸，想径直下楼，陈姨却唤住她，笑得格外…奸诈，“小婼，你男朋友嘴真甜，看牢了，不要被人抢去，什么时候结婚啊？”

　　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不是自己的，怎样都抢不来。

　　章婼蹙眉在心里骂道，“章婼！胡思乱想什么呀！”

　　须臾，她恢复平静，拉走顾烨揶揄回答说：“陈姨，等通知。”

　　两人疾步下楼，在一楼楼道口，顾烨终于溢出笑声，眼微眯着看她，章婼的脸蛋有点肉，加上此刻傲娇的小表情，笑说：“姐姐，这是官宣了么？”

　　章婼像碰到烫山芋，腾地放开他的手，白他一眼说：“弟弟想多了，很多事情解释再多也无法改变他人想法，何苦为难自己去解释呢！”

　　街道卖红灯笼对联的商铺今日生意格外红火，许多人在清理昨晚留下的骤雪，一早热闹非凡，章婼看着这些场景才想起，要过年了。

　　两人并肩同行，顾烨的车停在巷口，打开车门，他蓦地来了句：“还有一周要过年了，有什么想法没？”

　　章婼诧异盯着他，这人是自己肚里的蛔虫嘛？她想什么都知道？
　　“不要惊讶，学了点心理学皮毛，你刚才目光看向喜铺，我结合时间猜的。”

　　章婼讪讪一笑，坐进车里。

　　“我今天带你去我实验室参观，关于合同事宜到时候RT科技HR会与你细谈。”
　　“好！”

　　没一会儿，顾烨电话不断，章婼发呆侧头看向窗外，繁华之城的年该如何度过？期待却又矛盾不想期待。

　　“想什么？”
　　“想这座城这么大，自己这么渺小。”

　　顾烨腾出一只手握住章婼的手，掌心温热，“不要看轻自己。既然你对年没有想法，那听听我的想法，今年我们一起过如何？”

　　章婼旋即骇然不语注视着他。

　　“章婼，我的心意已经摊开，以后我会让你看到、相信直至接受，姐姐，我们来日方长。”

　　内心悸动交织情窦初开，章婼第一次觉得这颗心不属于自己，怦怦跳又似被电流击中，酥麻酥麻，无措抽回手强迫自己冷静。

　　顾烨不止一次这般态度，试探性攻克理智与感性之间防线，欲要溃不成军。

　　然而，她开始分析真与假，利与弊。

　　分析一圈，理智开始占了上风，章婼不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有人会莫名其妙喜欢一个人，好感、暧昧，皆可能过眼云烟，太需要一个坚定不摧的理由来支撑顾烨的喜欢。

　　顾烨见章婼又心事重重一言不发，缄默加快速度。大概还是太急了些吧。

　　很快，到达市中心RT科技大楼，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

　　一栋高耸的大楼印入眼帘，“RT科技”招牌招摇镶嵌于楼中央。

　　穿过鹅卵小路，智能感应门缓缓开启，一楼大厅空阔，四面墙投影“未来科技之城”的模拟建模，仰头望到底，犹如万花筒玄幻的天窗视觉冲击，章婼仿若置于一个神奇的三维磁场里，被眼前的一切吸引着。

　　“哦，那是交互投影墙。”顾烨顺着章婼的视线定格在一面墙上，按下电梯，顾烨绅士做了个“请”的动作说：“实验室在地下。”

　　章婼看了眼二楼中空平台，好奇问道：“那你们的办公区在哪？二楼看上去像是个休闲区。”

　　“顶楼，开完会不顺心，可以去抽支烟。”顾烨笑得漫不经心。

　　电梯停在负一层，楼道有一台中型扫地机器人在傻瓜式清洁，顾烨伸出手，领着章婼往前走，从一扇装有人脸识别系统大门进去。

　　实验室占地面积很大，大大小小工程机器人、人形机器人立成一排，长桌上杂乱摆放五颜六色电机电线，角落里有四台计算机，陆安听见动静抬头，揶揄道：“哟，终于舍得来上班了？”

　　“您好！又见面了。”章婼鞠躬问好，陆安才看见她，立马推了推身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女孩，女孩顶着一头鸡窝长发闭着眼迷迷瞪瞪抬头，带着浓重鼻音问：“谁啊？”

　　“醒醒，老大来了！”陆安无奈踢了一脚，女孩慵懒手撑着脑袋嘀咕：“老大？怎么可能？他不是去泡妞了么？”

　　“黄雅琪！睁开你的狗眼看，是不是老大？”陆安气急败坏捧着女孩的脸正视顾烨，顾烨却微眯着眼，柔情似水望着“打情骂俏”的两人对章婼说：“别理他们，要不要参观一下？”

　　“好！”章婼尴尬朝陆安微笑。

　　“我们RT科技的工业机器人已经很成熟，你看到那边只有机械臂的都是，智能化人形机器人是我们目前市场所缺的。”

　　顾烨领着章婼走到一个1米六左右的人形机器人身边，接着说：“这种机器人接下来RT科技想分领域进攻市场，但由于研发成本过高，目前没办法量产，也没办法试错，所以项目，目前没有什么进展。”

　　章婼上手摸了下机器人，顾烨又饶有兴趣介绍：“这个外壳是用ABS的工程塑料。”
　　“ABS？”章婼嘟囔，她发现自己完全是门外汉啊！真不知道顾烨看中她哪点？

　　黄雅琪听见顾烨的声音彻底清醒，她抹抹嘴边的口水捋直发，挺直身板站定，看见章婼慢慢挨近陆安惊呼：“这人就是老大泡的妞？”

　　“你可以再大声点。”陆安扶额翻白眼，章婼闻声看过去，随之走向她，伸出手客气向黄雅琪问好。

　　黄雅琪怔住，陆安无奈又拍了下她的胳膊，黄雅琪才后知后觉热情紧握章婼的双手，感激涕零说：“感谢美女相救，要不然我们要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