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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精神病院(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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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往饭堂的人,相比于中午的那一趟气氛更加压抑,医院提供的那份药的效果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
而这份药的威力,欧阳秋和闻生也见识到了。
闻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需要早点离开这个世界。”
沈行云:“大不了别吃药了,我去撕她们的脸。”
欧阳秋听着他们语出惊人,“这……一天三次进药,一次来两个护士,你一天要杀死六个npc啊……”
沈行云没有反驳,反倒是闻生在一旁打起了响指,“其实我们也不一定要遵守规则。”
沈行云:“怎么说?”
闻生看着两人一脸懵逼,解释道:“有没有可能,我们被要求遵守的一切规则都是在病房里的。”
欧阳秋:“可我们不是还要来吃饭吗?”
闻生摆摆手指,“不不不,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请问,我们来吃饭有护士来催过吗?”
乍一想这不无道理,欧阳秋丧道:“可当时不是你提出来要来吃饭嘛……”
闻生没有回话,沈行云接着闻生的逻辑继续道:“所以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吃药和睡觉。”
欧阳秋:“喂!”
闻生:“没错,所以只要我们不在病房,就不算违背规则。”
两人一唱一和,欧阳秋在一旁仿佛是个透明人,没了阿姨,他感受到无尽的孤独,即使阿姨是个npc。
闻生对着欧阳秋漏出了礼貌的微笑,侃侃教育道:“小秋啊,出门在外,话不能全听,人不能全信。”
欧阳秋炸了毛,“我不小!”
闻生波澜不惊,“那你多大?”
“我二十二了!”
“哦~我二十五,叫大哥。”
“你!”
两个人像小学生一样斗嘴,沈行云在一旁扶额,“欧阳秋,还有,不要什么都跟别人说。”
欧阳秋:“不跟别人说了,我跟你们说。”
他真诚地将沈行云和闻生视为朋友,让闻生很难不怀疑他之前的世界都是怎么出来的。
他们在热闹的斗嘴氛围中离开了饭堂,这里果然没有人阻拦。
他们走在医院大楼和饭堂之间的那段路,闻生随意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扔向医院围栏以外的地方,只见还在半空中石头瞬间碎得四分五裂。
这是闻生进入世界后习惯性做的事,这能让他意识到他还在那些透明人制作的世界里。
在这种世界里待的越久,神经会变得越麻木,闻生已经说不清闯过多少个世界,可他看不到尽头,尽头里存在的,只有那亘古不变的旅馆。
直到沈行云的出现,让他看到从始至终如一的旅馆发生了变化。
所以他从第一次敲响沈行云的门的时刻起,就发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出事,因为对方才是打破旅馆世界的武器。
夜色渐黑,到了该入睡的时候了。
病房里少了个人,欧阳秋身旁怪清冷。
回想起昨日画面,欧阳秋这个贴心的小天使,看到身旁的阿姨一定不熟悉新世界的环境,他就陪阿姨聊到了后半夜。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她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儿子,阿姨一直将他看作儿子般对待,可他又何尝不是将阿姨看作自己的母亲,企图窥视
母子间纯正又美好的亲情。
在欧阳秋的记忆里,他看不清亲生父母的脸,那是模糊不清的。看到精神病院里护士的,白纸一般,只有三笔的简笔脸,他也会在心里把这些脸描绘到父母的脸上。
试图活跃他心里的亲情。
他拥有不完美的童年,所以格外珍惜每一位需要依靠的女性。
欧阳秋轻轻地翻了个身,看着早已沉入梦乡的闻生和沈行云。
同时,他也很珍惜面前的这两位。
其实,他经历过很多次灵异的世界,他跟过一众玩家探索,也孤身闯过黑暗洞穴,他曾热情分享线索,也曾遭受挚友背叛。
不过,他能活到现在,确实是拥有一点运气在身上的。
欧阳秋纯正的心被人心污染过,却永远干净明亮。
这一晚,他睡的很好。
日光初照,又是新的一天,三人醒得比规定时间早。
护士站台上的护士旁若无人的工作,沈行云拿起放在一旁的医用记录本,上面记录了每一位被送往负一楼的病人。
包括沈行云在内。
上午八点 505张三精神质量达标已送达
中午一点 505李四精神质量达标已送达
……
上午八点 503沈行云无生命体征 无响应
下午六点 502鹿陆无生命体征 已送达
……
以第三视角看到自己的死亡记录还别有一番风味,就像在看另一个人。
闻生和欧阳秋在一旁一会儿看记录本,一会儿看沈行云。
沈行云:“你俩想说什么?”
