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他》不是圆

59、第 59 章

　　也不知道方奶奶是为了让方虎离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在这件事情表现地十分豁达。

　　“妈，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怎么也不管教他。”方虎恶狠狠地说。

　　“管教什么？方叙并没有做错什么。”奶奶坚定道，“你也不用在这儿说教，他是我的孙子，以后也不再是你的侄子，你没有资格。”

　　方虎还想再说什么，奶奶警告道：“你还想要房子就不要再多事。”

　　这句话果然断了方虎还想继续说话的心思，本来可以威胁方叙的事情已经失效，他也无意再纠缠下去，只是在他离开之前恶狠狠地瞥了方叙一眼。

　　可方叙却是没有心思管他还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只是怔怔地看向方奶奶。

　　“小罗，今天还是方叙守夜，你先回去吧。”方奶奶招呼了罗阿姨一句，让她先回去休息了。

　　她走之前贴心地把病房门关上。

　　房间内只剩下了三个人。

　　方奶奶回头看了两个站得不远的年轻人，见他们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自顾自地坐回了病床上，还贴心地替自己盖上了被子。

　　方叙随着奶奶的动作转移视线，可双脚仿佛是被焊在了地板上一般，没有靠近一步。

　　方奶奶好笑地看了眼自家孙子，先把矛头对准了他身后的人：“顾渝吧？好久不见。”

　　顾渝反应很快，应了一声走向病床，路过方叙是还不动声色地轻扯了下方叙的胳膊。

　　方奶奶指了指病床前的椅子：“过来坐吧，就和在自家一样不用拘谨。”

　　顾渝摘下口罩和帽子，还十分注重形象地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坐在了方奶奶指定的位置。

　　“好几年没见还是这么帅气呢。”方奶奶神情轻松，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在打量顾渝。

　　顾渝也露出笑容回应：“奶奶也还是这么年轻。”

　　方奶奶是方叙在乎的亲人，那也是他必须打起十足的精神。

　　方叙默默站在顾渝身后：“奶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奶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你第一次带他回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顾渝也略微震惊地看向她，更不要提方叙的惊讶程度。

　　“方叙为人柔和，我知道他朋友不少，可能让他这么细心照顾的人奶奶大概就只见过你这么一个。”奶奶冲顾渝笑了笑，打趣道：“我猜肯定是我家这个傻傻的孙子追的你。”

　　方叙乍一听奶奶这么说，不自觉红了耳朵。

　　顾渝轻笑着回头瞄了方叙一眼，解围道：“是我追的他。”

　　奶奶一脸什么都懂的表情拍了拍顾渝的手背：“他恋爱起来的德行和他爸爸一样，我怎么会看不出来？看你这样子，大概也是和他爸爸一样，是一个很看重颜值的人。”

　　方叙有些哽咽道：“让奶奶担心了。”

　　方奶奶一辈子生活在小镇上，前几年甚至还不会使用智能手机，可她在知道他的取向时却能接受，方叙除了奶奶爱他这一点已经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了。

　　“确实让我担心了。”方奶奶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阵，“五年前突然回临江，两人之间又不再联系，是分手了？”

　　“有些误会。”

　　“只是有点误会。”

　　顾渝方叙同时开口，说完对视一眼，都低头笑出了声。

　　奶奶歪着头看了两人，也跟着笑了。

　　三人都笑声都带着些事过境迁的豁达，动静并不小，引得不远处护士台的护士进来查看状况。

　　方叙怕她看到顾渝，眼疾手快地挡在了两人之间，奶奶缓过劲笑着说会注意音量，护士才带上门出去了。

　　“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我的病，方叙才不得已和你说了分手。”方奶奶拍了拍床铺。

　　等方叙在一侧坐下后，奶奶才继续说：“我能看出来方叙还喜欢你，你能陪着方叙回来也还是喜欢他的？”

　　顾渝看向方奶奶，不假思索：“我一直在等他。”

　　方叙怔怔地看向他。

　　仿佛是方叙最爱的家人认可了两人的关系，并不喜欢和人聊感情话题的顾渝也多说了两句：“奶奶放心，我们会好好的。我会好好照顾他和你。”

