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歌]残月归秋》雾月十三

20、生死一心

　　黑金长刀在空中无数次挥斩，已经斩断了很多条粗壮的藤蔓。
　　衍修就差没丢掉半条命，才把力量暴走的青鸾从天上拽下来，歇息还没半柱香的功夫，就又遭遇飞来横祸。他心情很不好，语气有些暴躁：“死芜泽，你到底画对没有！”
　　芜泽刚把某位导致他们心惊胆战的罪魁祸首挫骨扬灰，仍不太满意，于是恶狠狠地磨着牙。闻言，他转过身，一眼就看到衍修支撑不住趴在地上，那副模样狼狈得要命。
　　“那必不可能出错，”芜泽拿捏不准出意外的原因，但面上不显，将理由编得煞有其事，“绝对是柳小公子不满意我安排的剧本，所以拿你出气！”
　　出于目前大家要玩完就一起玩完的心态，他决定暂时放下恩怨，对这位性格恶劣的多年老邻居施以善意援手。随着他的意志，狂风呼啸而起，凝成刀刃在空中与黑金长刀相互撞击。
　　衍修翻了个白眼，不想与这死乌鸦争辩显而易见的逻辑问题。他侧过身躺着让自己好受些，喘匀了气才道：“法阵汇聚的力量散逸了，但疯的换了个人？你还敢说你画的法阵没问题？”
　　“还没结束呢！急什么急什么！”芜泽表面上对自己受到质疑很是不满，却一边控制刀刃与黑金长刀对招，一边分神偷偷检查法阵的符纹。
　　衍修见他死鸭子嘴硬，本想怼他，抬头就看到他的眼神一直在偷偷往法阵瞟，跟做贼似的，只觉得好笑。“别看了，你差点被刀劈了。”
　　芜泽手一抖，本该迎着刀势撞上去的风刃歪了，差点将他的袖子削去大半截。“喂！死杂草！你恩将仇报！”
　　“蠢乌鸦。”衍修不甘示弱，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他调息了片刻，从地上站起来，“你去看看他俩，让开我来。”
　　“……”芜泽终于看出来了，衍修不是喜欢硬撑，是真能撑，就这都还能站起来呢？他没有动，语气放得轻了下来，叹了口气，“别看了，一起吧。人各有命，不得不认。”
　　衍修冷笑了一声，对这话并不赞同：“死乌鸦，忘掉刚才的话。我可是改命才活下来的，不介意再改一次。”
　　芜泽愣了一下，自知说错了话，沉默着不再和衍修拌嘴了。
　　藤蔓和风刃在空中交替，二人配合默契，都没察觉另一个方向的动静。
　　幻境之中，青灰色的秃毛小鸟咬住柳烬秋的衣领，急切地往外拖，巨大的黑影则将柳烬秋裹挟在其中，稳稳地朝洞里挤。明明体型差异巨大，但偏偏荒唐地维持着平衡，谁也胜不了谁。
　　柳烬秋的视野中，石头村的村民被他杀完了。黑金长刀颓然掉落在地，发出“哐啷”一声清晰响动。
　　衍修和芜泽看着与他们搏斗了许久的长刀从空中笔直落下，准备好的下一招顿在手中。还是衍修反应快，控制着一根藤蔓迅速甩过去，卷着柄将刀捞起。
　　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就见落在地上的影生青鸾身形慢慢变小，而后变换成一位绣羽翼青纹白衣的青年。
　　杨梧月先醒过来，警惕着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不远处躺着的柳烬秋。他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差点摔在地上。“云沉？云沉——”
　　他检查许久，确认柳烬秋只是昏迷，既没死也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放心吧，他只是被幻境困住了。”芜泽劝慰着开口，却遭到了白衣青年裹挟着冷意的一眼，顿觉有些委屈，“不是吧？小师弟，我可是快把半条命搭进去才救了你俩，不必这样对我吧？”
　　衍修没有过来，他是真的撑不住了，在不远处借着藤蔓倚靠，才不至于毫无形象地瘫在地上。闻言，他冷笑一声，丢来一句只有三个字的评价：“不要脸。”
　　杨梧月这才意识到，这两人都带着伤，比起相互争斗所致，更像是被自己和云沉的刀法所伤。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带着歉意微微颔首，“抱歉……请问你们是——?”
　　芜泽没心没肺，自己说出口的话都压根没放在心上，又怎会在意这点小事。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通体灰白的沉溟石，递给青年，“我叫芜泽，那位是我的赔钱邻居衍修。这是玉辉要我转交给你的，待你回到千岛湖，再亲自去谢他吧。”
　　杨梧月接过，其貌不扬的灰白色石头落入他掌心，瞬间亮起流转其上的暗金色符纹。“师兄……师兄他……”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从何问起。
　　“我有个问题。”衍修看两眼杨梧月，又看向还躺着的柳烬秋，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你的影魂，怎么都在他哪儿？”
　　芜泽本没注意到这点，这时被提醒了才细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嗯？还真是哦——就算合二为一，影魂也应该去找你吧？怎么会……”
　　杨梧月蹲了下去，抬手抚上柳烬秋沉静的眉眼，轻轻摇了摇头，“那样的话，云沉会死。”
　　两片半魂会不自觉相互吸引，如若有一日，必须有一半要离开躯壳奔赴千里，他希望云沉是永远的最高优先级。毕竟，只要影魂不散，他就不会有事，云沉如果没有影魂支撑，却是真的会死。
　　这是他早已设想好的应对方式，因而十年前他留在云沉体内的，才是拥有主魂的那一半。
　　芜泽被他俩的爱情故事震撼到了，好半天没想出什么夸赞的话来，只能转而将矛头指向坏邻居，“喂，死藤蔓，帮人帮到底，看他们这么恩爱，你要不再出出力，把人送出去？”
　　衍修知道他是诚心膈应自己，于是没搭理他，直截了当地对青年道：“你家这位还没醒，应是受你影魂影响，继续待在这也无甚大用。你要上去吗？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杨梧月站了起来，动作标准地拱手一拜，表达自己的谢意，“多谢，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