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大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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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寒星位于一簇墨色之上，下面刀光剑影，烟尘漫天，身后雪色万里，广袤无垠，她站在高处，冷眼看着这一切。
蓦地，她出手了。
源源不断的灵气自身上涌动，无数根似琉璃般清透的金丝从她的指间涌出，她掌心向上，指间微微拨拢向上聚合，金丝在掌上旋转不停，凝结成一个小型的罗网。
练寒星手指一弹，金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远处飞去，瞬间放大，迎风就长，笼罩整个天地。
在浓稠的似浓雾似尘烟的浓云之上，密密麻麻铺满了金丝，如同滚进云层的灼灼烈阳，在云层里射出冷冽的金光。
墨色之上，一点轻影闪动，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往上一看，练寒星不知何时已跃至半空。
她甫一甩袖，一根青藤从袖中飞出，将符明光拉出金网狩猎圈。
巫泽似乎意识到了不大对劲，劈天一剑直斩而下，剑气和脚下巨石轰然对撞，劈开遮挡视线的滚滚浓云，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巨石被斩出一道裂缝，无数碎石散落于地，迸射飞溅。
碎石漫天飞舞，浓云四处飘散，最后一片墨色的浓云中，巫泽抓着剑往地上狠狠一插，又用力拧转一圈！
顿时间，裹在最后一片浓云之中的哀嚎怒吼声如同杳杳钟声悠悠传出，一道被凝成细线般狭长的诡异红光冲天而起，无比耀眼，直往天际刺去！
以巫泽插入地中那把剑为圆心开始震动不止，地面如同水面投石溅起的涟漪一般，一层一层往外荡去，浓云和脚下土地几乎是同时层层叠叠荡开！
天塌地陷，怒声滔滔，一阵疾风涌来，天地间的浓云被吹散，将世界重新洗净。
烟尘、浓云、浮在地表的那层薄土同时散去，掩在薄土之下的时隐时现的金色光芒就这么暴露在眼前。
巫泽愣了愣。
那是一张金色的罗网。
一道道似水晶似琉璃的金色丝线所织成的巨网铺满整个地面，如同一道残阳铺水江，地面上冷冽又煌煌的金光翻滚不止，笼罩天地。
他似乎有些疑惑，不自觉歪了歪头。
“喂！”
云层之上传来一道混不吝的声音，他下意识抬头。
漫天的金丝巨网几乎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眨了眨眼，很快适应，于是直视那张金色巨网，看到了似墨诗意、似泥浓稠的水墨世界就这么被瓦解，回到尸楼之中的同时，也注意到了巨网之上的人影。
练寒星和符明光脚踏金网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巫泽。练寒星见他抬头，缓缓蹲了下去，又一层金色的灵力从脚下荡开，金网的光更加闪耀，一双含着笑意的眼对上了他。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巫泽像是没听懂一般，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仍旧直愣愣地盯着练寒星，似乎在思考怎么把她打下去。
练寒星叩了叩金网：“怎么，不说两句吗？”
巫泽目不转睛盯着她，依然不说话。
正在这时，冲向天际的红光撞上了一层厚厚的壁垒，细如铁丝的红光被折射回来，如闪电般迅捷径直穿透还仰着头望向上面的巫泽的头颅。
噗嗤一声，红线从脑门贯入，自后脑穿出直入地底，血喷射而出流满整张脸，地面溅起一点细尘。
三息之后，巫泽方后知后觉地伸手去触摸自己的额间，手中一片湿润，一个铁丝大小的孔洞留在额间，像是血痣一样醒目。
