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一次又一次》末十一

8、第 8 章

　　其实邓明亮没安坏心。宝宝的母亲X女士经历颇为坎坷，即使他不感激人家的悉心照料谆谆教诲，站在纯粹旁观者的立场，还是应该帮一把。X女士早年和自己丈夫共同创业，小有资产的时候，她怀孕了，丈夫变心了。
　　女人很坚强，离婚，财产一半给前夫，自己养小孩，不需要他支付抚养费。
　　结果现在这个无耻的男人靠上财大气粗富婆居然要跟她争孩子抚养权。道理上她占优势，可毕竟单身，打官司弱势了。邓明亮心怀不轨把事情跟郝爽讲了，叙述角度为：“我有个讨厌的爸爸……”
　　郝爽义愤填膺，找到小宝妈妈表达自己是GAY假结婚什么的根本无所谓而且自己绝对不会黑她的钱财。
　　邓明亮也很感动。
　　他对张慈贤说自己怕寂寞才骗郝爽给他送终，但是不喜欢怎么骗？喜欢他什么？人好。
　　多么正直多么善良多么乐于助人！自己当年快死了，躺在病床上比骷髅还丑，他端屎端尿的伺候着；变成高中生故意勾引，明明很想做/爱，为了保护未成年人一直忍，忍到半夜躲在厕所动手；萍水相逢被□□追杀的小孩他都肯捡回去养，不惜偷偷摸摸照顾丢了工作还被人打。
　　人活一辈子，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是造化。活了好几辈子，每回都遇见他，简直是地球最大奇迹。
　　邓明亮把脑袋枕在郝爽的大腿上，一阵阵想哭。这次多注意点，什么人都不惹什么危险的地方都不去，不坐电梯只爬楼梯，不想再死了！想一直在郝爽身边，过不了几年，这个身体就会长大。幸福到鼻涕冒泡。
　　当双方都同意假结婚的提议并且把细节都商谈妥当后，郝爽温柔爱抚小邓明亮的绒毛，“以后我就是你爸爸，叫一声听听。”
　　邓明亮非常不爽。
　　爸爸你个头！
　　X女士面带鼓励，“宝宝，妈妈知道你会明白的。”
　　绝对不叫！
　　成年人邓明亮内心悲呼：“让我叫郝爽爸爸，下下辈子都别指望！”
　　此时，张慈贤还处于朦胧状态。
　　郝爽怎么会跟刚认识的女老板结婚呢？邓明亮吓唬人！
　　可是郝爽突然就搬出去住了，突然就开始变成带孩子的奶爸。张慈贤追问无数次：“你为什么会结婚，为什么？你跟那女人又不认识！不就是找个工作，至于出卖色相吗？”
　　郝爽说：“假结婚。原因很复杂，过段时间跟你解释，我现在得抓紧跟小宝培养感情。”
　　“什么小宝啊！那个混蛋……”
　　“别骂小孩子。”
　　“小个屁！”
　　张慈贤差点就忍不住大爆料告诉郝爽邓明亮死而复生若干次。考虑到今天的死灯泡年纪太小绝对不会跟郝爽发生什么违法之事，说出来反而让他俩抱团，生生把嘴边的话换成：“给人家当后爸从来没有好下场的！”
　　郝爽说着急接小宝，张慈贤不依不饶追出去。
　　竟然是邓明亮参加小学入学考试的日子。小孩原本无精打采跟被人蹂躏过似的，看见张慈贤眼中精光一闪，高喊“爸爸我要吃冰淇淋”指使走了郝爽，抓住他一顿诉苦。
　　“太可怕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的考试。从1到10，分成四组，怎么分？”
　　张慈贤眩晕了，“我没听清楚。”
　　“数字1到10，找到规律，分成四组，你会吗？”
　　“你考小学啊？”
　　邓明亮双手抱头，痛苦地蹲在地上，“太可怕了，考试题目太可怕了，现在孩子都学些什么！我会连小学学位都拿不到的！”
　　张慈贤安慰他：“没关系，下次你直接诈尸当小学老师。”
