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变成果冻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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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在修习了魔道功法以后，辞烊就离开了师门闯荡，经历了无数次的死里逃生，也在修真界闯出了名气，一些知道他行事风格的人都称呼辞烊为“玉面魔尊”，既是概括了他如美玉一般的美貌，也提炼了他怀瑜握瑾的高洁心性。
挚交的神医好友，在大醉以后看着辞烊，端详了他的面容以后惊疑地问：“你这副君子端方的样子，修道是正正合适的，怎么就就修了魔了呢？”
“反而是那冷面阎罗一样的祝无俦，心思深沉，倒是适合修魔。”神医把酒对月，言笑晏晏。
辞烊被拘在心魔幻境制造的身体里，饮下了一壶酒，笑着不说话。
这一番谈话过去，正道那方却是有了大动作。
32.
祝无俦比辞烊要更早离开师门，出门也不打师门的旗号，只身在修真界闯荡寻找资源。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点背景确实很难出头。
辞烊也知道，祝无俦在正道的顶级宗门，正气宗里面挂了个长老的名头，便于在正道修士中结交处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一次打斗中，抢到正气宗落款的请柬，内容是邀请天下有名望的正派修士于七月初七共同在登仙山见证祝无俦的魁首加冕典礼，典礼进行的同时也是他与爱侣的成亲仪式。
辞烊反反复复地阅读、诵读了这张请柬上的文字，用上了各种法术也没有看到任何隐藏的讯息，这是真的请柬？
魁首加冕仪式倒能理解，自己已经上位成了魔尊，那正道势要推出第一人来与自己抗衡，可是祝无俦的爱侣？
祝无俦这家伙，除了有事缠身实在走不开，一有事件就会回三山外找师尊，那频次可比自己勤快多了，怎么还能有时间找到爱侣呢？
辞烊看着请柬，郁闷和愤懑的情绪掺杂在一起，决心去现场看个究竟。
……
辞烊心想，坏了，心魔幻境的正菜要上来了。
33.
七月初三的时候，辞烊给师尊传了条讯息，告知了师尊祝无俦即将魁首加冕和结亲的事情，问师尊知不知情，到时候师尊会不会去。
凭借他俩现在的实力，灵鹤传讯只需半日就可以收到，但辞烊收到师尊回信已经是在七月初六了。
师尊信中的内容说：“祝无俦也和我说了这件事情，到时候我会参加，你若是想要旁观你师兄的加冕礼，记得隐匿好身形，不要轻易暴露在诸多正道面前，免得招来围攻。”
辞烊心想，师尊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一样，这么小的事情还要特意叮嘱关心。
……
辞烊，没有你的提醒，我也知道隐匿身形。
34.
在那个身着霞帔，头戴红纱的人出现的时候，远远旁观的辞烊就觉得这个身影分外熟悉。
把霞帔换成往常穿着的烟青色长袍，把金饰繁复的红纱替换成素雅的木簪，那位祝无俦的道侣的身份——分明是教导了自己几十年的师尊。
而这一笃定的猜测，在他与祝无俦拜完天地，揭开红纱以后就变成了现实。
……
辞烊，没想到祝无俦对师尊存着这样的心思，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35.
涂麟虽然在辞烊进入心魔幻境以后不久就跟着进来了。
但是心魔幻境毕竟和现实属于两个空间领域，彼此间流速不同。
在涂麟拥有自己可操纵的身体的时候，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在和祝无俦拜天地，结道侣……
大徒弟的俊美的脸上有着真实的喜悦，眉眼扬起，仿佛高山上的积雪融化，万物回春……只是一会儿就要苦得不成样子了。
回到自己身死道消的前一刻，涂麟心中的滋味有点复杂。
自己现在还算是死着的吧，再死一次两两相抵，说不定就活过来了？涂麟的思维已经发散到无垠海去了，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祝无俦。
锋芒内敛的本命剑太阿被祝无俦抬手唤出，宽大的喜服袍袖遮住了小半截剑身，但是剑尖已经同杀意一起，明晃晃地露在了外面。
心魔幻境的约束在这时候小了一点，涂麟抬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发现大家都是乐乐呵呵的，没有人看到此处迸现的杀机，而远处的辞烊，紧皱眉头似是发现了不对，但是身形凝滞在原地。
心魔幻境是根据辞烊的记忆构建的，依涂麟对辞烊的了解，他这是实事求是到了极点的小徒弟一定是见到什么就记下了什么，不扭曲，不矫饰。
所以……那时候天道的意志就已经强硬到几乎控制了在场的所有人吗？涂麟叹了口气，心道花下这么大阵仗来取自己的性命，这不知道该说自己荣幸还是倒霉呢？
涂麟把视线收了回来，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的祝无俦，看着他抬手举剑，退后半步，将太阿雪亮的剑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在涂麟的注视下，祝无俦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缓慢，他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自己重复的命运。
忽然间，祝无俦倒持太阿，握着剑身的右手手掌霎时间鲜血流淌，但他不知疼痛，将剑柄塞在了涂麟的手里，左手则裹住了涂麟的手，牵引着他把太阿往自己的心口中刺去。
池粼看到祝无俦猩红的双眼，顿时明白，这为了辞烊接受传承而开启的心魔幻境中，除了自己以外，竟然还有祝无俦。
36.
