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过去的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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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
[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①
“嗬，嗬……”
[诺曼，你要学会开口去说，身在天堂，这是你的职责。]
“嗬，嗬……”
[为什么，杰拉，耶和华从未庇佑我。]
[听从祂的命令、成全祂的旨意、有大能的天使，都要称颂耶和华。]②
[我也是天使吗？杰拉。]
[你身在天堂，就是耶和华庇佑你的方式，诺曼]
[杰拉，我也是天使吗？]
[……你是我的孩子，你当然是天使……]
“嗬，嗬……”
[你不是，你从来不是]
“嗬，嗬……”
[你是谁？]
[我是诺曼·兰斯，你是谁？]
[我叫撒尔贝兰·朗，你是我父亲的养子，我知道你。]
“嗬，嗬……”
[你要把你的翅膀收好，不要让这里的任何人看到。]
[杰拉，为什么我的翅膀和他们的不一样。]
[因为你是一个特殊的孩子，诺曼。]
[被看到会怎么样？耶和华会不再庇佑我吗？我是罪恶的吗？我看到书里说，那是罪恶的颜色。]
[不，耶和华是最圣洁慈爱的神，祂不会因此不再庇佑你。]
“嗬，嗬……”
[抓住他！灾难之子要被扼杀于摇篮！]
[禀告萨里尔·桑那大人！诺曼跑了！]
[耶和华创造天地，总有一日，你们的反叛会覆灭于祂的手掌之间！]
诺曼猛地张开翅膀，畸形的双翼冲破布料，那是一双并不完整的物件，半边的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里，羽毛零碎且无力地勉强遮盖住双翼的真皮，像一只秃毛乌鸡。
他变扭生疏地煽动翅膀，飞下了面前的云层，跌入了人间。
降落的时候挂在了树枝上，猛烈的冲击力将粗枝压断，他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在地面砸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
费劲地爬起来后，诺曼找了个粗壮的树干，靠着坐下。
他环顾一周，这是一片茂密的深林，令人奇怪的是，并没有天使追杀过来。不过这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可以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但他并没有坐太久就起身了，因为他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诺曼从腰间抽出匕首，一瘸一拐地朝水流声的方向行去。
意料之中，那是一条绵长的溪流，他先是喝了口水，随后顺着溪流，他找到了一扇荒废的铁门。
铁门锈迹斑斑，没有锁，诺曼很轻易地就推开了，发出嘎吱的响声。清理掉面前比诺曼还高的杂草，入眼的是一座规模不算大的庄园，看上去许久没有人打理了，应该已经荒废了有些年头。
他走到主楼的大门口，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开了大门，在一楼随便找了间房就躺下了，扬起一阵灰尘。
诺曼正要收起匕首，突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他警惕地缩到门后，耳朵贴着门板不动。
那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确实是往他所在的这个房间来的。可诺曼此刻已经受了伤，亚麻神袍已经破破烂烂，露出满身伤痕，他实在没有力气反击了，只能无力地缩在门板与墙壁的缝隙中，一动不动。
“小崽？”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诺曼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诺曼·兰斯？诶是叫这个名字吧，德维尔？”
又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是叫这个没错。”
“我闻到他的气息了，小崽？出来！我是琼·兰斯。”
琼·兰斯？诺曼这才警惕地探出头来。
那是两个女人，那个一身男装的中长发女人应该就是琼·兰斯，那么她身旁那个蒙面女人应该就是德维尔。
“诶呦！还是个小孩儿呢！”
“按时间来说，本来就还是个小孩子。”
“你们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诺曼狐疑地看着两人，开口道：“你们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能感受到这两人并不是天使，应该是自己的同类，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叫琼·兰斯，我旁边这个阿姨是红夫人。不知道杰拉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生母是卡里昂·兰斯，我是他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姑姑，至于旁边这位……”
