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海乐章·齐力合奏》雨沐拾柒

3、算命先生

　　茉阿星转过头看了看来者：“莹子玄？来这儿干啥？”
　　“商量点儿事儿。”这位打扮精致，面容憨厚的老头子进了屋。
　　“嗯啥事儿？”
　　“嗯，咱这样……”

　　尉迟深和叶云涛向下俯冲，稳稳地落到了目的地。
　　空气水泡环绕在他们身旁，两人摘下了呼吸面罩。
　　莹伊伊立在关口，迎接来者。
　　“是援兵啊，快随我来。
　　“等等……叶云涛……”莹伊伊怔住，端详着面前这个高高的小男孩。

　　还是十六年前，临别的时候。
　　“你叫叶云涛啊……”莹伊伊拍着圆圆的可爱的小男孩的头，“长得真可爱~”

　　“……是我。”叶云涛低下头，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啊，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莹伊伊转向主城，“走吧，先带你们去见老长老。”

　　“老长老，人我给您带到了。”莹伊伊带着援兵进了房间。“着急让你们进屋了，介绍一下，我是莹伊伊。这位是我们鲛人族前任长老茉阿星女士。我先生是现任长老茉晓洛先生，他现在在看守结界。”
　　“族长夫人，请问一下，现在结界状况如何？”尉迟深问。
　　“情况相当良好，不用两位先生担心了。您们可以自行参观我们这个地方。”茉阿星言。
　　“非常感谢族长夫人和老长老。我们先行告退。”叶云涛微鞠一躬。
　　“再见，孩子们，祝你们玩得开心。”话音未落，茉阿星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玩，得，开，心？！老长老心真大啊！
　　茉阿星，她笑得更开心。

　　空气水泡可是族长夫人的杰作，从十六年前到现在一直为来访的人类提供帮助。有了它，研究员在水下的行动方便了许多。叶云涛和尉迟深也不例外。
　　“既然老长老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玩儿了，拜拜兄弟~”尉迟深跑路了。
　　只剩下叶云涛，站在那古色古香的街道上。
　　这时，一位身着白袍的鲛人，来到了他的跟前。
　　“这位小先生，面容端正，长得很是端正。来吧，请随我来到我的帐前。”
　　什么？这是个算命先生？！“谢……谢谢您，我……”
　　“不用害怕，我不是你们所谓的那种坏人。你看起来警惕心很强，不过没关系，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算命先生”随即掏出了一朵结晶。
　　“白色的碳酸钙，黄青色的铀，蓝色的铜，还有水晶的颜色。”叶云涛为结晶的成分作出了解释，“我是学医的，这些化学的基础知识我是懂的。”
　　“你很懂行。请随我来。”“算命先生”带着叶云涛来到了他的帐下。
　　两人相对而坐。
　　“算命先生”云：“你刚才看到的这朵结晶，是你的定情信物。我感觉你的另一半，就在附近。”
　　“我的……另一半？是我未来的妻子？我……”
　　“可能会，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了你她可以付出一切。小先生，此番算解，就到这里。请你明天再来找我吧。”
　　叶云涛向老者鞠躬，老者收了帐子，走远了。
　　“这位大叔，是我的大伯，莹家的前任族长莹子玄先生。”莹伊伊突然出现，“莹家的现任族长，是我的妹妹莹千儿。她最近状态不好，没办法迎接你们。”
　　“我明白了，族长夫人。”叶云涛回应。

　　三十七年前。
　　十八岁的莹子玄离开家，启程前往历练之路。
　　可附近荒芜一片，没有目标物。
　　正当这时，一股洋流打在了他的身上。
　　莹子玄没稳住，被打到一块石头上，晕了过去。
　　每一次醒来，寒冷逐渐加剧，周围越来越荒芜。都是他不熟悉的地方。
　　瘦弱的他不堪重负，冻昏了。

　　拉沙国符城海岸。
　　奥洛夫迎着海风，伸了个懒腰。
　　望向远方的海岸边，目光落在一个赤身裸体奄奄一息的少年身上。
　　大概是个孩子，才十八九岁。他趴在岸边，一动不动。
　　这么冷的天，海水马上就要冻上了，这个样子怎么能行？
　　奥洛夫脱下大衣，披在那孩子的身上。
　　然后把那孩子带回了家。

