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轻云故

27、风云暗涌我言我求

　　就在时意想得正出神地时候，目前正响起一道声音：“大殿下！”

　　时意听到声音，也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一行人停下脚步，纷纷看向来人。

　　时意回想起，来人正是刚刚拦停云珂马车的那名小厮，时意的视线忍不住向他腰间瞥了一眼，那里的腰牌无比醒目。

　　“大殿下。”那小厮走近，向云珏行礼。

　　行完礼后，那小厮的眼睛又瞄向时意，似乎有些迟疑：“这位……姑娘？”

　　“我姓时。”时意看出了他的意思，于是主动道。

　　小厮轻松一笑，接着道：“时姑娘。”

　　云珏等他行完礼，这才出声问道：“什么事？”

　　“没事，见到大殿下在这里，所以来向您行个礼。”小厮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只是有些没想到，大殿下居然也会来送二殿下。我还以为，您一直都很讨厌二殿下呢。”

　　见到云珏的时候，小厮确实有些震惊，加上他本就是家仆，见到皇子自然要上前行礼，顺带着打探一些消息。反正多番权衡之下，小厮最终还是叫住了云珏。

　　云珏并没有理会小厮言语间的试探，淡淡地说道：“我确实很讨厌他。”

　　“……”

　　没想到云珏如此直言不讳，这让其余几人都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云珏看了小厮一眼，旋即又道：“不过这个时候，作为兄长，我理应相送，否则会叫人觉得我……”

　　云珏说到这里，突然就顿住了，可能是想到自己解释的有些多了，于是他便直接闭了嘴。

　　小厮愣了一下，没想到云珏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不过他也不敢再追问，只得点点头，附和着道：“大殿下的心胸让我等佩服。”

　　云珏不作应声，只是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啊？”小厮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摇摇头道，“没有了……”

　　于是云珏便冲小厮略微点头示意，随后便带着时意等人离开，徒留下小厮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半晌后才挠挠头，也回去复命了。

　　云珂的离开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让生活有任何变化，可实际上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早已暗潮涌动。

　　无论是云泊枫，亦或者是贺家，都在暗地里有了动作。不仅是他们，底下的那些大臣们，自然也早已闻到了风声，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条出路。

　　所有人都知道，云泊枫想要彻底铲除贺家这个心头大患，毕竟这几十年时间已经足够久了。而贺家这盘踞都城多年，早已根深蒂固的世家，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而当年势弱的大殿下，如今早已在都城有了极大的话语权，表面上看起来与另两方势力毫不相干，可似乎又各自都带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至于被突然调离都城的二殿下，一些知道些内情的人，都有些怀疑他能否从边境回来。至于回来之后，他到底会支持哪一方，也终是个谜，毕竟这两方都与他关系不错。

　　而最让人们关心的是，近日突然开始盛传起，那位失踪多年，且一直行踪不定的三殿下要回来了。众人对这位传说中的人根本没有多少了解，所以自然也无法弄清楚他的想法。

　　不过事已至此，谁都知道这都城的风云，必定要被搅得天翻地覆了。一时间，整个都城人人自危，都格外小心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云珏在这个时候，自然也在暗中筹谋着，因为王府中都是自己人，加上云珏也没有刻意要避开时意的意思，所以时意也很快明白了云珏的打算。

　　“你是想要……那个位置吗？”时意试探着问道。

　　“皇位。”云珏冲着时意笑了笑，并没有避讳。

　　时意一时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后才说道：“可是，你是北岳国的大皇子，又是皇后嫡生，迟早是会被立为王储的吧？”

　　云珏摇头，他看着时意时的神色认真，周围没有旁人，这是时意第一次从他的眼中看出如此强烈的情感。此刻的他没有再掩藏自己的野心，又或者说觉得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他向时意诉说着自己的内心。

　　“陛下虽因当年的变故，封我为摄政王，可却从未有过要立我未储的意思，甚至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完全信任我。他心中的皇储之位早有人选，而那个人不是我。贺家早有让云珂取代陛下的打算，同样不会是我。我想要的，唯有靠自己去争。”