他将手挪至眼前看了看，刚刚那一摸，浓郁的血把整只手都染红了。
许是好奇，巫泽又用手指碾了碾血迹。
湿湿的，粘粘的。
他眼中闪过不解，又伸出食指试探性舔了一口，随即眼前一亮，把掌心的血都舔了个干净还不满足，又伸手去把整张脸抹花，重新舔了起来。
直接无视悬在头顶的两个人了。
练寒星看到这一幕嘴角微抽，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无奈。
她问了问符明光：“你怎么看？”
符明光微微侧目，还有些戒备巫泽，半是笃定半是犹疑：“看他这样，似乎……已经失去神志了。”
练寒星慢慢站了起来：“这就是复活带来的后果？”
既不说话，也不动手，也不知道那些血液里到底是有什么，还是说他就是嗜血，竟然可以这样不管不顾周遭的危机？
那道红光贯穿脑子，看起来也只是让他脑袋上多了个伤口而已，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即使拥有千载难逢的契机让他得以重活过来，也只能托身为怪物，失去神志，与野兽无异。
这样的复活违背本意，更像是以原本的身躯，灌之血液浇筑，重塑了一只怪物而已。
这样的对手……
练寒星心下微叹，缓缓抬起手指，打了个响指。
当最后一片雪花慢悠悠落下，停留在金丝之上时，雪花瞬间被溶溶的金丝化为蒸腾的水汽，溅射在似琉璃冷冷清清的金丝上。
金丝倏然间暴动起来，一寸一寸往中间收拢，浓稠阴冷、暗夜无光的尸楼内景终于显现出来。
细细密密的金丝被强行凝成一个方形的似囚笼大小的网，数百跟金丝内的灵力被挤压在那方寸之内，顶上金网狠狠下压，上下金网相互连结，如同磁极相斥，劈出数道金柱，骤然将巫泽困住。
练寒星踏于金网之上，缓缓抽出藤剑。
符明光起了剑势，亦准备进攻。
巫泽像是被困于渔网中的大鱼，无处可逃，他神色发懵，一脸茫然。
甫一伸手小心翼翼去探，便猝不及防被金柱上的闪电劈回，跌倒在地。
周围脚下的阵中还时不时蹦出几根蛇一般扭曲盘旋的金藤，金藤可没之前的青藤那么好削，在弹丸之地中游来游去，极擅长捣乱。
他脑中好像没有概念，下意识又将手探到金柱之上，游离于金柱上的细闪再次劈上他，巫泽浑身一抖，被电的摔了回去，等缓过来了又笨拙地附手过去，一次又一次，像是要生生被劈得脱敏才罢休一样。
在电了几次之后，金光看着总算淡了些许，他像是累了终于停下，将插在地上的剑拔了出来。
练寒星俯视着笼中剑光霍然暴起，叮呤咣啷脆响声不停，他不知疲倦地甩出一剑又一剑，金光愈发暗淡。
巫泽脸色慢慢变差，生命力也一点一滴在流失，练寒星知道，这并非她的功劳。
外面很有可能乱起来了，他的好后辈们如今正在汲取他的生命之源供为己用呢。
但这对于她们而言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形势不清，尚不清楚外面如何了，她眼皮狂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得尽快把他处理了好出去看一看。
练寒星和符明光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同时抓着剑往夹缝之中狠狠刺去！
薄而长的剑锋在将要透过金色牢笼缝隙中穿进去时，巫泽浑身肌肉倏然暴涨，怒吼一声。
那一瞬间，金笼内突然涌起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风声怒怒，吹得众人衣襟鼓动，尸楼内如同虎啸龙吟，震耳欲聋！
二人瞳孔睁大，骤然疾向后避退！
笼内金光大绽，灵力犹如猛虎咆哮奔出炸裂开来，练寒星只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响，紧接着是滚滚而来的杀气。
待她抬起头来时，浓烟之中琉璃金丝早已被搅碎，碎琉璃和金藤横飞各处，一把水剑破空而出，朝她直直劈来。
