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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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今川少爷……”
“文久二年，江户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上京，因当时日本局势不稳，倒幕浪士常在京都各地刺杀幕府官员和亲幕派人士。由清河八郎提议，招募浪人组成警卫部队保护将军安全。此建议被江户幕府采纳，并于隔年二月在江户附近发出浪人募集令。”
“今川少爷……”
“同年三月，两百多名相应募集令的浪人在清河八郎的带领下来到了京都。其中包括后期成为新选组主力队员的江户试卫馆成员近藤勇，土方岁三，冲田总司等人……”
“今川少爷！”
“同年三月二十……”
“今川少爷！！”
“听到了啦！”黑发的青年“啪”的一声合上了面前的书本，把封面上写着“近代简明日本史”几个大字的砖头书朝身前的茶几上一丢，凌乱刘海下纤细的眉很不爽的皱了起来：“我说平井大叔，这么大的声音我怎么可能没听到。你好烦啊！我想好好看个书都不行。”
好好看书？！站在茶几另一边的中年人额上青筋一爆，差点一把捏碎手中的资料夹。这家伙！自己推掉了一堆工作，顶着同事幸灾乐祸的眼神和被人在车里装炸弹的威胁特地从美国飞过来，特意准备的面谈时间，难道是拿来给这小子抽烟喝咖啡看书的吗？！
这个混蛋小子到底是谁养出来的啊！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子是自家现在的顾主，他一定就摔门走人了。
好吧……养出这样的混蛋小子的正是自己的前任雇主，而且，至少比起前任顾主，这小子的混蛋程度还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
看在工资奖金福利津贴的面子上……
要忍耐……要忍耐……
抬起手指按住了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左京律师团首席律师，因为在日本帮助左京贿赂官员收买政客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为虎作伥作恶多端多年，所以害怕打击报复逃去了美国现在却因为情况特殊迫不得已冒着生命危险回国来找自家现任顾主面谈的平井信彦大律师正在努力的找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和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后的任性死小子生气。
可惜效果实在不大。
因为就在他快要说服自己的当口，被剥夺了读书时间的，说是少年明显缺乏朝气，说是青年又实在太过轻浮颓废，一身旧T-SHIRT配破洞牛仔裤的黑发17岁半大不小的青年已经抬起了头。看到平井那张僵硬死板正极力压制着情绪所以显得有些抽搐的脸，他很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开口：
“喂，平井大叔，你到底说不说啊？”青年的语气很不爽。真是的，他昨天才从100多年前的江户回来，连头发都还没来得及去染耶！要不是平井再三说是很重要的事，他才不会把大好的休息时间浪费在这间一点良好回忆都没有的办公室里呢——更何况平井所说的“重要的事”，百分之一百二十和那个死老头有关。一想到这点，他就郁卒的不得了。
真是算他拜托满天神佛了！那个死老头到底还要在他的生活里阴魂不散多久啊？
想到过去的不到72小时里接连发生的“缤纷多彩”“波澜壮阔”的回忆，今川佑人——也就是郁卒的青年——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像是融合了牙痛头痛和肚子痛的扭曲到一团的表情。
同时就连身后都升腾起了怨念深重的阴影。
平井的嘴角一抽，对面青年那张脸实在魄力惊人，他额上的青筋楞是被今川的气势逼了回去。干咳了一声，他僵着一张脸重新开口：“……好吧……我再说一遍，今川少爷，请您从现在开始注意的听。……总体来说事件是这样的……”
“……死老头从格鲁吉亚军方那里弄来的爆缩透镜资料被政府拦截，不仅如此还有个第三方插手，结果一片混乱之后被那个第三方得到了。根据情况这个第三方大约是‘无限城’的少年领袖马克贝斯。政府因此很恐慌，打算联系夺还专家去把东西弄出来……”抢过平井的话头一口气吐出一大堆，今川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压得皱巴巴的烟，一边点一边说，“……就是这样的P事儿对吧？真是的，所以才说平井大叔你真是又罗嗦又烦。我都说我听到了啊。”
你那个态度谁知道你听没听到啊？！平井刚压下一点的情绪再次被沸腾。果然和这小子说话就是自己找罪受！总有一天要给他气死的！眉梢狠狠的跳了两下，平井镜片后的眼睛里凶光一闪，他默默磨了磨后槽牙，决定不和今川多啰嗦。一正手中的文件夹，他干脆说：“……既然今川少爷已经全都听到了，那么您也一定已经对情况有所了解了。就请您直接布置一下接下去的行动吧！”
“哈？”这次轮到今川的动作停住了，他拿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原本还满是不耐烦的神色有了瞬间的空白，“你说什么？”
“请今川少爷布置接下去的行动。”
“行动？”今川眨了眨眼睛，满脸写着“我不明白”，“啥行动？”
“针对现在爆缩透镜下落不明极有可能引起纷争的情况的行动！”
“……哎？为什么我们要行动？”今川的表情由空白转为了惊讶，“……不是已经被抢走了吗？那么那东西在谁手里不是都一样，反正我们不要，让要的拿去好啦。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要行动啊？”
