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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Unique Rose ...

  •   第二十二章 Unique Rose

      兰溪行是第一次来雁归鸿家里。

      跟他想象中有点不一样,他以为雁归鸿家里会是黑白灰搭配的现代极简风格。

      不知为何他屏住呼吸,像是拆开一件神圣的礼物一般庄重的按下密码,推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奢华无比的黑金重工,玄关走廊是几幅印象派油画,黑钻一样的瓷砖攀爬着金色的纹路,蔓延着向客厅中央汇聚成一朵拥簇的花,客厅偏角是一架黑漆三角钢琴,备考一面陈列柜,摆放着各种藏品。

      雁归鸿听到门开的声音,心湖上方悬着一颗小石子,即将到来的一圈涟漪竟让他有些忐忑,一时不敢走出中厨见他。

      “雁老师,我来了。”兰溪行在客厅喊了一声。

      兰溪行一嗓子将石子投下,雁归鸿端着洗好的果盘走出来。

      “先吃点水果,桌子上有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提拉米苏。”

      雁归鸿换好一身浅灰色的休闲居家服,看起来柔和许多。

      兰溪行身处雁归鸿家中被熟稔的照顾着,不免有些不真实感。

      盘子里的草莓颗颗鲜红饱满,果实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兰溪行随手拿起一颗。

      兰溪行很白,红色的草莓拿在手上更是醒目,雁归鸿不知想起什么表情一滞。

      “你手上留疤了。”他声音很低很轻。

      兰溪行看了一眼,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我妈问我祛不祛,但是哪有那时间?我都请多久的假了,再说这疤也不长也不丑,留着就留着呗,这是我保护雁老师你的证据。”

      草莓的汁水在兰溪行嘴唇泛着晶莹的红,笑着打趣雁归鸿。

      雁归鸿的目光从兰溪行的嘴唇和手来回游移,兰溪行说的对,要不是他飞身一扑,这道疤,会落在雁归鸿的眼睛上。

      雁归鸿深吸一口气,或许出于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想清楚的隐秘的私心,面对兰溪行随口就说出口的证据,他没打算开口劝说。

      “那你后天就回来,身体能行吗?”

      “那必然行,我就是偶尔耳朵闷闷的,咽鼓管还没怎么好,其他没什么问题了。”

      雁归鸿听起来觉得问题还是很大,皱着眉,心中那股烦躁又升上胸腔。

      “你以后别出什么问题了。”雁归鸿呼吸急促,快速落下一句话转身往厨房走。

      兰溪行疑惑的看着雁归鸿毅然的背影,出不出问题这是他能控制的吗?做人怎么能这么苛刻?

      雁归鸿突然发觉自己所烦躁的是什么,害怕失去的是什么。

      仿佛一切都往与他该有的人生轨迹背道而驰,他不想探究下去,极力在答案浮出水面之前强行压制。

      不能再想下去了,对谁都没好处。

      他不知道对应兰溪行这道题的准确的答应是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应该在解下去了,这道题他拿不了分,也不能拿。

      他隐约感受到,兰溪行并不是一道谜题,而是这道题的考官。

      他无法考取满分卷,考官也不会放水。

      他往前探索拨雾的每一步,是在为难考官,不应该这样,否则会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一向要求清晰明了的雁归鸿,在这一刻停留在薄雾之前,允许未知存在。

      兰溪行瘫在羊毛地毯上,一口一个草莓,笑呵呵的看电影。

      素日被冷色调包围显得冷清的家里,今天也有阳光照进,平日有条不紊的客厅,也因为没条理的兰溪行而有了生机。

      雁归鸿靠在岛台边上,身体前所未有的放松,他看着兰溪行,不自觉的挺温柔的笑了。

      雁归鸿极少在外吃饭,初中时父母车祸去世后,他就开始自己照顾自己,从十五岁到德国到现在,已经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兰溪行之前都是吃雁归鸿从家里打包带来的,还是第一次吃新鲜出锅的。