“辞烊!”涂麟抵抗着祝无俦的力气，赶紧给辞烊传音，“上前来，夺过剑。”
辞烊听到了师尊的传音，赶紧冲到了祭坛之上，凭借着心魔幻境的主导人的优势，夺下了太阿。
但是太阿认主，在他的手上嗡鸣挣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辞烊之手，回到祝无俦的手中。
涂麟干涉了太多心魔幻境的走向，现在除了眼珠和嘴巴能动，别的都被限制地死死的。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辞烊心里敞亮也无私欲，心魔幻境奈何不了他一点，所以现在只要达成原本的结局就能够解开心魔幻境，心绪混乱的祝无俦也就能与他们一起离开了。
于是涂麟说，“辞烊，把剑对准我的心口，刺进去。”
辞烊怔愣了一下，没用动手。
“辞烊？小徒弟？”涂麟又呼唤了一声。
辞烊这时候才有了反应，“不可以师尊，你会死的。”
辞烊的眼中也隐隐泛起了血丝，原来师尊之死竟是他的心魔之患。
涂麟的眼睛瞟向蓄力想要挣脱束缚的祝无俦，又瞟向被太阿剑震动地手抖个不停的辞烊，一个头两个大。
37.
但是这就是死局，涂麟不死，这个局就没有办法破除。
除了太阿以外，场上还有能够“杀死”涂麟的神兵利器么？
有，涂麟想到了辞烊的本命武器两仪刀。
涂麟记得，在自己死前，两仪刀就初步有了神智，现在也不知道距离那时候过去了多少年，虽然不知两仪刀的刀灵成长到了何种地步，但是也只能唤唤看了。
“两仪刀？两仪？”辞烊轻声呼唤。
刀刃破空的声音啸起，黑身白刃的唐刀两仪出现在了涂麟的面前，发出了喜悦的嗡鸣。
有戏，涂麟心想，立马说道：“快过来，让师尊抱抱。”
辞烊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仪刀，反应过来后，马上就要把它隐匿回自己的丹田，但是他的指令不及两仪刀对这个拥抱来得心急。
唐刀穿胸而过，涂麟感受着生命力的逝去，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夸奖道：“两仪是个好孩子，师尊没有骗你吧，师尊很公平的。”
小笨蛋两仪刀，也就它会认为能够杀死人穿胸一剑是对师尊表达喜爱的拥抱。
太阿剑抱过一次，它也要抱一次，更过家家似的。
辞烊和祝无俦就眼睁睁的看着涂麟胸口处鲜血喷溅，落在了地上化作了乌褐的血珠。
他的身体瘫软下去，没有一个人能去扶住他，两人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但是异变陡生——涂麟的血肉仿若有生命一般化作了乌褐色的胶质逃离，落地以后就消失不见了，于此同时他的身形逐渐坍缩，最后在空荡荡的喜服之中只留下了一具小羊大小的兽骨。
心魔幻境开始崩解。
38.
辞烊顺利通过了心魔幻境的考验，接受的完整的传承，但是心里头却比刚进堕龙渊的时候更加郁结了。
心魔幻境的机制明了，其复现的事情是辞烊的经历，但是辞烊根本就没有对于那些事情的记忆。
能肯定的是，他的记忆一定被动过手脚。
可是自己的修为已经这么强大了，有谁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自己的记忆动手脚呢？
而幻境中的师尊之死，也让他现在还是胸口发麻，手脚冰冷，虽然这一场心魔幻境破裂是两仪刀“杀”了师尊，可记忆中分明是祝无俦要捅下的那一剑，自己在幻境中几十年的记忆看得分明，那家伙对师尊黏得不行，又怎么会生出这要害人性命的恶意呢？
千头万绪在辞烊的脑中拧成了麻花，辞烊决定先破海而出，回到岸上再说。
只是在上浮的时候，他发现怀中的果冻就只有鹌鹑蛋那么大了。
带在胸口，轻飘飘的，怕是一不小心就会弄丢。
于是辞烊将他虚攥在了手心里，用魔气源源不断地灌输，让其变回了鸡蛋大小才作罢。
成功获得传承以后，辞烊实力大增，他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如果说原来和祝无俦打斗胜负是三七开的话，那他现在已经能稳压祝无俦一层了。
39.
辞烊在祝无俦手下吃了太多的亏，这次在堕龙渊获取传承的动静不小，难免被祝无俦发现。
为了防止再被困入陷阱之中，辞烊特意泅到离堕龙渊极远的广阔海面才冒出头来。
想起果冻的大半个身体还留在海崖的竹林中，辞烊隐匿身形藏进了飘在海崖上方的一朵棉花云中，往下看去果然发现了祝无俦的身影。
获得完整传承以后，辞烊灵敏的龙鼻子一下就嗅了祝无俦的气息不稳，至少得是识海受了严重的创伤才会有这样的表现，又或者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如果要偷袭，现在确实是个好机会，但辞烊从来就不屑于偷袭，而且他分明看到大块的果冻就在祝无俦的太阿剑下成为了果冻质。
40.
祝无俦的太阿剑被他握在手上，一下一下地刺戳着大果冻，顿挫有节度，十足的机械性运剑。
虽然大部分精神附着在辞烊怀中的那一小部分混沌体身上，但是涂麟对于这大团的躯体还保有着感知，被刺穿的感觉虽然称不上疼，但是异物反复进出的感觉也叫涂麟有点犯恶心。
只是生出了两只眼睛，看到祝无俦满目的血丝在机械性地戳刺之下逐渐消退转好的时候，涂麟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也不痛不痒的，叫他多戳几剑也不是不行。
但是当太阿剑逐渐附着灵力，使得涂麟在剑气的破坏下，不得不消耗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混沌力量，修复黏合自身的时候，他知道再不能任由祝无俦摆弄了。
戳戳戳，成为心魔的就是对着自己的人形刺进去的那一剑，那时候还太阿倒持，授我以柄呢，现在对果冻就能毫无敬畏之心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变成果冻中（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