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莱福

9、第九章

　　“世子想如何？”秦敬阳眼眸微深。

　　又把这个问题抛给段长宴。

　　段长宴轻笑一声，“本世子想做什么，秦大人不是很清楚？”

　　要么向上头那位承认自己的狭隘，不应该把自己看法加在别人身上，要么就收下他送上门的礼，不然秦大人的名誉恐怕就得受损。

　　秦敬阳一向最爱脸面，那么他会选择前者还是后者呢？

　　要秦敬阳当着圣上的面承认自己有错，那跟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但是这十几个女子他更不想要，谁知是不是段长宴找来的眼线。

　　段长宴现在明显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不接受秦府的脸面会掉在地上，接受他心里又觉得膈应。

　　良久。

　　秦敬阳道：“人秦府就收下，世子还请回吧。”

　　他眼神示意管家，让他把这些人迎进去。

　　管家收到老爷的示意点了点头，然后招呼外面的人，把外面站着的十几个女子一同送进府里。

　　秦修远难以置信的看过去，“爹！”

　　找个借口拒绝就是，何故收下她们，这不就正如段长宴的意了麽？

　　秦修澈眼神变得不对劲起来。爹还真是老当益壮，一把年纪玩这么大。

　　两人的眼神被秦敬阳看在眼里，老二他差点没忍住训斥一番，但见老大也一脸不解，秦敬阳忍耐了下来，寄予厚望的老大是不同的。

　　他微微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回头再跟他解释。

　　人收下，段长宴心里冷嗤一句老东西，果真精明。

　　“秦大人还真是能屈能伸，当真佩服，既如此，本世子也就不叨扰了。”

　　他话说完，秦敬阳心里松了一口气，谁知转身功夫他又说：“那些人是我从寻芳阁找来的，人已经送给府上，这赎身的钱，秦大人是不是该给一下？”

　　秦敬阳无力多说，又让人从府中账上拿了五千多银子交给段长宴。

　　段长宴示意手下点清楚银票金额，无误后收过银子，脸上的酒窝若影若现，“秦大人，再会！”

　　秦敬阳：......
　　谁要跟他再会。

　　秦修远暗骂他没脸没皮，要不是在自家府前，他做什么都得顾忌一下，他是真的恨不能跟他打一架。

　　秦修澈倒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他收了银票离去。

　　五千两啊，他也想要。

　　秦府外的人看了场热闹，小声点评一番世子爷纨绔名声名不虚传此类的话，也逐渐散去。

　　前面的道路疏散开，谢妩坐的马车也就继续前行。

　　她脸上并没有戴着面纱，露出一张温和无害的脸，段长宴不经意间瞥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触碰了一下。

　　段长宴觉得她有些眼熟，便笑着扬了扬眉，谢妩则是笑着微微颔首，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

　　哟，这姑娘瞅着眼熟啊！

　　狡猾的狐狸。

　　......
　　不到一刻钟，马车停在晋阳伯府后门。

　　花奴看了眼窄小的门，“小姐。”

　　吴嬷嬷等人已经下了马车，走到前面一辆马车帘子侧边，“大小姐，已经回府了。”

　　谢妩唇边挂着浅笑，“这是走错回府的路还是吴嬷嬷欺负我不懂规矩？谁家大小姐走后门回府，还请吴嬷嬷解释一番？”

　　就知道这个小蹄子没这么好对付。

　　吴嬷嬷回道：“大小姐别介意，后门更靠近您休息的地方，老奴这才让人停在这儿了。”

　　“吴嬷嬷说的在理。”

　　吴嬷嬷以为她妥协了，只听耳边传来轻柔一句：“晋阳伯府不欢迎本小姐，那我还是继续回庄子上住好了，调头！”谢妩吩咐前面的车夫。

　　这可了不得，人是老爷让接回来，夫人专门处理此事，如果被人知道了，暂且不论让大小姐走后门之事，就是夫人都绕不了她。

　　别看她是杨氏贴身嬷嬷，但一旦触及夫人的底线，她也得受罚。

　　“是老奴擅作主张，还请大小姐恕罪！”吴嬷嬷连忙跪下来求饶。

　　谢妩在车里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吴嬷嬷，念在你替我考虑的份上。”

　　在吴嬷嬷一双期盼她不要惩罚的眼眸里，她轻声道：“自己掌嘴！”

　　吴嬷嬷人都傻了，“什，什么？”

　　“没听见本小姐说的话？”

　　“听见了，听见了。”吴嬷嬷干笑一声，咬着牙举手朝自己脸上扇去。

　　‘啪——啪——’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

　　小贱人，也就在她身上能耍耍威风，她日落到夫人手里，看她如何脱身。

　　吴嬷嬷心里疯狂咒骂，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

　　“嬷嬷是没吃饭吗？”

　　轻柔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吴嬷嬷狠了狠心，用了八成力气朝自己扇去。

　　很快，一张肿胀的脸上布满红印，原本肿胀的脸变得更加肿胀。

　　“行了。”谢妩见状，眼含笑意地询问：“嬷嬷现在知道该走哪里了？”

