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海乐章·齐力合奏》雨沐拾柒

4、将星辰与微风赠与大海

　　“这里是你们的临时住所。”莹伊伊将叶云涛带向房间，“研究员在海底留驻的时候都是住在这里的。”
　　“好，谢谢您，族长夫人。”叶云涛道谢。
　　“还是叫我伊伊姐姐吧，别见外。哦，对了，这本书借给你看。”说着，莹伊伊从身上掏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看着像清朝的书，但书名却是《鲛人族简史》。
　　“慢慢看，看完记得还给我们。”
　　“好……伊伊姐……”
　　架好水下驻扎屋，叶云涛靠在床上，慢慢地翻起这本书。

　　江宁有一女，其名莫沐风。爱慕一男，名曰宁星汉。相见即相爱，遂定终身。一日，星汉远行，数月不归。期年闻星汉亡故，沐风悲痛欲绝，乃投水而死。
　　沐风投水后化为鲛，有异彩鱼三，手触之即为鲛，遂立群落。莫沐风亦改名为茉沐风。
　　一日，沐风遇一鲛，酷似宁星汉，此鲛自名莹星汉。遂与之结合，立鲛人族。
　　…………
　　鲛人族既立，每鲛生三子。有卜曰：千年后有鲛生四子，此即转机，且四子中有一子为先祖转世。
　　…………
　　……茉阿星为茉家族长。其后四年，海中有一物曰核废水，鲛触之皆沫灭。阿星率家人避之于华夏国一海湾，遂保一方安全。越明年，与莹家族长莹子玄复立群落。鲛本居窟穴，史为口传，复立后乃修人类建筑，作书籍，嘉绡为厚，服度如制，以御辐射。

　　茉家瑰丽的历史，一幕又一幕，展现在叶云涛眼前。
　　凄美的爱情故事、护一方安宁的坚毅、想要传递薪火的愿望……
　　是时候还书了。

　　再次来到老长老的住所，茉阿星变作人形，莹伊伊侍立其侧，与尉迟深坐在餐桌旁。
　　“等你好久了~”茉阿星招呼着，“快快，坐下来吃饭。”
　　餐桌上摆满了佳肴，有海鲜，也有陆地上的食物。
　　“怕你们吃不惯，我特地拿出唐先生给我们的种子种的东西让厨师给你们做了几道菜，我们的厨师厨艺很好的，快尝尝~”
　　原来名载史册的老长老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这顿饭，叶云涛吃得很踏实。
　　就餐完毕。叶云涛起身走到老长老跟前，双手将手中的书呈给她：“老长老，这本书归还给您。”
　　茉阿星起身接过这本书：“真好，这本书我会还给图书馆的。”
　　“图书馆？”叶云涛疑惑地看向老长老。
　　“鲛人族的每一本藏书，都会交给图书馆，由我们所有人共同管理。但是为了有个头儿，我们还是有图书管理员的。”
　　“图书管理员？”
　　“额嗯嗯……对！是图书管理员。”
　　刚才我这话没说漏嘴吧……莹子玄他……茉阿星心里嘀咕着。
　　她儿媳妇可看出了她的心思：“老长老您随便说，没关系的。”
　　坏了！就这句话，莹子玄肯定暴露了！茉阿星心里在打鼓。
　　不过她一改刚才的紧张神色：“咳咳~没关系，反正明天你们就能见到他了！莹伊伊，送客！”
　　叶云涛和尉迟深微鞠一躬，以示离开。
　　茉阿星目送客人远去：“不过叶云涛这孩子，可真有点儿像莹子玄呢~”

