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凋零》望笆

5、没问题啊

　　“什么…？”
　　没等江缙说完，一阵淡金色的光束刺破空气，以极快的速度刺向街上站着的两人。
　　周遭的空间顷刻间变得扭曲，谢亦见躲闪不及，拉着江缙向后退去。
　　江缙被他向后猛地带了一把，整个人身形不稳，摇晃了半天，最终金色光束顺理成章地没入了他的皮肤里。
　　他的眼神迅速变暗，谢亦在他眼前甩了甩手，啧了一声，把身边意识不清醒的人摁到墙边坐下。
　　做好这一切后，谢亦直起身，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表情，接着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转向街旁的巷口，冷冷地问了一句。
　　“还不出来?”
　　没有反应。
　　谢亦向前走了两步，捕捉到阴影下的一抹蓝色，讽刺地笑了笑：
　　“有种偷袭，没种单挑?”
　　地面倏地扬起飞尘，一抹快到极致的蓝色从黑暗中飞出，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谢亦面前，想要将手攀上谢亦的脖颈。
　　它凸出的蓝色眼睛爆裂着血丝，嘴角向上咧着，眼中尽是兴奋与疯狂，然而在它有所动作的下一秒，谢亦抽刀向后退了一步，险而又险地避开了。
　　紧接着谢亦忽地将手中的刀向上一抛，灾变体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飞在空中的刀移动了几秒。
　　同一瞬谢亦蹬上身后的墙面，翻转借力，伸手握住还未落下的刀，接着在整个人向下落的同时向下刺去。
　　刀刃狠狠地插进灾变体的眼睛。
　　它迅速发出一声惨嚎，叫声凄厉又尖锐。
　　随后它握住那把刀想要向外拔，却被谢亦一拳打在地上，还没等它有所反应，谢亦直接抽出刀，接着又是一刀刺进它的心脏。
　　蓝色的血液向四方迸开，溅落后渗进了地面，谢亦活动了下脖颈，拎着刀向墙边坐着的人走去。
　　他蹲下来，盯着那人：“醒醒。”
　　见到江缙没有反应，他慢条斯理地把江缙垂在地面的外套衣摆拿起，将沾着血的刀细致地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靠着墙也坐下去。
　　这时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谢亦抬眸看向声音来源，那灾变体在地上吐出一大片血液，它看着谢亦，发出阵阵低鸣，接着闭上眼不动了。
　　他嗤笑一声：“死地挺慢。”
　　慢慢地，灾变体的身体逐渐幻化成蓝色光点逸散在空中，地上只留下了一滩浅浅的血迹。
　　谢亦看着那些光点，半晌站起来向那边走去，手腕却忽然被人握住，他顺势低下头。
　　江缙坐在地面上仰头看他，眼神缓缓地聚焦，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谢亦望向他的模样。
　　谢亦挑了挑眉。
　　“你清醒了？”
　　江缙顿了顿，松开了抓着谢亦的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嗯，谢了。”
　　谢亦移开视线，看向分析器的界面，屏幕上有两三个红点在微微闪烁着，向他们的坐标移动过来。
　　他又将屏幕向右滑动，在正南方向蓦地闪过一个红点，却又暗了下去。
　　谢亦停了几秒，没有红点再亮起。
　　他不以为意地滑了回去，偏头说:“能走路?”
　　“可以。”
　　“还有三个，你跟着我在旁边看着。”
　　“好。”
　　暮色逐渐拉开，废城的阴影愈发浓重，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尘土的气息。
　　谢亦将分析器放进口袋，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结束了。”
　　“好。”
　　江缙罕见地没有找借口继续待在谢亦身边，直接向废城出口走去。
　　谢亦站在原地看他消失在远处的百货大楼后，沿着相反的方向回到了原来分析器上闪过红点的位置。
　　巷尾尽头。
　　破旧的灯牌堆在角落，四周没有人活动或灾变体过的痕迹，谢亦四处翻了一会，随手把一块灯牌扔在身后。
　　过了一会，他没找到可疑的地方，直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身后的灯牌传来被折断的声音，谢亦回头看向始作俑者。
　　来人有些眼熟，他将摸上腰间匕首的手撤下来仔细想了想，开口道。
　　“祁宁，是吧?”