      雁归鸿端着冒热气的菜有致的摆放到餐桌上,兰溪行闻到香味自己放下遥控板顺着味道就去了。

      兰溪行穿得松松垮垮以舒适为主,还披了一件宽大的披肩,走过去的时候差点没被绊一跤。

      兰溪行顿时魂都没了一半,雁归鸿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兰溪行一阵后怕,他脑袋还没好全再摔怕真是要折寿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不要再出问题了!”雁归鸿从未用过如此激烈的语气说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揉了揉太阳穴还想说什么,又忍下去。

      兰溪行刚站稳就被吼一通,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就算跟雁归鸿翻脸的时候雁归鸿也没用这种语气说过他,一时间懵住了,瞪着眼睛不知作何反应,有些委屈。

      雁归鸿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想把愣在原地的兰溪行拉过来扶到座位上坐着。

      兰溪行一把手挥开,眼眶有些红,撇着嘴不看他。

      雁归鸿被兰溪行轻轻推开,就知道他不开心了,又想伸手去扶他。

      兰溪行突然抬头瞪着他,那双泛着水光的眸子含着倔强。

      “对不起,我不该说你,这不是你的错。”雁归鸿呼出一口气,轻轻说。

      “我也不想老是受伤的。”兰溪行看着雁归鸿说。

      “我知道的。”

      雁归鸿声音更加柔和,在他控制不住情绪疾言厉色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在面对兰溪行委屈的时候,他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轻和一些,温柔一些,却觉得不够。

      “我们去吃饭?”

      兰溪行吸一下鼻子,点点头跟着雁归鸿走。

      桌上基本都是他爱吃的。

      雁归鸿率先拿起汤碗了一碗牛骨汤,小心的撇了油,白瓷碗中的汤鲜美浓郁,雁归鸿放到兰溪行手边:“一会儿没那么烫了再喝。”

      兰溪行哼一声,夹起油焖虾往嘴里送。

      “城中笼到后期配乐了,你什么想法?”兰溪行借机暗示。

      雁归鸿筷子一顿:“前几天跟制作方开会,我偏向钢琴跟提琴的双重奏。”

      “哦。”兰溪行看了雁归鸿一样,不作表示。

      “你可以演奏。”雁归鸿提议。

      兰溪行又挑了一块排骨:“我要写,你找别人录。”

      雁归鸿话在嘴里滚了一圈,终究咽下去:“写好给我看。”

      兰溪行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一挑眉:“给你看,然后呢?”

      理智告诉雁归鸿,之后应该是看情况采取,感情告诉雁归鸿答应他。

      “然后我们一起改。”

      感性第一次微占上风,雁归鸿却感到略松一口气,很轻松的笑了。

      兰溪行略微诧异的抬眼,他没想到这么轻松,随即将视线从丰盛的饭菜移到雁归鸿的脸上,快速掠过一眼,忍不住扬起得逞的笑。

      许是为自己步步紧逼感到心虚也好良心发现也罢,忙不迭盛了碗汤往雁归鸿手边递:“喝汤喝汤,一起补补,辛苦了哈雁老师。”

      雁归鸿接过碗:“兰董什么时候回去?”

      兰溪行想了想:“后天,我开始上班他也就回去上班了。”

      “我会在兰董回去之前跟他约,跟商定协议,配乐你来写。”

      雁归鸿放下碗,看着兰溪行说。

      兰溪行眼睛一亮,扭捏半天,始终没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太好了!我爸都不让我写,雁老师你太好了!”兰溪行一脸激动。

      雁归鸿闻言脑仁儿有些疼,兰或作为他亲爸都不让兰溪行写曲子,那他的水平得成什么样啊?