　　“这就叫爱屋及乌。”方奶奶朝顾渝炸了眨眼睛玩笑道。

　　说完本来想笑，却估计到刚才被护士提醒，只能捂着嘴低声笑了。

　　方叙只能无奈地拍了拍顾渝的胳膊。

　　自然亲昵，仿佛这五年分开的时光在两人眨眼就过去了。

　　顾渝在病房待到探视时间过去，出了住院部大楼就不好再进来，方叙只是在电梯厅叮嘱顾渝开车小心点：“等明天罗阿姨回来，我回去给你做午饭。”

　　顾渝抬起手，用手背轻抚了方叙眼下乌青，带着口罩，声音有些沉闷：“你好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给你做午饭，你是要回来吃还是我送过来给你？”

　　方叙犹豫着不知道回答，顾渝轻笑：“明天再说，快去睡觉吧。”

　　方叙乖巧地点头，顾渝又说：“今天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会不会失眠？”

　　方叙微微愣了一秒：“应该还好。”

　　一个值班护士拿着夜宵经过，看到两人你来我往地一问一答，笑着和身边的同事打趣：“和大学送对象回寝室一样黏腻。”

　　方叙如顾渝所猜测的，失眠了。

　　半夜睡下，清晨被查房的医生护士叫醒。

　　一早上都黏黏地靠在椅子上假寐，被奶奶和罗阿姨赶回家休息了。

　　他并没有叫顾渝来接他，医院到他住的小区有直达的公交，等他到家打开家门却发现家里没人。

　　方叙微微蹙眉，看着顾渝整理整齐的行李，知道他并没有离开，怕他是去了医院，忙打电话过去。

　　顾渝很快就接了起来，语气轻快，不远处还传来叫卖的声音：“想好了？回来吃还是我去医院？”

　　“我现在已经在家里了。”方叙说，“你在超市？”

　　“怎么不让我去接你？”顾渝看了眼时间，方叙大概是挤着早高峰的地铁回来的。

　　方叙听出了顾渝的关心，解释：“我不赶时间，没和他们挤。奶奶让我回来休息一下，我准备吃了午饭再回医院。”

　　顾渝让方叙先洗澡睡觉，加快速度买好菜往家走去了。

　　等他打开电子锁，屋内并没有发出招呼的声音，他放慢动作关了门，把菜放在厨房，洗了手才悄悄地打开房门。

　　一阵凉意迎面扑来。

　　房间里遮光帘被刻意留下一条缝隙，这是方叙睡觉的习惯。

　　整个房间安静地只能听到方叙均匀的呼吸声和空调出风口的声音。

　　床中被子微微凸起，顾渝背身关起门，一点点靠近。

　　在床头柜边蹲下，手扶着床沿慢慢蹲下。

　　方叙面向窗外，侧躺着，整个人裹紧了被子，只留下一颗脑袋。

　　顾渝凑近他吸了一口气，是洗发水的味道，他前几天在超市买的。

　　他勾了勾唇角，手不自觉地摸了方叙落在枕头上的发尾。好半晌，想要起身准备去煲汤时，撞到了床头柜下层还未关好的抽屉。

　　抽屉装着滑轨，这么轻轻一撞，反而又打开一些。

　　顾渝不在意地关上，没几秒又猛地打开。

　　下层抽屉装着慢慢一抽屉的药，一些常备药品的药盒整齐地堆在里面，只有最外面一小瓶药盒倾倒了。

　　顾渝拿起药盒，又看了看床头放置着喝了半杯水的半杯水，判断方叙在睡前吃了药。

　　他不动声色地念了一遍药名，眉头紧皱，这是他心理医生给他开过的助眠药。

　　药是处方药，剩下的并不多，他不能判断方叙吃了多久。

　　是和他重逢之后开始吃的？还是这几年一直要倚靠药物才能入眠。

　　顾渝做完了菜，看了眼时间。

　　方叙才睡了一个小时，如果吃了药肯定还会再睡几个小时，没有迟疑，拿了车钥匙出了门。

　　顾渝到医院时，罗阿姨正好和奶奶吃完午饭，在收拾饭盒。

　　“顾...顾先生。”罗阿姨有些谨慎地叫了顾渝一声。

　　顾渝摘了口罩朝她勾了勾唇角，把水果递给她，捧着一束百合花朝病床走去。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花？”话是这么说，可方奶奶接过话笑得一脸灿烂，朝罗阿姨嘚瑟：“我人生的第一束花也是顾渝送的哦。”