　　“没有下次！”邓明亮炸了毛的窜起来，“告诉你没有下次。我没病没灾生活优渥活得无比开心，有好妈妈还有郝爽，绝对不会死！”
　　张慈贤被他剧烈反应震到了，干脆不理他，去看看郝爽怎么买个冰淇淋还没回来。
　　回来的时候，邓明亮不在原地，郝爽一下就急了，举着冰淇淋四处乱喊，边走边化了满地，被清洁人员怒骂。
　　张慈贤根本没当回事，灯泡又不是真小孩迷路找不到家，不知道跑哪瞎混去了。郝爽坚持找，他看了憋气，干脆撒手不管，自己回家。睡到半夜，迷糊着接到郝爽电话，大声问他离开小宝的时候旁边有没有什么可疑人？
　　张慈贤咕噜一声：“什么人？”
　　“看起来不对劲的人？盯着小宝看，像坏人的！”
　　“没有……”张慈贤没心情跟他说些乱七八糟的。
　　“你想清楚！”电话那边郝爽简直要吃人的口气，然后马上换了另外一个人，十分焦急的女声：“张先生你好，我是郝爽的妻子，据说今天下午你帮忙照顾了小宝一会，然后去找我丈夫就走开了，请问当时附近有没有别人在……”她顿了一下，换上犹疑的语气，“可能会领走小宝的人？”
　　张慈贤立刻清醒了。
　　邓明亮到现在还没回家。虽然他是个混蛋，可是让女人操心这种缺德事他干不出来，又不是真小孩不知轻重。
　　他坐在床上眼睛又大又亮，细细回忆下午和邓明亮说话时候的周围环境。
　　商业区，石凳，旁边有树。人呢？有没有人在？
　　“请问，小宝走丢了吗？”一头雾水的张慈贤小心翼翼询问。
　　“我们正在找。”
　　“报警了没？”张慈贤迅速下床穿衣，他也担心灯泡被人贩子拐卖。毕竟，现在是他难得的快活日子。
　　“我们再找找。”小宝妈妈挂了电话。
　　张慈贤冲出门直奔下午的商业区，果然在邓明亮失踪地点附近找到了郝爽。还没来得及道歉，X女士匆匆跑过来，在郝爽耳边低语几句。
　　惨淡的灯光下，郝爽变了脸色，低声告诉张慈贤：“小宝被人绑架了。”
　　张慈贤想也不想拨号报警。
　　X女士粗暴地按住他：“不能报警，对方说绝对不能报警！”郝爽赞同妻子的观点，张慈贤没说什么，收起电话。
　　看那两人离开去筹钱，才换了个地方拨通110。就凭他看过的普法节目，孩子被绑架交了钱才是必死无疑。
　　现在只能指望警察的行动力和邓明亮的智商了。希望那个智商上的成年人演技上的新人王能麻痹绑匪保证安全。
　　“灯泡，说好这次不死的，你要挺住。”
　　邓明亮一直是个既聪明又坚强的演技实力派，装小孩很有两把刷子。被绑架了，不闹，默默哭，眼泪不停。眼珠子虽然被蒙了，一点也不乱转，绑起来不挣扎，一句废话都没有。但是装作很受惊，一直颤抖。
　　绑匪对这小孩很满意，多胆小多安静，他妈多有钱啊！
　　过了好几个小时，邓明亮带着哭腔颤巍巍开口：“叔叔，我想尿尿。”
　　没人理他，于是他尿在裤子里。憋了大半天的陈尿，气味很不好，绑匪嫌恶着，一脚踹上来。
　　“别理他。”一个沉稳的声音阻止了殴打。
　　邓明亮趴在地上哼哼不停。疼，壮汉踢小孩，真疼。但哼哼是故意的。又强忍了一段时间，邓明亮估计着和撒尿怎么也间隔一小时以上，嘤嘤地说：“我想拉屎。”
　　屎肯定比尿臭。
　　刚才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刘，带他出去拉。”
　　邓明亮被拎后住脖子，一甩一甩就甩到草地上。土地很硬，杂草稀稀拉拉的，隐约却能闻到炊烟味，也许这里靠近农村？邓明亮开始琢磨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