　　曾经在巷口拦下的女孩此时抱着一些空酒瓶站在那块灯牌上，戒备地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想知道？”
　　“这是我家。”
　　“这里有灾变体移动过的痕迹。”
　　谢亦看向祁宁，她的眼神浮现出一丝慌乱：“灾变体？什么灾变体？”
　　盯着她看了许久，谢亦改口道。
　　“没什么，应该是看错了，不过你最好别再在这儿待着。”
　　祁宁心有余悸似的点了点头，四下看了看，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你上次要我帮忙找的那个人……”
　　谢亦听到她的话，立刻道：“有消息？”
　　祁宁摇了摇头：“没有，找不到，没有人听过。”
　　她的皮肤很白，眼睛里像蒙着一层雾，见谢亦半天没有回答，她歪头淡淡地提醒道：
　　“现在没有消息的，大概都是死了。”
　　谢亦愣了几秒，自嘲地笑了笑。
　　“死了啊。”
　　灯牌不知忽然接收到了什么能量波动，艰难地在闪烁了一秒，照亮了黑暗中谢亦的眉眼，又迅速熄灭。
　　“死了也挺好。”
　　许久，他这么说。
　　深灰铺满了天空的画卷，祁宁再抬眼时，谢亦已经离开了。
　　……
　　日落城中心。
　　谢亦刷了一遍身份卡，门开了之后向二楼走去。
　　“我靠，我真服了搞这么久…诶？”一位染着蓝色头发的年轻男生伸了个懒腰，桌前摆着<技术部何缘>字样的立牌。
　　他将视线探向窗外，落到对面的大楼上，感叹道。
　　“分析部今天结束地真早啊。”
　　“数据分析部都去废城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口出传来，声质很清冽，带着些微微的沙哑。
　　紧接着，何缘就看到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门上，一位男子走进来，他穿着一件简单的背心，半长的头发散乱地搭在锁骨两边。
　　来人的语气倒算得上平静，只是眉宇间带着些莫名的冷意与漠然。
　　何缘忍不住看呆了。
　　谢亦扫了一眼四周，视线转回时发现眼前的蓝发男生还在直直地看着自己。
　　他低头：“你在看什么？”
　　何缘好像根本没听到他说的话，反而喃喃地说了一句：“这肌肉…我的天啊…这就是军事部吗……”
　　男生不轻不重的声音恰好一字不漏地传进谢亦的耳朵里，谢亦拧了拧眉，刚想说点什么，却见何缘又幽幽地说。
　　“还是这种人体结构好操作啊……”
　　谢亦：“……”
　　周围放着很多灾变体的结构标本，和一些散乱在地上的能量块，谢亦侧头向何缘问道：“这里能不能修分析器？”
　　何缘终于回神：“啊…啊!！那个什么，当然能啊，你分析器哪坏了？”
　　“识别灾变体方面吧。”
　　“识别错了，还是少识别了？”
　　“应该是识别错了。”
　　“行，我给你看看。”
　　谢亦四下打量着，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原地。
　　不消片刻，何缘拿着分析器走过来，边走边嘟囔着：“没问题啊。”
　　“嗯？”
　　何缘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他重复说了一遍：“这分析器没问题，只是用的时间长了些，外壳有些破损，一般的灾变体特征识别是没问题的。”
　　转瞬间，手里老旧的分析器被夺走。
　　谢亦拿着分析器向着楼梯快步走去：“谢谢。”
　　一般的灾变体识别没问题。
　　那不一般的灾变体呢？
　　谢亦思索着，眼前浮现出祁宁略带苍白的脸，和她曾经慌乱的眼神。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愈发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