水剑即将劈上的一瞬间，练寒星双腿一蹬，两腿跟装了弹簧似的冲天而起，在半空倒转身子如电如光朝巫泽直掠而去！
顿时间，场中两刃相交声声不止，两道影子狂舞，从地面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地面，二人周身黑气缭绕，青藤匍游，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另一边，练寒星躲开了水剑一击，水剑似有灵魂，落空后也不停下，骤然急转就朝符明光刺去，符明光手挺长剑冲了上去就和水剑厮杀一起。
水剑所挥之处，剑气裹着重重的水汽溅射开来，落在身上只觉得骨子里都被冻得冷了，符明光一边躲开水汽，一边迎面攻击，剑身碰撞间擦出数道火花与水花飞溅开来。
她一个空中翻转将水剑狠狠劈开，就赶忙飞身过去协助练寒星，强行挤进战场提剑就刺，三道身影霎时间扭打一起，电光、青藤、黑气交互厮缠，墨色长剑和藤剑重重相撞，水墨刚从长剑中漾开，幻境即将展开时，附带雷电之威的长剑就欺身而上，紫电狠狠一击，将水墨幻境直接斩断！
尸楼重回暝暗的瞬间，青藤又笔走龙蛇朝巫泽刺去！
三人的身体再次分开，片刻后又纠缠扭打一起，身影在青藤间纵横交错，青藤一截一截被斩断又再生，越长越猛，无法穿透巫泽的身体便围着他层层叠叠捆上，穿透腋下和腿间肆意生长，拧成一棵树的模样将他绑在树下。
符明光向后一掠脚踏半空，又一记引雷诀使出，密密麻麻的青藤将雷电吸引，强大的电流劈上巫泽，整个人被紫电缠绕，光芒爆射，巫泽一声怒吼，杀意从身上蔓延，身上的青藤一寸一寸被劈开，他整个人脸上焦黑，眼含杀意！
练寒星从他头顶刺下，被他用墨剑荡开，半空中杀气如浪□□涌而出，二人都被震开马上又抓着剑朝对方刺去。
阴郁的煞气在练寒星的鼻息间奔腾不停，她皱着眉抓着藤剑狠狠刺去，藤剑对上煞气深重的墨色长剑，犹如易碎的琉璃节节断裂炸开！
练寒星眼神落到藤剑之上，无比冷静地将手柄一转，空荡荡的剑柄之上很快再生出一把藤剑，她正准备重新劈去，巫泽却趁她再生藤剑的间隙一脚踹上，练寒星被一股巨力击中，往后直直飞出撞上尸楼墨墙，整个尸楼都震荡了一下！
她捂着胸口，扶墙艰难爬起，巫泽的剑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莫名地，她的血液开始沸腾。
符明光神色惊愕，很快续上攻击缠上巫泽，巫泽劲气暴涨，越打越来劲，剑法愈快，符明光右手被浑厚的剑气击得颤抖不止，却无法停下，也抽不出空施展引雷诀，只得勉强应付，却是伤不了巫泽。
她的身体几乎每次都是擦着剑身堪堪躲过，浓郁的煞气一次又一次涌进她的身体，刺骨的阴寒之力冲进经脉肆意游走，让她更加难受，手上青筋暴起，躲闪更快的同时强行分出精力将左手放腰侧掐引雷诀，才掐一半巫泽人剑合一，一记带着阴煞之力的剑气急掠而来，符明光也不躲闪，眼睁睁看着剑气越来越近。
离死亡越近，她就越冷静，将全部灵力悉数灌注到两手之间，引雷诀一分不差地勾了出来，随即尸楼上方白光暴起，一道旋涡出现在上空极速旋转，电芒不止，风声猎猎，一柄巨剑显现于旋涡之中，剑身无数银色闪电游走。
更上一层的引雷诀威力更胜，可这一次几乎将她身上灵力耗尽，她悬立空中，那道阴邪的剑气冲她脸上而来，墨色与银色的剑光交织，映射出一张煞白的脸。
在剑气将她劈开之前，符明光面目狰狞，抓着剑重重斩下，尸楼内轰隆铮鸣声不止，两道剑气狠狠撞上，雷霆之力劈开浓郁的墨色，径直冲向巫泽，从他体内贯穿！
尸楼之外
当尸楼内打斗声恢复时，夏满堂便意识到几人应是从幻境中出来了，于是掠过水面疾奔而来，刚踏上尸楼一把剑就从侧边刺破空气，带着浓郁的杀气迎面而来。
她撤身后退半步，两腿弯曲摆出扎马步一样的姿势，从腰间拔出一把沉重的刀，刀锋在空中划过，发出嗡鸣之声。
随后，夏满堂忽然上身后仰避开刀势，抬起长刀迎上水剑，水剑贴着刀身相碰，一股大力压在长刀之上，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夏满堂抓着长刀急转一圈用力往旁边一带，才卸去水剑中附带的劲气，水汽喷射，水剑堪堪擦过脸颊插入地里，发出闷响。