　　“知道的，知道了。”吴嬷嬷赶紧点头。

　　无奈，不走大门这事过不去了，吴嬷嬷只能让马车调头走正门方向。

　　谢妩见她识趣也不再多言，倒是花奴心里憋着火。

　　老刁奴，鬼点子不少。

　　如果小姐真是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一旦走了这后门进府，日后还不知怎么别人嘲笑。

　　马车走到晋阳伯府正门后，前面已经站了一行人，显然知道消息所以再次等待。

　　吴嬷嬷下车后，看见大门前的夫人，委屈地轻微摇了摇头。

　　不好对付的意思很明显。

　　杨氏注意到吴嬷嬷脸上的红印子就知道事情没办成，好在她做了两手准备。

　　她一早来这府前候着，如若闻于微走了后门，便说是她自己的主意，因着身子不适所以选择一条捷径回府，后面有人问起来也好说她不识规矩，与她有何关系，顺便还能让老爷对她印象更差。如若她不按照自己所想，走了大门，那自己也在府门前候着，没委屈她半分，有人问起，她也能担得上一句慈母的名声。

　　杨氏心里是这么打算。

　　可是她心里还是气啊，本以为闻于微是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小家子气姑娘，谁知她竟然懂。

　　谢妩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杨氏已经想了这么多。

　　晋阳伯府有三房，其中大房二房是老夫人嫡子，三子是庶子。三子从小好学，早就考上功名后带着一家人在外任职，跟晋阳伯府没什么往来。
　　因而府中只有大房二房嫡系一脉，因着老爷子去的早，现如今晋阳伯府是老夫人做主。

　　现在府门前站在的就是大房和二房的人。

　　她下车后，看见府门前的众人，露出最得体的笑容上前行礼。

　　杨氏打量面前的女子，朱唇皓齿，一颦一笑温婉灵动，浑然天成的气质她看着都觉得没任何问题。

　　十年不见，这姑娘竟然没长歪，反而比这皇室贵族的女子也不差。

　　杨氏心里不平衡极了，看着这张脸就恨不得撕毁，跟她娘一样，都是狐媚子。

　　她胸口被勒住一般，面上还要表现出温和，“微儿回来就好，路上辛苦了。”

　　杨氏说完，二夫人陶氏盯着眼前容貌和仪态比自家姑娘还好的大侄女，微微一笑，“十年不见，微儿真是越发出众了。”

　　二房嫡女闻瑶露出些许轻蔑，一个被弃在庄子上长大的乡野姑娘罢了，也配她娘这么高的评价。

　　她心里不满，面上也显露出来，“大姐，你在庄子上住了这么多年，身体养好了吗？”

　　陶氏不赞同地看了眼亲生女儿，“瑶儿！”

　　女儿真是被老夫人和她外祖那边宠坏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懂。

　　后面的庶子庶女一句话都没说，她们出门前姨娘是跟她们提过醒的，在不知道情况下切不能随意出头。

　　后宅生存法则就是如此。

　　闻瑶不满地撇嘴。

　　不说就不说。

　　谢妩也不计较她的话，只温声道：“多谢妹妹关心，早些年救治过一个懂病理的大夫，她替我查看了一番，后面在她的方子调理下，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

　　杨氏听在耳中，心里更加难受了，还以为她会死在庄子上，怎么一晃眼还好了，早知道不如让她病死在府中。

　　她的心思众人不知，倒是谢妩多瞧了几眼，哪怕面上看不出，也知道杨氏心里不舒服。

　　她不舒服，自己就舒服，谢妩嘴角的弧度深了深。

　　“对了，我刚才遇到一件趣事，觉得挺有意思。”

　　闻瑶没什么心眼接话：“何事？”

　　吴嬷嬷心都捏紧了，杨氏心也紧了紧。

　　不等其他人回应，谢妩道：“刚才马车走到了后门，吴嬷嬷为了我的身子着想，让我走后门进府，你们说好不好笑？”

　　话落，吴嬷嬷脸色都变了。

　　紧张的。

　　陶氏眉头轻拢。

　　吴嬷嬷也太没规矩，还有这大嫂也是，要说不是她授意谁信？

　　闻瑶则是反应过来自己嘴快了。

　　“本小姐好歹是晋阳伯府出来的，岂会一点规矩都不懂，走后门不是平白给人增添笑料嘛。”谢妩把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话锋一转，“这吴嬷嬷规矩都忘了，夫人你可得小心点这不懂规矩的奴才，别到时候遇到贵人也不懂规矩，平白让人笑话。”

　　杨氏以为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闻于微不会再提起，她怎么也料不到，闻于微不按套路走。

　　偏偏她又是开玩笑似的说出来的，让人想出气都无法。

　　“吴嬷嬷，此话当真？”杨氏面上露出怒意。

　　吴嬷嬷心下苦笑，她头垂得低低的，“奴婢知错，是奴婢一时忘了规矩。”

　　“既如此，罚你三个月月钱，你可认？”

　　吴嬷嬷嘴里恭敬道：“奴婢认罚。”

　　杨氏罚完之后，眼神看向谢妩的方向。

　　谢妩浅笑，“吴嬷嬷已经自己掌嘴了，我本是想着，这么跟夫人说说也就算了，没想到夫人如此明智。”

　　她一副夫人明智的模样，这下是真的把杨氏给整沉默了。

　　感情拿她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