      吃完饭,兰溪行慢悠悠靠到沙发上睡着玩手机,雁归鸿去收拾碗筷。

      兰溪行趴在沙发上欣赏雁归鸿在厨房里忙活,厨房的窗户微开,凉风习习吹起雁归鸿的头发,跟画儿似的好看。

      雁归鸿的衣袖挽住,露出的小臂肌肉健壮,整个人透露出成熟的荷尔蒙气息,比起平日不近生人的冷感此刻被生活气沾染的他,显得更英俊。

      渐渐的兰溪行就开始眼皮打架,呼吸渐渐慢下来。

      雁归鸿走到客厅,看到的就是兰溪行窝在沙发的一角,用毯子将自己围起来,睫毛乖顺的落下,很安静很乖巧的睡着了。

      雁归鸿的呼吸都轻下来,慢慢走到兰溪行身边去。

      不自觉靠近他,无意识专注的注视着他。

      此刻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片刻平静都弥足珍贵,雁归鸿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珍惜安宁,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会儿,可能很久。

      兰溪行迷迷糊糊揉着眼睛醒过来,就看到靠在沙发边的背影,格外宽阔,挡住他的视线。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幽幽灯光,兰溪行盯着雁归鸿看了很久,直到雁归鸿转身。

      “什么时候醒的?”

      兰溪行如梦初醒,蹭一下就起身,脸蛋瞬间通红,结结巴巴的:“我、我没醒,不是、不是,我是说,刚刚醒。”

      兰溪行说的一塌糊涂,到最后越来越小声。

      他连忙拨开毛毯,动作太大打碎了后排柜的瓷雕。

      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击碎暖乎乎的氛围,兰溪行绝望的闭了闭眼。

      怎么又闯祸了?!

      雁归鸿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兰溪行听到一阵低沉的笑声,全身像是通了电一样。

      “你别笑,你别笑了。”兰溪行手忙脚乱就要去收拾玻璃碎片。

      雁归鸿一把握住他的手。

      雁归鸿一下就碰到兰溪行手背上的那道粉色的新疤,不自觉摩挲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

      兰溪行一下被定在原地,心跳很快,触感分外明显。

      “你别动,我来收拾。”

      兰溪行缩在沙发上,愣愣的点点头,感觉自己的疤在发烫,像是血管再次破裂,热血奔涌而出。

      雁归鸿将碎片收走,原本摆放瓷雕的位置空下来。

      兰溪行弱弱的说:“我给你赔一个。”

      “不用。”

      “我弄坏的,我给你补上。”

      雁归鸿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也对赔偿这种说法不是很舒服。

      兰溪行很过意不去:“那就当我送你的,回头你摆回去。”

      这是客厅正中,最显眼的位置,兰溪行说着感觉有些没底气。

      雁归鸿心下一动,莫名的被说服了。

      隔天兰溪行喊了自己的SA来家里,把东西带齐给他挑。

      他拍了好几个给雁归鸿,雁归鸿说都可以。

      兰溪行摸不着头脑,又不是摆在他家里的。

      最后选中一樽整块黑钻打造的不规则花瓶。

      他跟雁归鸿说了一声,然后直接到他家里填上了那个空缺的位置。

      雁归鸿回到家,发现家里最显眼的位置,出现一簇鲜艳似血的红玫瑰。

      不规则的黑钻在灯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的五彩斑斓的光,在黑冷的房子里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宛如浩瀚无际,一片黑暗的宇宙中流淌着的银河星群。

      黑钻花瓶中怒放着的红玫瑰,占据着雁归鸿所有视线,是这个家中唯一的一抹鲜色。

      雁归鸿上前,花瓣上落着点点水珠,落在他的手心。

      花瓶背面用黄金的细链挂着一块铭牌,用花体写着——

      “Unique Rose——Mr. Lanxi Xing”

      小小一片铭牌划破雁归鸿压制的内心,掀起一阵剧烈的激荡。

      雁归鸿调整了一下花瓶的位置,心乱如麻。

      那块金色的铭牌在他手中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在空荡的房子里晃悠了两圈,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最后,雁归鸿将玫瑰花换了个瓶子装,连牌带瓶一起锁进了保险柜。

      只是夜里翻来覆去,那块铭牌就像烙印一般在心底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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