砰！
重重的闷响在旁边响起。
她侧目望去，是练寒星被砸在尸墙之上发出的回响。
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又很快错开，练寒星慢慢站了起来，夏满堂紧了紧手中的刀。
紧接着，二人同时迈开步子，往打斗中心冲去！
而半空中，两道剑气开始交汇，白光愈发耀眼，巨大的冲击力从中间爆开。
符明光的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她整个人被震得向后飞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极速下坠。
两个人才迈开步子，一道夺目的白光自中央往上冲去，二人望见这一幕同时顿了顿，整个尸楼地动山摇，摇摇欲坠！
本就不堪一击的地砖被不分敌我、杀气腾腾的剑气震得稀碎，裂开的缝隙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爆涌，把整个地面搅碎，剑气仍旧未停，惊天动地，直冲而上，将尸楼顶端劈裂炸开！
剑气势如破竹竟炸开地面，昏暗的尸楼被劈开，犹如天光乍亮，室内陡然亮堂起来，滚滚的黑云在头顶盘旋，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传入耳中，而这种种皆因如水面乍破的震响静默半晌，随即白色的剑气射向天际。
一阵激荡后，尸楼倾颓，轰然崩塌，石屑激飞，湿泥下坠，到处烟尘弥漫。
无数压在尸楼墙壁内，已经失去形体，只剩一团黑气的怨灵裹着破败的红衣往天际摇摇晃晃飞去，飞向天空，飞向自由……
巫泽蜷缩在地，面色和顶上的浓云一般黑，更加浓郁的煞气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慢慢地看不出人影了。
练寒星现在无心顾他，大步一迈往旁侧冲去，将符明光搂住往上空飞去，又顺手甩下一道灵力往夏满堂身上窜去，一根粗壮的青藤攀附夏满堂周身，游走一圈，由一根变数根，形成一个圆形的藤笼。
藤笼将泥屑碎石悉数震开，跟随练寒星的身影往地面飞去，三人落到地面，见到一片狼藉，血流盈野，残肢满地，发丝漫天的光景，同时沉默。
虫落族族群窥见主角出来，一个个自觉收起头发，头颅们往林中逃窜，笼罩上空的发丝寸寸褪去，半空之中遍布浓郁的红，远去的头颅中传来一道饱含笑意之声。
“吾等不敢惊扰大人，接下来的事，就交还给您处理了。”
地面之上，守夜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一簇簇村民像是蛆虫往神庙蠕动。
他们翻过守夜人，挣扎的守夜人变成一架架骨骼，而后一往无前地往神庙爬去。
神庙因方才的剑气轰然倒塌，砸在他们身上他们似无感觉，还在奋力爬向废墟之中那尊神像。
神像就是神像，高坐明堂也好，流落废墟也罢，永远都是一副悲天悯人模样。
金铜神像于碎石木屑之中岿然屹立，眉眼低垂，眼神悲悯地望着匍匐于脚下的信徒们，祂的金尊一半掉落些许金屑，颜色陈旧；另一半早就裂开，长出枯败的肉身和头颅。
左边眼眸低垂，右边颅骨空洞。
左边唇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右边嘴巴裂到耳后根，笑容诡异。
匍匐脚下的村民不去看神像，只自顾自地，往神像背后爬去。
练寒星将符明光轻轻放在较远些的树下，让她休息一会，然后飞像神像背面，只一眼便瞳孔紧缩！
只见神庙背后一条窄道直通地底，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条道路直通下面，只一眼便能窥见地宫内的情况。
道路两边墙壁上，指甲的抓痕与血迹到处都是，原本平整的墙壁嵌入无数尸骨，数双手从墙中探出，往门口虚空抓去，墙中还能看到一张张神色痛苦的脸望向门口，直视练寒星。
