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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龙阳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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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竟是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虽然她穿着一身素黑的小厮装,平素披下的乌发全都在头顶束起,眉也特地给描浓了,但阮凤不认识谁也能一眼认出她来。
奇哉怪哉,这相府的二夫人就在其丈夫的眼皮子底下,乔装打扮的光明正大?
就见二夫人笑得灿烂:“凤乳娘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阮凤眨眨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反应过来后,第一意识就是看向百里琅玄,就见其俊眉微皱,难得有些怒容地看着一个人。阮凤心下诧异而微涩,能令百里琅玄情绪波动,看来这二夫人还真有其特别之处。
二夫人不改笑意地瞥了眼百里琅玄:“做什么这么怕他,他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说完,又倾身凑近阮凤耳边,以只得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除非你心甘情愿被他吃。”
阮凤惊疑不定,傻傻地看着她起身,用不在百里琅玄视线范围内的右眼,朝阮凤挑逗的眨了一下眼,带着牵起的右嘴角的那抹坏笑,衬得整张脸雌雄莫辩,媚意横生。愣是同为女子的阮凤,都不禁沉溺其中。
直到二夫人在百里琅玄越见阴沉的脸色下,不得不跟着他进了屋,阮凤才浑身一激灵,机不可查地打了一个哆嗦。这女人对女人挑逗,还真是把她恶心到了。
可是她怎么那副扮相?看两人的样子,像是她跟着回来的,难不成她同百里琅玄一起上的朝?难道他连办公都舍不得离她寸步,还得让她办成小厮的样子时刻跟随着他?
阮凤心不在焉地在府里瞎逛着,她实在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里,这样只会无法控制地令自己七想八想。能找点什么事做呢?看看西斜的太阳,哎呀,百里渊应该下课回来了,差点勿了正经事。
紧赶着小跑到百里渊的书房,每回他下课回来都会先上书房,把当天学的内容复习一遍,却见整个书房空荡荡的。喊了个当值的丫头过来询问,说小少爷还没回来,兴许是上哪玩去了吧。
阮凤觉得有些不对,这百里渊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即使是贪玩晚归也会派人回来说一声,不可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让她担心着。
她想来想去放心不下,干脆提着裙摆准备去相府大门口守着,有个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赶到,免得惊扰太大。想她前脚刚到门口,后脚就有个小童急匆匆地向这跑,她定睛一看,不就是跟着百里渊的书童方欢么。她一把把他拦下,那方欢跑的很急,这才发现面前的就是要找的人,喘着粗气语无伦次道:“凤……凤乳娘,小少爷他……打架……被夫子罚……不能回家!”
虽是语无伦次,但阮凤也明白了个大概,估计是学生犯了错,被老师放学后留下来进行循循善诱,并且适当地施以惩戒,令其不敢再犯。由此看来这位夫子还挺正派,一般的夫子要是碰到权贵的后代,不说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也是听之任之、不管不顾,绝不会如这般胆敢惩罚的,更别说对象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臣的嫡子。
看来这回得费一番功夫了。
阮凤不由分说,拉过方欢让他在前面带路,这事倒也不算太急,量那夫子再大的胆子也不会有什么过重的体罚,无外乎板子打手心,罚站之类的老模式;但说不急那也得抓紧办才好,孩子才多大,意思意思也就可以了,再说百里渊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很肯定是别人先惹的他,而且触到了他的底线。可他的底线是什么呢?
他娘?这个时代生孩子是有很大风险的,学生中应该也不只他一个没娘的,拿这来说事儿的可能性不大。我?芸芸众生中众多奶娘,他们世家子弟谁没一个奶娘的,能有什么好说叨的。剩下的只有——他爹了。
阮凤边走边详细询问了方欢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还真不出所料,起因就是堂堂的左相大人。更作孽的是,这起因还真有点不好为外人道也。
其实道一道也没什么,这连孩子们都讨论的事,大人们能不知道么,也就阮凤这么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懒懒散散地处在相国府的人,不知道也不稀奇了。
所以就在方欢说“他们说老爷坏话”后,阮凤才表面正正经经严严肃肃,内里八卦的不得了的继续问:“什么坏话?”顿时把方欢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的就是说不出重点来。
“快说!不然我怎么对症下药救小少爷!”阮凤真是快被他给急死了,好奇的急死了……
方欢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的喏喏道:“就是……就是……”眼见阮凤又要发火,心里一急眼一闭一口气说:“他们说老爷是皇上的男宠,如今的地位都是以色侍人才得到的。”
听听,这哪是五岁的孩子会说的话,分明就是在家中有样学样听来的。
阮凤对于这种流言一概是不太信的,就当听个故事,但对象不同,想法也就不同了。不过能肯定的是,若真有其事,绝不可能是皇帝强迫于他,否则以他的性格,他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远走高飞了。但他对二夫人又是不同的,若真是个断袖,那也是个不纯粹的断袖。
淮临书院就建在达官贵人所住的城北区与市集商户区之间,并不太远,但徒步也要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所以当阮凤到达时,在这大热的天就像洗了个桑拿似的,头发、里衣全部都贴着皮肤,很是难受。但她没空去抱怨这些,在方欢向看门的出示了名牌后,当即跟着进了书院。
书院内的构造景致一点儿也不输于相府,绿化尤其突出,估计古人已经意识到绿色对视力的好处。感觉兜兜转转地走了一大圈,进了一处小院落,才在一扇门前停下,应是到了。
老师的办公室啊,可真是久违了。
曾经是以学生的身份忐忑地上这,现如今换了个身份仍旧心里惴惴的。
挨着门听听里边的动静——只能听见院子里的鸟叫……想在门窗上戳个洞吧,偏偏材质是布的!只能不甘地响亮地咳了两声,轻轻地敲敲门说:“请问孔夫子在吗?”
