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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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千苗山的暴雨没有一丁点儿停止的迹象。
季斯檀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床榻下的四个男人还没有休息，而是围着移到床下的篝火，规划着离开这座山的路径。
“咱们运气不好，千苗山晴天的时候还是很好找路的，偏偏现在下雨，我们手里的设备都被磁场影响，发挥不了作用……”穆文森抱着枪坐在篝火前缓缓地说着话。
“你之前不是说差一点就看到离开的路了吗？大概是哪个方向？”爱德华打断了他的话，转头询问声称自己差点找到路的安州。
安州扬着下巴轻哼，“我们的任务不就是前往东部基地取样本么？找一条能往东走的路不就好了吗？”
原本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觉的季斯檀听到这话，皱了下眉。
“谁跟你说的一直往东走就好了？”
季斯檀撑起身来，冷冷地望着这群莽撞的男人，“难道你们进山之前，都没找情报部了解攻略吗？”
辜巍低着头在一本被水浸湿后纸张干瘪的本子上写写画画，听到季斯檀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季斯檀不经意间和他的眼神对上，莫名觉得辜巍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要说话一时间有些卡壳。
“确实是我们的失误，”还是辜巍主动提起了话头，“我们从西部前往东部基地，原本确定的航线被新生的‘神念’阻挡，所以才被迫降落，选择徒步前行。”
季斯檀眨眨眼，直觉这个突发的“神念”也是他此次随楚昀出任务的原因。
末世降临一百年，虽然由过去的人们集体意识滋养出来的“神念”依旧数不胜数，但经过这么多年与其不死不休的对抗，人类也勉强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庇护所。
最大的四个庇护所是分别以过去的H国为代表的东部基地，以Y国为代表的西部基地，以及以E国和A国为代表的北部与南部基地。
在这几大基地之间，还分散错落着一些小基地。
这些小基地，有的已经主动归顺于四大基地，在面临突发情况时，可以申请支援，报酬自然就是平时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输送。
有的小基地的负责人则像土皇帝一般，不求扩大领地，也不要旁人帮扶——
能够稳定容纳一定人口的地带，理论上都暂时脱离了“神念”的掌控。
“神念”可能是被消灭了，也可能是转移了。
总之，这样的环境，给了这些小基地的负责人在末世前不敢想象的权力。
一部分人选择沉溺于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力，拒绝归属任何大基地，而与之相伴的，自然也是在“神念”横行的末世中的安危自负。
季斯檀此次跟随楚昀出来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去支援一个不久前才向东部基地传来归属意愿的小基地。
这个小基地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未知“神念”，短短一个月，吸干了基地里的五百人。
一个小基地人口常年维持在5000左右，一下子折损十分之一，基地负责人甚至找不出原因，所以才选择向最近的东部基地低头。
但很可惜，等到季斯檀和楚昀赶到那个基地时，基地只剩下了两百人，连负责人也不在其中，只剩下了负责人的一个十八岁的独子。
而就是那个装腔作势的小子……
季斯檀不小心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右脚踝的刺痛又开始隐隐发作，他不自觉地压下眉眼，幽黑的瞳孔深处浮现出一抹杀意。
他连底下还有四个眼巴巴望着他，等着他发话的男人都忘记了。
“……嘿！Sanders！”安州一向是最没耐心的，他大声将季斯檀的神志拉了回来，“别卖关子了，你知道些什么？”
季斯檀回神，收起心头无处发泄的闷气，挑了挑眉，靠回了床头，双手抱胸，看着安州晃了晃腿，“嗯？你说什么？”
“我说！”安州气得拍了拍满是灰尘的地板，恶狠狠地盯着他，“你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们！”
“我凭什么告诉你？”
原本看着辜巍一脸认真的模样，就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盘托出的季斯檀，面对一向对自己不客气的安州，突然变了念头。
他嗤笑一声，“不管是情报部，还是流窜在各大基地之间的掮客，我可从没见过有人能从他们手里白拿消息。”