练寒星仿佛看到了数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含着泪眼望着自己，一声声近在耳边的求救化为血泪绝望落下。
而距离门口最近的那只手，仅有半寸距离。
一道响雷劈下，天地间明亮一瞬，光亮爬进漆黑的石梯，疾风从一双双手之间穿过，可那一片亮芒距离她们，亦仅有半寸距离。
不过半寸距离，却如天堑，将她们彻底隔开。
里面是地狱，外面是人间。
她们离人间，只有半指不到的距离，可却永远到不了人间。
这条又短又黑的石路将她们的身体与灵魂困住，而这里几乎找不到一处整洁的地方。石梯已经从原本的褐色变成亮漆的黑，上面也都是血迹和碎落各处的骨头。
练寒星几乎能想象到垂挂的金钩从新娘肩胛骨穿透，大红色的裙裾在半空无力摇晃，裙角之下一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一下、一下、轻轻晃荡的模样，透过幽幽的烛光，照进打开这扇门的守夜人眼中。
将要出口的话被堵在嗓子眼，练寒星愣了半晌，最后无力转身，艰难挪步，沉重又缓慢地朝外面走去。
一片蛆虫挡住了去路。
一只沾上鲜血的手抓着她的小腿，她缓缓低头，对上一张扭曲又欣喜的脸。
越来越多的手抓住她，覆盖她，掩埋她。
似要把她拉进粪坑，和他们一起堕落。
她顿了顿，而后自嘲一笑。
如果善良不分人群慷慨施舍，那便不叫善良，叫愚蠢。
倘若只有做恶人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
那她一定——
要比任何人都要恶。
密密麻麻的村民似蛆虫似蚁群将她吞没，只剩一颗头暴露在外，练寒星从最开始的沉重到面无表情，到最后，她轻轻笑了起来，非常缓慢地，拔出了自己的右手。
练寒星扬起右手，右手呈爪狠狠一抓，一片人群骤然间感觉心脏被人攥紧，浑身哆嗦着，却不愿松手。
片刻之后，数道闷响不间断发出，人群中数十道金光从身体中喷射而出，村民的身体被开了数十个洞，血流如注，四处飞溅，喷在练寒星的脸上，衣服上。
掩埋的人群轰然倒塌，在地上蠕动，那双眼仍旧盯着练寒星不放，热切又浓郁的情感几乎将她吞噬。
练寒星把脚踩在离得最近的一人头上，狠狠一碾，那颗头被一股巨力碾进泥里，泥土四溅，她歪着头，半是天真，半是狠戾地问他：
“你知情的吧？”
她喃喃自语，声线温柔：“你一定知情，对吗？”
练寒星猛地俯下身去，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泥里拔出来，那双如盈盈秋水般的瞳眸闪烁着奇怪的光。
蓦地，她的胸腔震动，响起压抑的闷笑：“既然如此。”
“那你们——”
“就都下去陪葬吧。”
她用左手拨了拨头发，双眼嗜血，声音又轻又细，表情比他们还要凶狠：
“反正，你们也没那么容易死，得叫你们尝尝这种滋味才对啊。”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眉间红痣逐渐暗淡，最终消失，倏然化为一片血雾，喷了她满脸。
手中徒留血迹。
她机械般地转头望向巨坑之中。
数百根血线朝巨坑之中连接，练寒星眼睁睁看着一条条的血线砰然断裂，地上匍匐挣扎的人群在血线断裂的一瞬间倒地，静止不动，皮囊几息之间缩紧，裹着骨头，最终化为骷髅。
一只形似猎豹，毛发长长的巨兽从巨坑之中缓缓爬出，原本该是头颅的地方，一朵巨型似兰似百合的花迎着风颤了颤。
在风里，巨大的花瓣慢慢张开，露出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眼睛。
滴答，滴答，往下滴着口水。
很像清露。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大战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