过了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个一身灰衣的青年男子,阮凤见状伏了伏身,挂起优雅的笑容说:“劳烦小哥向你家先生通传一声,说是相府来人了。”
灰衣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奇怪的问:“什么老先生?姑娘你找谁?”
阮凤纳闷了,难不成找错门了?
低头用眼神询问方欢,才发现他正朝她不断使眼色,用口型说:“他就是孔夫子。”
阮凤将嘴张成了O型,转脸抬起头讪笑着说:“那啥……您就是孔夫子哇,没想到孔夫子您这么年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哪。”说完想想又不对,这应该是长辈对晚辈的说法,一时也想不到怎么补救,干脆啥也不说,直奔主题得了。
“奴婢是百里少爷的乳娘,府上见少爷下学了仍未回,派奴婢上书院来看看。”
孔夫子了然地点点头,淡淡地说:“百里渊今日与他人打架滋事,我已罚他抄写书文悔过,抄完了我自会派人送与府上,你且先回吧。”说完转身就想进屋。
阮凤上前躬身道:“您看天色已晚,孩子饿不得,可否容奴婢先行带回,明日再继续未抄完的书文可好?”
孔夫子皱了皱眉,声音已带了不悦:“我身为人师教育学生,岂容你一女流之辈在此干涉。”
阮凤别过头翻了个白眼,不爽地想,这人年纪轻轻,思想怎么就跟真的孔老夫子一样食古不化呢!
但表面上仍得恭恭敬敬的:“那么请容奴婢无理一问,先生可曾明了事情的起因?奴婢相信自家少爷不是无故寻事之人。”
“不管原因如何,他先出手伤人便是他的不对,若这世上众人皆因他人的几句挑衅就大打出手,岂不乱了套?”孔夫子站在原地,也不打算进去了,反而与她说起道理,似乎把她也当成了他的学生。
阮凤无奈:“可是您这么处罚他也是无济于事,孩子其实不懂大人所说的大道理,他只会记得打架也就等于罚抄几遍文章而已。”顿了顿,瞥了眼孔夫子,见到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的眼神后,咳了两声接着道:“比如说,您可以这么同他讲:‘若是你被别人打了,你痛不痛呀?你爹爹心不心疼呀?’他肯定会点点头,然后您就接着说:‘那你打了人家,人家也会痛,爹娘也会心疼呀。遇到什么事呢打架是绝对不行的,你可以告诉老师嘛,让老师教训他。’这样让他设身处地的想,他才会知错。”
其实这句话阮凤边说边泛着恶心,遇到这种人不给点拳头教训怎么行呢,就知道跟老师打小报告的人将来该有多阴险,但现在打紧的是先打发了面前这个老古董再说,以后回去再把他灌输给百里渊的思想给纠正过来。
孔夫子听的挺认真,还不时的点一点头,看来颇赞同她的话。可是面子上不可能承认自己的教育方法有问题,只能对她摆摆手说:“你这是妇人之仁,不过念在百里渊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今天就先让他回去罢,回去后得督促他好好反思,可知道了?”
阮凤当然顺着台阶下,跟着他进了屋。屋里的那个大书桌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小身板的百里渊,他抄的还真够认真的,连他们进来都没察觉,直到孔夫子走近了唤了声他,他才抬起头,跳下椅子低着头一脸认错样地说:“夫子。”
孔夫子很是受用,阮凤想要是他再老个几十岁,下巴上一绺胡子,他必定是撸着胡子眉眼弯弯。
回到府中先带他去换了身衣裳,同时提醒他说:“待会爹爹问起打架的原因,可千万不能如实说,你就说……唔……他们骂爹爹是贪官污吏。”
百里渊很煞有介事地使劲点头,说:“姨姨放心,渊儿懂得。”也不知他真懂还是假懂。
这事的起因百里琅玄是肯定会知道的,但不能从百里渊的口中说出,这得让身为父亲的他情何以堪。不管这事是真有其事,还是有心人的诋毁,现在的百里渊都不必知道,他只要开开心心地过他的童年就好。
晚饭一如往常,百里琅玄只是照例询问了下今天学了些什么,随便地话了些家常,并没有提及百里渊打架的事,面容很是淡定。反倒是百里渊本就做好了挨训的准备,哪知他老爹根本没放在心上,答话答得一愣一愣的。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吗?不见得,要不怎么刚哄了百里渊入睡,就被人给招过去见咱们左相爷了呢。
阮凤早就想好了说辞,到也没什么措手不及,倒是关于他跟皇帝的问题、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的问题,她好奇的紧,她还真怕一时没忍住,就这么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不是跟皇帝有一腿?如果这样那位二夫人呢?难不成你是双性恋哇?不带你这么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