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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送嫁 ...

  •   和亲之事已是无可更改,在去往中原之前,娜荷芽也想过要不要再打听些与三皇子有关的消息,只是她总想着尚还有十来日,进京大婚更是遥遥无期,便每日都安慰自己,明日再去打听也是使得的。

      正当娜荷芽又在想着不若明日再去找人询问之时,大阏氏来了她的毡帐:“我得了些殷朝三皇子的消息。”

      三皇子生母早逝,是皇后亲自抚养长大,向来名声好、又受帝后宠爱,虽则前头还有两个哥哥,但大皇子游手好闲且多次被皇帝斥责,二皇子病弱早夭,怎么看他都是板上钉钉的太子。

      他今年不过十六岁,却已在殷朝朝中做过两年的实事了,去年海河水患,便是他带着一众京官去治的;而那位大皇子则与他截然不同,如今已将近弱冠,却整日醉心于吃喝玩乐、没个正形。

      虽则也有过三岁成诗的才名,但后来却泯然众人了。

      相较之下,便是贩夫走卒也知晓皇帝会选谁来接手殷朝江山。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大阏氏这个母亲更为关心的事情:“殷朝的几位皇子都尚未娶亲,三皇子身边有两位侍妾与一位侧妃。那大皇子似乎是身有隐疾,至今房中都还未有人,四皇子房中只有一位侍妾,但似乎早已定下了正妃的人选,五皇子……”

      “至于三皇子身边那三位,其中一位……”大阏氏细细将自己听来的事情都将了娜荷芽听,女儿远嫁,她做不了什么旁的事情,只能尽量多去打听些消息,又因着无法求证这些关于千里之外的殷朝皇都的消息是真是假,便把自己打听来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出来。

      娜荷芽抿了抿唇,拍了拍大阏氏的手背,道:“问来如此多的消息,辛苦阿娘了。”

      “无非是汉人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并未出多少力。”

      也不知三皇子为人究竟如何?他府中的妃妾又是否是好相与的?娜荷芽心中忐忑,却也知晓自己左右不了这些事情,与其担忧这些,倒不如想想:“阿娘,咱们今日吃什么?可是吃我提了好几日的烤羊排?”

      “你到了那边,可不能这样每日只想着吃喝玩乐了,”大阏氏伸手理了理娜荷芽耳边的碎发,心知娜荷芽是想哄她开心,却又想起方才听人所说殷朝贵女要学的东西,琴棋书画、交际管家,样样都不是简单的事情,“右贤王意气用事,终究是苦了你。往后若是受了委屈,你便写信回来,阿娘虽没什么本事,却也会尽力护着你的。”

      大阏氏话到动情处,一把搂住娜荷芽,含泪道:“我的娜荷芽本该是草原上的花,应天时而开,无需计较人令。”

      穿越前的姜青棠没什么父母缘分,刚来这个时空时,她的身体尚还是蹒跚学步的幼童,常被大阏氏的爱意弄得手足无措。一晃数十年,那个被母亲一把抱住时会手脚僵硬的稚女,也终于学会了回抱住母亲。

      “我不会受委屈,但我也会写信回来的。”

      就算再是不舍,也终究是到了娜荷芽跟着殷朝使臣回中原的日子。

      除了金银宝物,大阏氏还往娜荷芽的嫁妆箱子里添了许多特别的东西,从皮毛、肉干、奶酪到娜荷芽用惯了的缰绳、马镫、弓箭。

      她恨不得把整个草原都塞到娜荷芽的嫁妆箱子里。

      “这是你第一次学骑马的时候的那条缰绳和马鞭……”

      “这是你七岁时左贤王送来的那把弓……”

      “你用惯了的马镫,我也给你都装上了,也不知去了那边,可还能有允你纵马的草场?”大阏氏不知,殷朝皇家的马场又能否容下娜荷芽身下的马蹄?