“你！——”安州被激得怒从心生，拿起枪就想对着季斯檀干一仗。
“行了！”
辜巍一把拦住他，穆文森也赶紧从安州手里抢过了枪。
“好了好了，”穆文森劝道，“Sanders说得也没错，这世道消息都是用命换的，便宜不来。”
安州低头咕哝，“说得带他这么个拖油瓶就给钱了似的。”
季斯檀听觉不错，这句话正好让他给听了进去。
季斯檀冷笑一声，翻身就要离开。
“没人求你们带啊！”
说着，他就要往屋外走去。
辜巍一把上前抓住他的手腕。
季斯檀正要挣扎，却被辜巍用他那伟岸温暖的胸膛抵住，紧接着就听到男人在向他的队员说话。
“你们看着安州，我跟Sanders出去看看周围情况。”
“好，leader，你去吧。”穆文森拉着安州，温和的笑了笑。
——
季斯檀被辜巍带到了厨房。
黑漆漆的厨房没有一盏灯，只能靠一扇小窗户外时不时闪过的闪电照明。
“干什么？辜队长？”
季斯檀被辜巍提到灶台边坐下。
这个老房子的灶台不矮，季斯檀坐上去还比辜巍高了半个脑袋。
辜巍那双因为混血而呈现银灰的眼睛，在黑夜里也亮得惊人，就像一头真正的野狼。
“怎么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季斯檀勾唇歪头，正要再打打马虎眼儿，却被辜巍用手掐住了下巴，令他不得不规规矩矩地与男人对视。
辜巍道：“钱财都有，到了东部基地结账，签字手印都可以，行吗？”
“……”季斯檀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辜巍说的是玩笑还是真话，“……其实倒也不用。”
季斯檀握住男人用拇指和食指抵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男人的小腿，“你先放开我，我这就告诉你。”
“毕竟，我现在跟你们一起被困在这里，这些东西藏着掖着也没用。”
闻言，辜巍放开了季斯檀。
季斯檀跳下灶台，却在双腿就要触地的那一刻，被辜巍捞起了右腿。
“你——”季斯檀一个身形不稳，却被辜巍用身体及时接住，正要说出口的脏话堵在嘴边，到底没有再说。
这个男人在防止自己的右脚伤势加重罢了。
算了，被摸两把而已，不管了。
季斯檀撇嘴，推开辜巍，走到了破旧的窗户前。
“你看。”季斯檀推开摇摇欲坠的木窗，偏头示意辜巍往外看。
辜巍上前，贴着季斯檀的半张肩膀往外望去——
无尽的黑暗，只能听到哗啦啦的雨声和呼啸的狂风，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一道碗口粗的闪电从天空上猛然批下，那气势，似乎要点燃千苗山上的茂密树林，但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又恢复了黑暗。
“看到了吗？”
季斯檀忽然开口，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辜巍皱起眉头。
季斯檀以为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扯了扯嘴角，正要说话让他等下一道雷暴，却听男人说道：
“千苗山是两个世界的重合？”
“嗯？”季斯檀有些惊讶，侧头看了他一眼。
辜巍沉沉地盯着窗外的一片混沌黑暗，“是因为闪电，才会显出真实的世界？还是雨天本就是祂的障眼法？可是，我们今天下午出去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怪事，而且，我们也顺利回来了。”
“谁知道？”季斯檀耸耸肩，“说不定只是你们运气好呢？要知道，我这条消息可是从千苗山后人那里买来的。”
季斯檀重新望向窗外，就这么和辜巍一起盯起了外面的景象。
“千苗山内部原本的确有一条安全的通行地带，那是百年前的千苗山人为了祭神而打理出来的。”
季斯檀和楚昀一行人也是通过那条道路，前往小基地救援的。
“千苗山的神念有点意思，除了月圆之夜，祂很少会找人类麻烦，只是找一次麻烦，吃上百个人而已——但不管怎么样，现在才离上一次月圆一个星期，按理来讲，千苗山神念是不会发作的。”
“但是，”季斯檀缓缓说道，“由于附近那个突然出现的神念的干扰，千苗山这个似乎有些焦躁……”
季斯檀毫无隐瞒，“我所知道的那条路从入口处就被斩断了，而我也被队友抛弃在那里——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就目前的情况来讲，我只知道以下信息：
1、千苗山的路，可能不是路。
2、雷暴天的千苗山，在闪电的映照下，会呈现出一条和晴天截然不同的路径，以及……
3、在神念的滋养下，千苗山上的所有死物，都有可能发生尸变——这是你三天前在救我的时候就应该发现了的。”
“所以，辜队长，”季斯檀转身，对着辜巍笑着说道，“你打算怎么把我们安全带离这个鬼地方呢？”
辜巍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伸手不见五指的窗外，突然转身往外走去。
季斯檀愣了一下，然后也反应过来什么，立即收敛起笑容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