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他》不是圆

16、第 16 章

　　早上七点，方叙在去电视台的大巴上接到了李原的电话。方叙昨天睡前询问了李原这几天顾渝的行程，他猜李原是来回复他的。

　　接通了，才知道电话那头是顾渝。

　　顾渝说：“在机场，准备飞回A市。”

　　“嗯。”方叙轻声应了一句，“今天要确认造型，还要准备在录制厅彩排。”

　　“节目组发了行程给我，我十点能到，章云瑶会把我们彩排的时间排在后面。”

　　方叙：“嗯。”

　　之后两个人陷入沉默，顾渝在安静的贵宾室听着方叙忽近忽远的呼吸。

　　大巴响起了到站广播，方叙说：“我们准备下车了。”

　　“嗯。”顾渝接话，“造型的事等我回去说，我有服装代言，有些衣服不能随意上身。”

　　“好。”等人都走差不多了，方叙才起身走在最后，“那，再见。”

　　“晚点见。”顾渝说了一声，率先挂了电话。

　　没一分钟，方叙就收到了信息，依旧是李原。

　　【李原】：问行程直接问本人。

　　紧接着收到第二条微信。

　　【李原】：分享名片——顾渝。

　　夏清一直坐在方叙前面，下车自然也走在了前面，从车上下来后，转身不见方叙跟上，又扒拉着车门看见方叙站在车厢中间。

　　夏清问：“怎么呆愣着不下车？”

　　“来了。”方叙捏紧手机，手指没有别的操作，摁灭了手机揣进兜里，下了车。

　　依旧是上周那个位置偏远的休息室。

　　夏清和姚欣已经换好演出服回来了，是经典的敦煌飞天服饰。

　　造型团队正在给两个人弄造型。

　　章云瑶问：“方老师呢？你和顾老师的造型怎么安排？”

　　方叙如实告知了刚才在车里和顾渝的对话，说完又问了她一句：“你有事情都是直接联系顾渝本人的吗？”

　　章云瑶摇摇头：“行程安排是顾老师经纪人在过问，琐事的话先问李助理。”

　　“哦。”

　　两个人说话声音并没有可以放低，坐在镜子前的夏清听到，透过镜子看着方叙纠结的眉眼经过章云瑶的解答后慢慢松开。

　　“方老师，你没有顾老师联系方式吗？”夏清问。

　　“没有。”方叙回答地很快，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夏清认真说：“感觉顾渝挺看重这次舞台的，你都没有和他讨论一下吗？”

　　“是吗？”

　　章云瑶在一边附和：“确实，彩排前专门让人准备了演出用的钢琴，今天才搬过来。”

　　“估计在造型上应该也有他的看法，方叙，你还是亲自和他谈比较好，经纪人大概也不清楚他想要的。”夏清点头附和。

　　方叙躲在角落，点开手机，盯着和李原的聊天界面发呆，良久，才点开他分享的名片。

　　界面不是陌生人的“添加到通讯录”，而是显示的备注。

　　顾渝的联系方式方叙从来没有删除过，也没有联系过。他不清楚顾渝是不是把他拉黑了，或者删除了，这几年他从没刷到过顾渝的朋友圈，也没有刻意点开就是了。

　　屏幕右上角显示时间才九点，顾渝要十点才能到。

　　夏清和姚欣的造型马上要做完，接下来就是他，可他不知道顾渝的想法。

　　挣扎许久，方叙还是点开了和顾渝的聊天界面。

　　界面不是空的。

　　最后的两条语音通话显示的时间是五年前，方叙换手机时备份了完整的信息。

　　方叙试探性地发出了一个信息。

　　【方叙】：你好。

　　没有红色感叹号。

　　许久，他也没有收到回复。

　　夏清和姚欣要出发去录制厅，方叙一个人呆在休息室也没事，被两个人拉着去看她们彩排。

　　走进门才发现里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的圆形舞台扩建成了长方形的。原本的导师位置已经没有了，节目在观众席前面安排了三个卡座，又是最佳观影位。

　　“小心一点，这架钢琴已经停产了，坏了都不知道怎么赔！”导演安排几个工作人员把钢琴用绒布细心盖好。

　　方叙只能窥见钢琴的三个支角，黑色的，很亮。

　　章云瑶走进问：“顾渝要演奏的钢琴？”

　　导演最后环顾一圈检查完毕，点点头：“对，从他家搬出来的。”

　　章云瑶诧异：“我们节目组不至于连一台三角钢琴都借不到吧？”

　　“嘉宾自己带，省得我们人情。”导演笑得灿烂，又转向方叙，“方叙有没有需要和钢琴接触的动作？可要小心点，划到一点都是钱。”

　　方叙一怔，他确实设计了一个动作，抚摸顶盖板的动作。

　　原本想的是合作必须得有互动，和顾渝互动压力不小，抚摸钢琴两全其美，可导演这么一提醒，他已经在脑海中寻找可以替代的动作了。

　　“导演，你别吓到我的搭档。”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这只是钢琴，又不是什么收藏品，有使用痕迹是很正常的事。”