      大阏氏准备的这些东西,有不少娜荷芽都已经记不清了。

      比如她幼时最喜欢的那根马鞭,上头刻着栩栩如生的柳兰花,很是好看,后来她又得了一根更漂亮的马鞭,便把它抛诸脑后了。

      没想到大阏氏全都帮她收着。

      “娜荷芽,”大阏氏这十五日哭过太多次,临到娜荷芽出嫁这日反而眼中干涩,流不出半滴泪来,她的手指掠过娜荷芽发间的绒花,落在娜荷芽肩上,“你喜欢吃的那些肉干,都在最前头那个箱子里。”

      话开了口,便没个头。一众人也知晓大阏氏只得了这一个女儿,便都退开了几步,留了些空间让这对即将分别的母女说些体己话。

      “我在你随身的包袱里塞了一本从边城寻来的册子,你若是路上得空,可以翻一翻。”

      这十几日大阏氏是想让娜荷芽再好生玩一番,但汗王怕她在殷朝出丑,更怕她得罪了殷朝权贵、让辽国受难,还是去边城寻了一位嬷嬷来教娜荷芽殷朝的规矩。

      所幸那嬷嬷不算严苛,娜荷芽这几日并未像她上一世曾在古装剧中看过的那般难捱。

      只是那嬷嬷已离京许久,大阏氏怕她知晓的规矩都已经成了废纸,便派了人去边城集市里搜罗是否有讲殷朝规矩的书册,十几日的功夫,还真寻得了这样一本。

      大阏氏不识汉文,便将事都交给了下头的人,自然不知这本书其实只是一位腐儒的空口胡言。

      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就算远嫁,也能稍微过得好些。

      她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担忧娜荷芽去了中原不习惯殷朝的吃食,更担忧娜荷芽这株在草原生根的花苞在盛放之前就凋零于殷朝金银铺就的皇都。

      末了,大阏氏从窄窄的衣袖中摸出一枚玉佩,偷偷塞到娜荷芽的手心中:“别让旁人看去了。”

      “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东西。”

      大阏氏的祖父,是曾经为辽国打过许多胜仗的左谷蠡王。娜荷芽曾多次听大阏氏提起过这位大英雄,他三岁便能驾马、五岁即能猎得猛禽,不到十岁时便已上过战场、拿下功绩,只可惜天不假年,还未等到辽国一统草原,便离开了人世。

      “如果你以后被人欺负,而我也不在了,你便带着这枚玉佩回草原来,会有人护着你的。”大阏氏在娜荷芽身侧轻声耳语。

      “阿娘……”

      若是我没有受委屈,可以回草原来看你吗?娜荷芽将这句话留在了心底。

      殷朝京城到辽国王庭间隔着的从来就不只是绵绵的群山与奔腾的长河,想回草原,谈何容易。

      她昂起头,对大阏氏露出一副与寻常无二的笑容,恰似是草原上初开的芍药花:“阿娘,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会亏待自己。”

      辽国地处北境,即使已是三月,带着些微凉意的风还是一阵一阵地往人衣袍里钻。站在边上的殷朝使臣已然被寒风吹得有些不耐烦,便对着依依不舍的母女二人朗声道:“吉时到了。”

      天高地广、草原茫茫,娜荷芽终于是放开了大阏氏的手,大步往殷朝使臣的方向走去,风吹起她绛红色的长裙与藏蓝色的腰带。而她的身后,站着父母亲族、知交好友、还有许多草原上的普通人,往更远处看,还有一大片慢悠悠晃荡着步子的羊群。

      有人在偷偷艳羡娜荷芽去中原后的生活,听说殷朝人穿的都是绫罗绸缎、住的屋子都是雕栏玉砌,就连吃的,也比草原上丰盛多了。也有人在暗自垂泪,王女远嫁,是辽国之辱,而如今右贤王自视甚高、汗王懦弱无能,也不知这样的耻辱是否还会重演。

      “鸿雁展翅飞向南方,芳草底头多秋凉,含泪告别阿爸阿妈,孩儿出嫁到远方……①”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众人一并唱起了草原女儿出嫁时的《送亲歌》,悠扬的曲调随着料峭的风,飘往草原初春湛蓝的晴空。

      无论是艳羡、嫉妒、怜惜还是担忧,万千思绪都在歌声中化作了一声: “珍重。”

      登上殷朝的马车前,娜荷芽蓦地回首,草原一碧千里,她落下一滴泪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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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写的过程中发现很多问题,所以缩减了一些篇幅,就作为练笔啦,会写完的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