　　方奶奶心态好，向老顽童一般，让罗阿姨收拾完回去午睡：“我这儿有顾渝陪着。”

　　罗阿姨没有答应，顾渝的身份很多事情并不方便：“我洗了饭盒吃去走走消消食就回来。”

　　明白两人有事情要聊，她动作很快，收拾完就出了门。

　　“方叙喜欢你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真是一个细心的孩子。”方奶奶把花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弯弯腰抬抬腿走到了窗边。

　　“午饭吃了没？方叙呢？”

　　“方叙在睡觉，他好像在吃助眠的药物。”顾渝单刀直入。

　　方奶奶抬手的动作一顿，专向他：“方叙一直偷偷摸摸吃，他应该是去看了心理医生的，所以我说他对于你们的分手其实是很痛苦，不愿意的。”

　　顾渝抿着唇，心疼地看向方奶奶。

　　“方叙那孩子从小都是喜形于色的，那次我偷偷看到他吃药就猜到了他和你分手的事情。是我的病，方叙不愿意拖累你是不是？”

　　顾渝不情愿地点头。

　　“奶奶能看出来你也很喜欢方叙，我想，那时候你的痛苦并不比他少。这几年也不好受吧？”

　　顾渝抿着唇躲开方奶奶的视线。

　　从小母亲的忽视，父亲对他严厉而带来可以的打压，他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得到过温馨的亲情，面对慈爱的方奶奶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方奶奶靠近他，摸了摸他的头，玩笑道：“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对方叙死心塌地才这么说的哦？”

　　顾渝勾了勾唇角：“谢谢奶奶。”

　　不怪方叙看中亲情，方奶奶确实是一个很为小辈着想的人。

　　“其实方叙的状况好了很多，这两年我去他那儿都没有看到他添新的助眠药。”奶奶说，“若是担心，你就去问问他。我想你们以前的相处模式不是这样的，分开这几年恋爱模式反而倒退了。”

　　顾渝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好。”

　　九月就将，很多学校已经在筹备开学，若是方叙留在临江，他也很快就要开始上班了。

　　“奶奶，你真的舍得分家吗？”顾渝从小亲情淡薄，可也不是不清楚一个家族的牵绊。

　　方奶奶看向窗外：“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我若是不分家，方虎迟早把注意打到方叙头上，要是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你也会被缠上。法律分开，那方叙对他没有赡养义务，我也放心。”

　　“奶奶舍得的话，愿不愿意去A市？”顾渝问。

　　奶奶看向他，顾渝简单说了一下他的打算。

　　“方叙喜欢舞台，在A市有更好的机会，让他离开您太远，他肯定是不放心的。”顾渝补充，“我不是强迫您答应，若是他留在临江，我也会经常回来的。”

　　“若是您愿意去，我会安排好一切。”

　　方奶奶还在犹豫，顾渝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顾渝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又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方叙。”顾渝对着奶奶说。

　　电话一接起来就传来了方叙略带沙哑的声音：“顾渝。”

　　没等方叙开口问，顾渝就说：“我在奶奶这儿，你被吵醒了？”

　　“没有，午睡本来也睡不了多少时间。”

　　顾渝浅笑着，语气中有说不出的宠溺：“我饭已经做好了，你先喝点汤，我回去热一下菜。”

　　“不用。”方叙那头传来了拉凳子的声音，应该是在餐桌前坐下了，“你没吃饭？”

　　“准备等你。”

　　方叙没有问，要等他一起吃饭怎么先去了医院，只是说：“那我自己热一下菜，我给你带过去？”

　　奶奶开了顾渝一眼：“回去吃饭吧。”

　　方叙自然也听到了，和顾渝说：“那我等你回来吃饭。”

　　一句稀疏平常的话，却无端让顾渝有些触动。

　　从小没有等说等他吃饭，父亲不会等，母亲只想逃离，在家里保姆都不能说太多话，免得被责罚。

　　“开车小心点。”方叙说，“再见，顾渝。”

　　“方叙，一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