　　装备试验已经结束。
　　刚刚唐先生只是教他们在浅水区使用呼吸面罩，很少有游动动作。
　　对于老秦这个旱鸭子，想要让他有所提升……
　　“老秦啊……”朱羽琪抱着呼吸面罩，抿着唇，坐在池边，“要不要我现在教你游泳？”
　　秦凯铎扭头看了看她，又转向了天花板：“……我这是恶魔果实……”
　　“恶魔果实也没关系的。不用换气，戴好呼吸面罩，跟我来。”朱羽琪套上呼吸面罩，跳下水，往深处游去。
　　秦凯铎无奈，只好照做。
　　一步一步很艰难，秦凯铎只能模仿着朱羽琪的动作，划水，蹬腿，可身体在慢慢沉底，怎么游也游不上去。
　　朱羽琪见状，拽着他游向水面。
　　“这样吧。”朱羽琪摘下呼吸面罩，“把呼吸面罩摘了，在水下练习闭气。”
　　秦凯铎乖乖地把面罩摘下。
　　“我数三、二、一，咱往下下。
　　“三，二，一。”
　　屏气。沉入水下没有几秒钟，秦凯铎感觉自己慢慢地浮上了水面。
　　在水下睁眼，看到朱羽琪像鱼一样往远处游去。
　　他赶紧用刚才她教的方法向她游去。
　　脚蹼随着游动打开，水的推力和动作让他很轻松地跟上朱羽琪。
　　他不会换气，前面的朱羽琪也没有浮上水面。
　　而是向更深处游去。
　　一次又一次划水，每一个动作，逐渐连贯。
　　动作越来越流畅，像小时候在海里那样。
　　他感觉自己离面前的朱羽琪越来越近。
　　成功了。
　　扶着池边出水。其实，秦凯铎没感觉到自己在水下待了多久。
　　“成功了~”朱羽琪笑着，“看来你不是旱鸭子嘛~”
　　秦凯铎抹着脸上的水，笑了笑。
　　“咱待会儿去外边儿看看？”
　　“行。”

　　夜幕降临。
　　夏雨沐站在海边，听到了有人在急切跑动的沙沙声。她下意识回头，因为逆光，她看不清来者的脸。
　　“夏雨沐，呼……呼，夏雨沐……”来者气喘吁吁，急切地叫她。
　　“你……”
　　“我儿子呢？”
　　“你，叶，叶元辕？！你咋来了？”
　　“这不是废话？！晓思跟星河我都安顿好了，我来了。”叶元辕停在夏雨沐跟前，边喘边说。
　　“你大晚上的来这儿干啥？”
　　“还不是因为叶云涛吗？！”
　　“C005尉迟深呼叫总部，水下驻扎屋已搭建完毕，我和叶云涛状态良好，准备休息。完毕。”
　　叶元辕听到儿子在水下驻扎的消息，急切地按防护耳机上的拨出键。
　　“你用的是上官用过的B001，拨出键早就坏了，而且刚才亮的是黄灯，是单向通讯。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你儿子绝对不会有事的。”
　　“是啊，叔叔，我相信夏老师，还有尉迟深，叶云涛不会有事的。”小姑娘的声音忽然间回响在耳边。
　　“小朱姑娘，你来的正好。你爸现在咋样？”叶元辕问。
　　“我爸状态十分稳定。放暑假有半个月了，他在家里休息。”
　　“……你爷爷朱卯金先生死于心脏病复发，你知道的吧？”
　　“不知道，我爸很少提及爷爷。”
　　“现在你就知道了。你爸遗传了你爷爷的病。按理来说，你也有被遗传的可能，但是，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病，我很欣慰。不过，这次行动太危险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朱羽琪点了点头。

　　“晓洛哥，你回来了。情况如何？”茉晓洛一进家门，他的夫人关切道。
　　“现在还算稳定。”茉晓洛回应，“但是我估计明天早上就会崩溃。潇然呢？”
　　“在这里，父亲。”茉潇然从座位上起身来到父亲跟前。
　　“潇然，弟弟妹妹都睡了吧？”
　　“是的父亲。”
　　“老大，刚才跟妈妈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今天上午人类为你们搭建了拟海水安全屋，离关口不远。明天要是真有特殊情况的话，让所有的未成年鲛人去那里，这件事交给你了。”
　　“遵命，父亲，保证完成任务。”