　　第一次听到云珏说起这些事情，时意的心中在震撼，又有些莫名地替他感到难过。好像所有人的背后，从一开始就有人陪着他们，可唯独云珏是一个人，从孤身一人走到如今。

　　明明相识不过几月，先前所见的也多半是他光鲜亮丽的一面。他不是没有听旁人说起过这些，可经人转述的故事，远没有本人的亲口承认来得更加直击心灵，此刻时意忍不住有些心疼起他的遭遇来。

　　“你……”时意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既然有些梗住，于是一时失了声。

　　但云珏好像并没有被这些过去所影响，比起时意，他的情绪反而算得上镇定，“虽然我并不是很想让人探寻我的这些过去，但今日我说给你听，也并非是想要你来安慰我。”

　　云珏看着时意，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像是在做出什么宣誓：“我所求的，我会靠自己，一点一点，全部得到。”

　　他的眼底闪着光，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天上的日光，如鎏金般光彩夺目。

　　那眼睛格外好看，令时意一时目眩神迷，她一时鬼使神差地，突然对着云珏说道：“我会陪你一起的。”

　　云珏闻言一怔，随后笑道：“好啊。”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王府内的众人都各司其职，任谁也看不出任何纰漏。而也许是因为那日的交谈，不知是不是时意的错觉，她突然觉得自己与云珏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时意一直担心，云泊枫会不会突然对贺家发难，从而让他们也被迫卷入其中。但云珏却并不担心这件事，“放心吧，不会的。”

　　“你就这么肯定？”时意有些惊讶地道。

　　云珏微微颔首，对着时意说道：“此刻还不是最佳时机，所以无论是陛下，还是贺家，他们都不会选择在此刻动手。”

　　听到云珏的话，时意虽然勉强放心了些，可时意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心。

　　云珏见状，又道：“就算真的有什么，我们也可以置身事外，不必参与其中。”

　　“让他们先各自争斗，然后我们好坐收渔利？”时意问道。

　　云珏点头，“不错。”

　　“这也得益于殿下这么久以来的筹谋，所以才让王府能够安稳坐镇都城。完全独立于两方之外，这样才好过被卷入乱流中心。”一旁的兰音笑着说道。

　　“可是到那时，他们不会想要拉拢你吗？”时意有些疑惑地看向云珏。

　　“这些年陛下大概觉得我不会背叛他，至于贺家……”

　　云珏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来传。

　　“殿下，贺家的人来了。”

　　云珏将要说的话蓦地顿住，随即他看向时意，像是在说：看，这不就来了。

　　时意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贺家的人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前来拜访。

　　“他们也知道，再如何隐藏，都逃不过陛下的眼睛，那还不如正大光明地前来。”似是看出了时意的困惑，云珏对她解释道。

　　接着，云珏看向了前来通报的侍女，“来的人是谁？”

　　那侍女答道：“是……贺家的老夫人。”

　　贺家的老夫人此时已经被安排在会客的厅堂内，她的手边放着茶水和糕点，那茶水缕缕缭绕的雾气盘旋而上，清幽的茶香随之飘散出来。

　　她的身旁还站着一种丫鬟小厮，对于这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摄政王府，所有人都忍不住悄悄地抬起眼打量。

　　贺老夫人轻咳一声，“等会人来了，可不要让人看了我们贺家的笑话。”

　　闻言，众人连忙垂下头，屏气凝神，不敢再随便东张西望。

　　没过多久，有人从一侧的屋檐下走过，随即来到了这厅堂内。贺老夫人抬眼望去，发现来人正是云珏。

　　“大殿下。”贺老夫人站起身，看向云珏。

　　而云珏则是也行礼道：“贺老夫人。”

　　听到云珏的称呼，贺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强颜欢笑道：“大殿下不必如此见外，你我身份，在民间说起，我算是您的姥姥。”

　　云珏闻言并不为之所动，“但这里到底不是民间——贺老夫人还请入座吧。”

　　贺老夫人见状，只得作罢，顺着云珏的意思，重新坐了回去。

　　坐下之后，云珏没有立即开口询问贺老夫人的来意，只耐心地等着她自己开口。因为有事要谈，所以贺老夫人屏退了左右的人，直到整个厅堂内只余他们两人。

　　云珏见状轻挑了下眉，但并未作何言语。

　　那贺老夫人见到云珏这副模样，自然也知道云珏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先开口，虽然心有难意，可是她此时有求于人，也不得不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