欧阳秋还真就耐不住问了:“这里每天都送三个人啊?那这医院不迟早被掏空了吗……”
闻生:“此言差矣,这记录本未标明日期,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同一天。”
沈行云:“你怎么知道?”
欧阳秋:“我们陷入循环了?”
闻生一摊手:“我猜的。但多半是,等他们吃完午饭回来,通往六楼的通道就要打开了。”
可现在才上午十点。
欧阳秋:“还要等好久,我们不能干点别的吗?”
闻生:“谁说我们一定要等的?小秋,帮我搬张凳子来。”
欧阳秋:“你想干什么?”
……
闻生:“好了,现在是下午两点整。”
他直接把走廊上的电子钟时间改掉了……
欧阳秋目瞪口呆,下巴好像被重物吊着,半天也合不上,“你,也开挂了?”
合着就他一个正常人?
离谱的是,那台楼梯真的出现了。
闻生拍了拍手,顿了下又拍了拍欧阳秋的肩,“多学多想多实践,这都是经验,小屁孩学着点吧。”
在通关这方面,沈行云和闻生像是一对双星,一个负责卡场景bug,一个负责卡世界bug。
通往六楼的通道就在眼前,可这一去却面临着无数未知。
直到那条路打开,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闻生从臭屁瞬间变得严肃。
他们要探索的不是一天存在两小时的院长办公室,而是过了三点通道消失,护士开始培训的真相。
空气沉默了半晌,连电子钟携带的灰尘也落得缓慢。
沈行云仗着自己是透明人,自告奋勇道:“这样,我上去,你们看着把时间调回到下午一点。”
闻生一把拉住对方的手,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对方单独行动,“我跟你去,欧阳秋,记得调时间。”
欧阳秋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急道:“我不会啊!”
闻生朝后挥挥手,“你会的,我俩的命就交给你了!”
这台楼梯漆黑,唯一的光源来自院长办公室,门还是照旧大开着。
沈行云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他注意到电脑旁边的常用书籍中间夹着一张纸,只漏出了一个小角,以至于他们上次来时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是一张病理报告单,一张张院长的抑郁症诊断证明书。
病人于2009年5月28日确诊为重度抑郁症患者,除此之外,沈行云还发现了更多张院长藏起来的病历。
病人于2009年9月5日,脑部检测出恶性肿瘤。
病人于2009年9月18日,确诊为脸盲症患者。
这只是几张冰冷的纸张,却葬送了一位鲜活的人才;这重不过七十克的纸张,却压死了医学界上德高望重的先生。
闻生:“现在是几几年?”
沈行云打开电脑,日历显示2009年9月21日,就在抑郁症确诊后三天。
他们不仅陷入了循环,还穿越到了十五年前。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突然开始闪烁,左右摇晃,忽明忽暗。
“叮咚,现在是下午,三点整。”
外面响起了空灵的女机器声,这声音瞬时响起,让两人不免掉了一地疙瘩。
一个右手被捅了一个血窟窿,穿着沾满血渍的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是张院长。
他神情忧郁,脸色惨白,脚步沉缓,直直朝着闻生移动。
闻生举起右手,只见他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带血的小刀。
闻生满脸不可置信,“不是,我啊?”