　　秦凯铎和朱羽琪在海边闲逛。
　　潮汐起伏，掠过沙滩。
　　朱羽琪坐在那潮起潮落的地方，秦凯铎也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你说叶云涛在海底下怎么样啊？我也有点……”朱羽琪语气里透露着担忧。
　　“不用担心，我也觉得他没事儿。”
　　“那咱给他发通联络？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试试呗。”
　　“C008朱羽琪，呼叫C007.”
　　接通了。
　　“喂，我朱羽琪，还没睡呢吧？”
　　“没有。”叶云涛回应，“我俩刚坐在床上。”
　　“海底好玩吗？”
　　“嗯……不错，跟古镇一样。”
　　“嗯……我只在小时候看故事书的时候见过人鱼，没想到你能见到真的。”
　　“他们的社会系统和咱们差不多。”叶云涛开始阐述，“茉家书籍的文字相当于我们的文言文，建筑都是我们华夏国古代风格。莹家没去上，听……嗯……伊伊姐说那里是西方风格。”
　　“伊伊姐”这三个字，还是没办法改口啊，叶云涛一直叫的那么小声。
　　“羡慕死你了！”朱羽琪激动的声音溢出了耳机，“我都迫不及待等着明天下去了！”
　　“那好。唉，你是不是在水里啊？”
　　“嗯？你……！”朱羽琪从海滩上站起来，向脚下左看看右看看，“我只是在水边儿上啊，你怎么知道的？”
　　“咱们用的中子感应通信，你周围有什么，我这里能感受得到。秦凯铎在你旁边对吗？”
　　“对。”朱羽琪按下拨出键，“连接C009.”
　　秦凯铎：“嗯？”
　　叶云涛：“我只是问问他在不在。”
　　朱羽琪：“我还以为你找他有事呢。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们也都回去了。晚安~”
　　“嗯。”

　　“你的用具好朴素，好精致啊。”欧阳沁开始惊叹于朱羽琪的生活用品了，“每一个都粉粉的，好可爱~连睡衣都是。”
　　朱羽琪笑笑没作声。
　　“而且你看起来好富有。”
　　“嗯？真的吗？”朱羽琪疑惑。
　　“嗯。你长得还很可爱。你是华小学的朱羽琪吗？”
　　“是我。”
　　“小时候一直跟你脸和名字对不上号，今天终于知道了。我以前和叶云涛是小学同学，夏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
　　“哦。真抱歉，当年三班的人我只认识夏老师和关智，叶云涛也只能混个脸熟，张砻是后来认识的。”
　　“关智现在也在京城理工，跟张砻一样，也是超级大神！你看，你今天不也认识我了吗？”
　　“嗯，说了这么多，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咱们洋城海底环境如何？”
　　“跟我来。”欧阳沁带朱羽琪来到窗前，“看到前面的海蚀崖没有？”
　　山一样大的海蚀崖，犹如巨人一样屹立在海边。漆黑的夜幕里，突出它的雄伟。
　　“两公里以外还有一个一样大的海蚀崖。这里的海很深，鲛人们就生活在这片海里。”
　　“所以，他们是背靠着‘山’，面对着大海底平原，建起自己的家园的？这样的话，很适合他们繁衍生息。”
　　“人文地理学得不错。所以，我们的海底防线，就在两座海蚀崖岬角连线的交点圆上。”欧阳沁开始介绍防线，“它本来是鲛人族老长老茉阿星女士用法力构成的一道屏障，十五年前用我们的纳米膜附着并加固。因为各种矿物质的累积，现在，它是深藏在海底的一堵墙。”
　　“……法力？……”
　　“类似于我们的魔术。他们的科技很先进，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轻轻一挥手，一座沙墙就能拔地而起。”
　　“哦……怪不得。”
　　“姑娘们。”夏老师进屋，“九点半了，明天还有任务呢，咱们早点儿睡，啊。我关灯了。”
　　“夏老师晚安。”姑娘们回到床上，各自进入了梦乡。