“我的丈夫诺瓦尔·兰斯是卡里昂的旧部，不过这些你肯定不知道。琼，不要再背族谱了，直击重点。”
“哦。总之，我们是来带你走的，其实之前我们一直试图带你走，但是我们的身份比较敏感，天堂与地狱的关系也很紧张，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我们听说你被天堂赶出来了，就想……喂，德维尔你敲我干什么？”
“注意用词。”
“哦，我们听说你被天堂追杀，就想到来这里找一找。这里是‘废土’，是人间唯一一个不归天堂/神/会管辖的岛屿，我们猜你可能会在这里落脚，果然。”
“你们要我跟你们走？”
“是的。”
诺曼迟疑片刻：“……你们怎么证明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小崽，如果我们说的是假的，那么我们可以现在就杀了你，但显然你现在打不过我们。而且‘废土’除了植物和溪流，以及这片荒废的庄园什么都没有，四周都是海，你无法在这里生存和疗伤，如果你要离开这里，可能飞到一半就失血过多死了。”
“……”
“你是恶魔与堕天使的混种，拥有比我们都强的自愈能力，可是你知道的，天/堂神/会那群天使用的都是神裁圣剑，它留下的伤痕你可无法自愈，不及时治疗只会愈演愈烈。”
“……”
“怎么样？走不走？”
“走。”
“那就走吧，跟我们回地狱。”
“等一下。”
“嗯？”
只见诺曼展开了他骇人的双翼，随后他抽出匕首，狠狠地割了下去。
他的力气没法一次性把双翼割下，忍着剧痛，他一刀又一刀砍下去，将自己的双翼生生地剥离了脊背。
鲜血染红了他的亚麻神袍，也染红了他的身体，刻骨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脸色失血煞白，随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快！把他抱起来走人！”
这双罪恶、丑陋且畸形的翅膀就让它留在人间吧，他不想和它一起腐烂。
几日前，云上之地，天堂。
“今天是你受洗的日子，一切完成之后，我将带你去见撒拉弗③。”
“哪一位撒拉弗？”
“阿玛拉·帕瑞，祂管辖着我们这群普通天使。”
“可是我为什么也要受洗，书上说天使是无罪的，不需要受洗。”
“这……”
诺曼洁白的肌肤浸入圣水，一种别样的灼烧感蔓延在他的皮肤上。闭眼前，他看到神情紧张的杰拉站在受洗池前。
他将赤/裸/的身体浸没入圣水，耳边是主礼圣灵天使的宣告：“我奉阿玛拉·帕瑞之名为你施洗，归入基/督的死与复活，你将借着洗礼归入死，和祂一同埋葬。你将于圣水中洗去罪恶，旧时的你正死，新生的你正生……④”
主礼天使的宣告回荡在空旷的受洗堂，身旁传来水流声，那是侍者正将约旦河水⑤舀入池中。
诺曼柔顺银白的长□□散在水面，宣告结束后，他缓缓从受洗池中起身，在洁净身躯后，修长无赘肉的肉身被裹入亚麻神袍，受洗堂中神圣空灵的弥撒仍未停止，环绕在壁与壁之间。
出了受洗堂，在主礼天使的带领下，两人来到神堂，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踏入天堂神会。
千阶长梯，纯白的神堂圣高而典雅，撒拉弗的吟诵逐渐清晰——前方就是审判台。
“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祂的荣光充满全地！”
“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祂的荣光充满全地！”
“圣哉！圣哉……”
但他并没有进入审判台，因为那里是耶和华所在的地方，而这也是他离耶和华最近的一次。
在路过神堂的时候，一种近乎压迫神经的威压落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那种不适感和灼烧感再度袭来，但在远离神堂后又很快消失。
主礼天使领着他们进入的一间奢华的偏殿，偏殿的正中间是一座繁复精美的雕塑，雕塑四周环绕着潺潺的圣水。
雕塑正中是一只天使，巨大的六翼光辉圣洁，一对遮住祂的脸孔，一对遮住祂的双脚，另一对轻掩腹部，圣光柔晕在祂的身周，一种与生俱来的慈爱与神圣透过六翼散发出来，六翼之下另有隐隐火光，令人望而生敬。
只见“雕塑上的天使”之翼微微颤动，随后从四周发出一声空灵的吟诵。
“受洗者何名？”
“诺曼·兰斯。”
“睁开你的眼！”
“什，什么？”
“睁开你的眼！”
一阵火光忽从诺曼的脚底烧起，他一惊，立刻往后退去，丑陋畸形的双翼不受控地从背后展开，身旁立刻传来一阵惊呼。
【注释】：
①：摘自《以赛亚书》，原文：“彼此呼喊说：‘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祂的荣光充满全地！’”
②：摘自《诗篇》，原文：“听从祂的命令，成全祂旨意，有大能的天使，都要称颂耶和华。”
（在圣经中耶和华（Yahweh）是独一真神的名字，也就是上帝的名字）
③：撒拉弗：炽天使，此处炽天使的外貌参考《以赛亚书》：“其上有撒拉弗侍立，各有六个翅膀：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
④：改自《罗马书》，但此处只摘了一处：“我们借着洗礼归入死，和祂一同埋葬。”
⑤：约旦河：传说中耶稣受洗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过去的逃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