　　……醒来……这是不知道第几次醒来了……
　　这一次看见的，不是荒芜一片的海底，而是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看上去简单，却装饰地很精致。
　　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暖取代了前几次的寒冷。
　　循着温暖的感觉看去，像是用石块搭起的窟穴里，有一团火熊熊燃烧。
　　这才发现他躺在一个地方，身上盖着毛皮一样的东西，鱼尾变成了腿。
　　正当自己震惊于这陌生的环境时，一个男人，俯下身，对他说话：
　　“Какты себячувствуешь?”
　　莹子玄对着这个男人怔住了，他根本听不懂。
　　奥洛夫见这孩子瞪着自己又疑惑的样子，无奈，只好出门。
　　莹子玄疑惑地目送男人出门，不一会儿，一个长相大方的女人进来了。
　　她伏在他的身前：“你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
　　“……我……”这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怎么了？……”
　　“你刚才光着身子，趴在海边。大清早起来的，这么冷的天儿，得亏是我丈夫奥洛夫把你救回来，要不然你就没命了。”
　　莹子玄彻底怔住了。
　　“你多大？”
　　“十八。”
　　“叫啥？”
　　“莹子玄。”
　　“莹子玄……这名字真好听。你家哪儿的？”
　　“我……请恕我无可奉告吧。”
　　毕竟人类和鲛人，还是有界限的。
　　她端详着年轻人，过了好一会儿，慢慢开口：
　　“这孩子，长得真正。”
　　这么些年，很难有人夸他长得好看了。
　　奥洛夫此时也进了屋。
　　“Орлов, принесиемуплатье.”女人说完，奥洛夫便去向衣柜。
　　“那请问您是？”莹子玄问。
　　“我是刘小芳，祖上在这里生活过。符城不好进去，我是留学来到这里的。
　　“我今年刚嫁给奥洛夫。虽说他是拉沙国人，但他对我，对我们家都很好。
　　“符城原本是华夏国的领土，叫海参城。因为百年前的不平等条约，现在一直被拉沙国占有，还改了名字。我们家因此被驱逐了。
　　“他知道我是华夏国人，却从来没有在政治方面中伤我和我的家人。”
　　莹子玄一脸懵，这些词汇他显然没听过。
　　正当这时，奥洛夫把衣服拿了过来。
　　“你把衣服穿上吧。”刘小芳向房门外走去，“我搁外边儿等你。”

　　莹子玄穿着厚重的衣服，在奥洛夫的搀扶下走向连廊外的藤椅。
　　他在椅子上坐下：“所以刚才在里面烧着火的东西是？”
　　“壁炉。
　　“你看起来很聪明，但是……你家里没告诉过你这些，还是……你根本就没见过？”
　　“……”还是不能让刘小芳看出端倪，此刻，莹子玄抿着唇，看着下面。
　　还是不太会撒谎啊，自己是鲛人的这个事情，会不会……
　　“没关系，我们会教你。”刘小芳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莹子玄瞬间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明天我们要去优罗普洲度蜜月，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莹子玄点了点头。

　　车速飞快，一幕幕景象出现在眼前。
　　第一天在山脉的高低起伏下穿行，随后的几天，山脉越来越密集。
　　过了有五天，越野车才在平坦的高原上穿行。
　　再过有三天左右，车驶下高原，进入了一望无际、河流遍布的平原。
　　总共过了两个礼拜，首都莫城近在眼前。
　　然而，奥洛夫夫妇的行程远没有结束。
　　驱车继续向西，一座又一座庄重典雅富有历史感的建筑呈现在眼前，让莹子玄大饱眼福。
　　“优罗普洲漂亮吧？”副驾驶的刘小芳问向后排的莹子玄。
　　莹子玄点了点头。
　　这些天，确实收获了不少。
　　“可是……符城也有跟这一样的建筑，为什么……”
　　“因为旅途中的山川大河。
　　“旅行的意义，不是为了目的地，而是为了沿途中的风景。”刘小芳如是说。
　　历练的意义，恐怕也是一样的吧……是一开始的挫折也好，还是现在的享受也罢。莹子玄这样想着。

　　二十天以后，一行人回到了符城。
　　奥洛夫夫妇，站在海边，为莹子玄送行。
　　“莹子玄，照顾好自己！”奥洛夫用不流利的华夏语对莹子玄告别。
　　“Мистер Орлов, берегитесебя!”莹子玄用刚学的拉沙语回应，向他挥了挥手。
　　见他们一直没动，莹子玄：“不用一直送我了，您们快回去吧。”
　　刘小芳抿了抿唇，微微点头：“……嗯……保重。”
　　然后回身，和奥洛夫向家的方向走去。
　　莹子玄走到海上栈道的尽头，纵身一跃，往来时的方向游去。

　　时间来到历练完毕的二十二年以后。
　　结界完好如初。没有人知道结界的损坏。
　　只有两位族长和茉纪知道这一切。
　　这天，茉纪把两位族长叫了过来。
　　“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拥有结晶吗？”茉纪问。
　　莹子玄低头，看向手中父母变成的两块结晶。
　　“我刚才卜了一卦：你们两个，是先祖转世。”
　　“二叔，您可别开这样的玩笑。”茉阿星看向茉纪。
　　“《鲛人族简史》有没有认真看？这可是你组织编写的。”
　　这时茉阿星愣住了。
　　“‘千年后有鲛生四子，此即转机，且四子中有一子为先祖转世。’”莹子玄把这一段背下来，“这和我们……”
　　然后，他俩一起回想起来，莹子玄有三个弟弟，茉阿星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
　　“难道……我们是转机？”两人低声问，语气里充满震惊。
　　“不只是转机，而且，你们拥有守护世界的能力。”茉纪语气依旧缓和，“子玄，结晶留好，以后能用得上。
　　“然后……想看变戏法吗？”
　　两人愣了愣，茉纪一个响指，两人的鱼尾变成了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莹子玄和比他矮一头的茉阿星面面相觑。
　　“阿星，你别忘了，你儿子是有诅咒的。因为你历练那年茉洛儿给你多施了一道法术，导致你大儿子生下来之后将这道法术变成了诅咒。你自己出水的时候尾巴是能变成腿的。
　　“但是，不要怪你二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茉纪便从身后掏出了卷轴：“人类世界也有先祖转世，想看线索吗？”
　　两位族长几乎是同时把头伸向茉纪手中慢慢展开的卷轴。
　　其上有言：
　　落木飘渺之浪，正红翻飞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