　　前一句是对着导演说的，后一句则是看着方叙。

　　方叙侧身看到顾渝穿着简约的深色短袖走了进来。

　　顾渝穿着不像方叙，正肩短袖和他的肩膀完美适配，袖口贴着他的胳膊，让人一眼就无法忽视的手臂线条。

　　“怎么练习的就怎么跳。”顾渝已经走到方叙一侧。

　　夏清回头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悠一圈，又自觉地回过头。或许她老早就该看出来的，顾渝就连在电影路演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上了综艺就判若两人，不是因为方叙又是因为什么？

　　顾渝还在小声和方叙说话，方叙都是单个字回应。

　　夏清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顾渝侧身垂眸盯着方叙的眉眼，嘴巴一张一合，周身散发了一圈温柔的光芒。

　　温柔？

　　除了电影画面，她作为五年影迷没有在顾渝身上看到过这种气质。

　　夏清想看得更清楚，抬手正准备揉眼睛，被姚欣拉住了手腕。

　　姚欣说：“贴了假睫毛，别揉。”

　　夏清看向姚欣点头，又侧身去瞥身后。

　　顾渝唇角微微勾起，显得心情很好，而方叙则是耳朵发红的低垂着头，让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害羞。

　　夏清咽了下口水，扭回头。

　　不该让多余的眼光破坏这么美的画面。

　　*

　　“你觉得夏清跳得怎么样？”

　　录制厅音乐声环绕，顾渝坐在方叙，说话声音不大，方叙听不太真切，一脸疑惑看向顾渝。

　　顾渝垂下头靠近一些，又重复了一遍。

　　方叙一怔，看向舞台。

　　“动作流畅，姿势也很标准，一个星期可以练成这样，夏清和姚欣是很用心了的。”

　　顾渝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外在条件呢？适合古典舞吗？”

　　方叙侧头看向顾渝的侧脸，顾渝正专注地看着舞台方向。

　　方叙在艺校教了几年舞蹈的角度来说：“适合。”

　　“好。”

　　一直到音乐结束，夏清和姚欣在和章云瑶讨论细节。

　　顾渝才又开口：“你对我们舞台的造型有什么看法？”

　　现代舞的演出服讲究随性自在，除了舞者对舞蹈的理解，偶尔也带着舞者自己的个人色彩。

　　而方叙对于青春的理解只能是：“随性一点，就白T和运动裤？”

　　顾渝轻笑一声：“那我呢？”

　　“......”方叙可以随性，他总不能让顾渝和他穿得一样。

　　“要不要稍微反转一点？”顾渝问。

　　方叙问：“你想怎么反转？”

　　顾渝勾唇一笑：“彩排后你就知道了。”

　　*

　　为了照顾顾渝的时间，他们的舞台彩排被安排在了午饭前最后一场。

　　此时录制厅内只有顾渝和方叙，录制厅后台灯光师准备开始捕捉两个人的动作。

　　顾渝不甚在意地撩开铺在钢琴上的布，走到一边撑好顶盖板。

　　顾渝问：“有互动的动作吧。”

　　方叙小心地瞥了一眼钢琴，抿着唇点点头。

　　“不用理会导演说的话，这架钢琴是我的，我也不准备卖掉，不存在贬值。”

　　尽管顾渝这么解释，方叙依旧说：“我会小心的。”

　　顾渝已经坐在钢琴前，单手随意弹了几个音，眼神始终专注地看向舞台边的方叙。

　　顾渝轻轻挑眉：“开始？”

　　方叙避开他的视线，走到一边，背对着舞台，一手随意地搭着钢琴：“开始吧。”

　　顾渝没有拿出曲谱，视线始终定格在方叙身上，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游走。

　　方叙随着音乐的起伏，从舞台侧面缓缓回到舞台中央。

　　三四分钟很快就结束，顾渝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手指搭在琴键上被轻轻回弹。

　　方叙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青春是定格，定格在谁都不在意的某一个瞬间。

　　“方老师，互动性不够强。”顾渝没有起身，隔着大半个舞台看着方叙。

　　方叙思考了一会，说“最后结束再回到钢琴边？”

　　“可以。”顾渝也补充了建议，“最后一个音，可以你来按。”

　　“我？”方叙指着自己，"我不会钢琴。"

　　“不是让你弹曲子，你就伸出食指，按一下琴键就可以了，这个琴键。”顾渝说着演示了一下。

　　方叙还在迟疑，顾渝又说：“你站那么远，又看不见。”

　　方叙托着沉重地步伐走到顾渝身侧，顾渝手还搭在琴键上说：“这个。”

　　方叙练舞十几年，却从来没碰过乐器：“这些按键在我眼里都一样，我怕录制的时候我记不住。”

　　顾渝浅笑：“明天彩排，我拿个小贴纸贴上。”

　　方叙还在犹豫，顾渝又开始了其他意见：“其实开始抚摸钢琴的动作也可以改改。”

　　“啊？”方叙有些不可置信。

　　“你坐在我外侧，手臂抬高装作弹琴怎么样？”顾渝说，“这样和最后的动作有个呼应。”

　　方叙不能否认顾渝的想法很好。

　　“坐下试试？”顾渝并不催促方叙，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决定。

　　方叙绕道顾渝身后，小幅度地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