这架势,分明是认为闻生捅了张院长一刀。
怀疑是什么人拿着刀就会朝着什么人走,沈行云夺过闻生手上的刀,却发现张院长还是朝着闻生。
张院长踏入办公室的一瞬间,室内出现了数不清的无脸护士,几乎占满了办公室,目标明确地朝着闻生扑去。
意外来得太快,闻生只好从办公桌下钻出,为自己寻找一片空地,只是为难了他那条大长腿。
而沈行云站在一旁,无人注意,他随意拿起一本书扔向张院长,本想吸引对方的注意,结果张院长就把他当透明人。
闻生跑出办公室,踏入那片黑暗的走廊,室内的无脸护士朝着闻生蜂拥而去。
他没有趁手的武器,那群护士像是打不死的小强,闻生得找机会躲避护士的抓捕,又得趁其不备给她们来一拳。
闻生完全陷入了黑暗,这对于正常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危害,办公室里的灯忽明忽暗,无法提供有效的光源。
原来护士培训就是在下午三点时培训护士保护张院长,可他手上的血窟窿分明表示当时的医闹已经发生。
他现在不再是当年和蔼善良的院长,而是一个满腹怨恨,想致凶手于死地的怨灵。
所以闻生就变成了擅闯他“圣地”的替死鬼。
闻生终究寡不敌众,他被一众无脸护士押送到张院长面前,张院长举起手中的刀就要刺向闻生的心脏。
闻生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不过准确的说是一张白纸,正紧紧贴在他的脸上,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沈行云从办公桌上找了一张白纸,现在的张院长已经确诊脸盲,所以他判断“凶手”的依据并不是根据刀在谁身上,而是他所能看到的人,只有闻生的脸尚存在五官。
张院长盯着莫名出现的白纸好半天,小刀顿在半空,他突然开始双手抱头,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不断颤抖。
见状这群无脸护士也松开了手,就这样呆站在原地,就像是一群机器人在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闻生的脸现在不能漏半分,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可他对比刚才是真正陷入了全盲状态。
他的双手死死按住纸张,只能依靠沈行云来当他的眼。
本就患上脸盲的张院长,给每一位被送往负一楼的病人剥下了脸,就这样挂在天花板上,所以在进行“食物加工”时才不会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一如现在的,为了方便自己找出凶手,他“贴心”地剥下了护士的脸,让一群无脸护士培训成,为自己所用的工具。
拥有一片光明的张院长,因为一场医闹丧失了进入手术室的权利,他本德高望重,却因此陷入抑郁。
又因为脑癌,引发脸盲症等一系列病症。
六楼的张院长和负一楼的张院长,一个是医术高明的先生,一个是丧心病狂的变态。
这和被贬入地狱的神仙又有何区别,怪不得他的怨气如此之深。
充满怨气的张院长倒在他们面前,虽然他的身世值得怜惜,但沈行云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这样两方僵持着,直到张院长和那群无脸护士瞬间消失在眼前,办公室里的灯光重新恢复正常。
沈行云:“应该是欧阳秋调了时间,我们可以下去了。”
闻生还死死用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明目张胆地胡乱摸着一旁的沈行云。
那只手摸完脸,又往旁边探索,捏了捏对方的耳朵,往下抓住了那仿佛一只手就能包住的脖子。
沈行云一开始还跟看傻子一样看着闻生,直到对方装作不经意间故意触碰他的喉结,碰得他一个激灵,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调戏了,猛地抬手拍了那罪魁祸首的手。
“别装了。”
带上白纸的闻生有一个正当理由调戏搭档,摘下那张白纸才发现那色狼笑得正开心。
看到一旁黑脸的沈行云,闻生呲了个大牙瞬间收了回去,委屈巴巴道:“对不起嘛,人家真的看不见……”
沈行云懒得理会,先一步走向楼梯下楼。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你真的很好摸……”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