　　晨光微露，朱羽琪爬上了海蚀崖。
　　攀上平台，走到最远处的端点。
　　望向远方。
　　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发丝拍打着她的脸庞。
　　“小朱姑娘，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唐先生。”朱羽琪回头，“您怎么来这里了？”
　　“算是晨练吧。你是……想他了？”
　　“……”朱羽琪一言不发，把头转向远处，面容毫无波澜。
　　“……你敢不敢，从这儿跳下去？”
　　“做什么？”朱羽琪受惊一样的看向唐轩永，又向下看了看，“……这儿太高了。”
　　“跳下去，游回去。”
　　“不……我不敢……”
　　“那我先……？”唐轩永做出预备动作。
　　“……嗯。……”朱羽琪全身发抖，看着他。
　　十米高的海蚀崖，只见唐轩永纵身一跃，箭一样穿透水面。
　　好一会儿，才见唐轩永浮上来，游向海滩。
　　“我……”朱羽琪把头拧向了海和天的交界，“我只是来看天的而已。”
　　她坐在岬角，往里挪了挪，生怕自己掉下去。
　　做事干练的唐先生，却喜欢做这样的冒险运动。
　　嗯……虽然即将要做的是也是几近于冒险的事，但是……
　　还是这样默默地看天比较好。

　　刚跟尉迟深把驻扎屋收好，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打扮精致的老者。
　　叶云涛几乎与他平视：“请问您是……？”
　　“莹伊伊这小丫头片子，把我的计划全打乱了。不过没关系。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莹子玄。”
　　“莹老先生，我知道您。”
　　“先不说这么多。请跟我来，帮我把衣服穿上。”

　　唐轩永和朱羽琪此时已经到达目的地。身旁立即出现了空气水泡。
　　“把呼吸面罩摘了吧。”唐轩永顺势摘下面罩，“这个空气水泡既能呼吸又能像在陆地一样行走。”
　　朱羽琪刚把面罩摘下，一只小海星牵着红绳向她游了过来。
　　“这是……给我的？”
　　小海星把红绳塞进朱羽琪手里，点了点头。
　　同时挡在了唐轩永面前。
　　唐轩永：“不让我跟着？”
　　小海星点了点头。

　　朱羽琪循着红绳，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小海星关上了门。
　　“我们命定的小姐。”一位老者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您终于来了。请您坐下吧。”
　　朱羽琪摸索着找到了椅子，坐了下来。
　　桌上的灯烛随即点亮。隔着防水罩，仍能看见鱼油燃烧闪出的幽幽光芒。
　　之后，她模糊地看到了一张熟人的脸。他的手上拿着红绳的另一端。
　　“叶云涛！”朱羽琪震惊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位……这位先生，您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啊，我……我不能这样做！”
　　“算命先生”摘掉墨镜，脱下长袍，点亮了顶灯。“知道小姐不会开玩笑，但，小姐，我请您来是有目的的。这里是鲛人图书馆，我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莹子玄。
　　“虽然请您来不是为了带您光顾我们的藏书，但是……”
　　莹子玄从怀中掏出了两朵结晶。

　　和叶云涛从图书馆出来，一道蓝色的身影闪在朱羽琪面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朱羽琪吗？长得好可爱啊~”眼前大大咧咧的女子笑成了一朵花。
　　“请问您是？”
　　“我是莹家族长莹千儿。听说你要来，我也顾不上我的尾巴了。”
　　扫过一眼她的鱼尾，确实缠着一圈纱布。
　　“族长，其实您可以……”
　　“不用担心我啦。”莹千儿双手搭在朱羽琪的肩膀上，“今天我总要出头的，不管我受伤与否。”
　　随即转头看向叶云涛，“有你们两个在，我相信今天不会有事的——这是我大伯给我打的保票，我也很相信你们。”
　　叶云涛面对莹千儿，神情严肃，右手握拳，手臂横在胸前：
　　“族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