他问得理所应当，平井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闷成内伤。捏着文件夹的手颤了颤，他那张标准中年精英死人脸不受控制的裂开了一道缝隙：“今川少爷……你……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对啊。”今川点头，他干脆把抽到一半的烟换了只手拿，“难道不是这样吗？如果说花了钱产生什么损失还能另当别论。可是这份爆缩透镜的资料根本就是格鲁吉亚那群和老头子狼狈为奸的前苏联官员自作主张白送过来打算讨好老头子的，根本就没花钱吧？再说，原子弹这种东西老头子都造了不止一两个了，现在老头子死也死了，我要这玩意儿干嘛？被抢走不是正好？”
“……………………”平井这次已经不是表情抽搐那么简单了，他一张脸整个僵住了。天晓得那一瞬他是依靠了多么强大的理性和自制力才克制住用手上的文件夹把眼前这个青年的头敲开来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冲动。沉默了数秒，他相当复杂的看了一眼依旧维持着一脸疑惑加无辜表情的今川，在再一次确认眼前这个混蛋小子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后，他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这个混蛋小子不像养出他的爹一样老奸巨猾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实在是件好事。虽然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今川的性格。但是再次如此切身的体会到今川那完全废柴化的思维方式，再一想到这样毫无政治嗅觉和对于利益的敏感度的人竟然是左京庞大财产及其附带的商业帝国的继承人，平井内心就充满了绝望。
他的后半生……居然要依靠眼前这个废柴家里蹲……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还是趁着这几年主要决策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快点多攒点钱吧……
那声带着明显“恨铁不成钢”“孺子不可教也”情绪的叹息让今川眉头一跳。他忍不住嘴角一歪，疑惑和不解瞬间变成了不爽。
喂喂，平井大叔，你那是什么表情什么眼神啊？不是他心胸狭隘，就算他是个废柴，这样的鄙视也太明显了吧？
他又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不带这样看不起人的！
不过还没等他把自己的不满传达出去，平井显然已经完成了内心的自我总结。他抬手推了推眼镜，深吸了口气，完全放弃了让今川自己领悟的念头，用不晓得是认命还是无力的声音解释道：“……今川少爷……正如您所言，这次爆缩透镜的资料，实质上就是那些与左京先生有密切交易的一些前苏联政府部门成员送来的赠品。我们的确并不需要。这类旧型的前苏联爆缩透镜资料存在着数种计算缺陷，其精准度与精密性完全无法与左京先生留给您的位于休斯顿的实验中心的成品相比。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放任其流入日本。这种东西，掌握在我们手里还好，但一旦流出，对我们的利益会有很大的影响。首先，这些资料入境的手段不够机密，已经引起了多方的注意这点，就对我们就很不利。再者，现在，对爆缩透镜感兴趣的是‘无限城’和政府。‘无限城’暂且不论。爆缩透镜的资料如果落在政府手上，会出现很大的问题。现在不比以前，因为您和左京先生的决策不同，我们和日本政府之间的联系远没有之前紧密。而此次，日本政府实际是想借由此次行为获得核武力。诚然，就算政府得到了核武力，他们也不可能随意使用，因此武力方面对于我们的威胁性可以不论。但是，但是，一旦政府成功，相信‘爆缩透镜’的来源是我们这件事情也会随之暴露。这会给我们，特别是左京先生在欧洲各国所设立的公司的商业运作造成非常不好的国际影响。所以，我认为，既然政府方面必须注意国际影响不敢把事情闹大所以只能寻找夺还专家，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借机毁掉这份爆缩透镜的资料。”
随着流畅的叙述，平井的表情渐渐回到了他最常用的公式公办的死板冰冷模式，而当话音告一段落时，他嘴角甚至挑出了一个相当阴险的弧度。
“今川少爷，您要知道，即使对于我们而言这种东西连鸡肋都算不上。我们也必须把它掌握在自己手里。毕竟虽然无法给我们制造利益，这东西被别人掌握的时候，却足以给我们造成损失。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在利益问题上，可没有什么‘我们不需要，就让别人拿去好了’的事情。就算要毁掉，也只能毁在我们手里。”
“这可是常识。怎么样？今川少爷？您明白了吧？”平井收起阴笑，一本正经的将目光转向了捏着烟看着他的青年。
那哪里是询问别人的意见，那根本就是威胁的语调啊！而且那种拐弯抹角的老狐狸到极点的思维方式究竟是什么？今川脸部肌肉僵了僵，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平井似的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外貌毫不惊人的中年人。
“怎么了？今川少爷？”平井被他诡异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忍不住神经质的推了推眼镜。
“……没什么……”今川摇摇头，语气相当感慨，“平井大叔，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你是死老头的首席律师了……”
“……那只是左京先生对于我的信任……”
“还有……”
“恩？”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不敢回日本了……”
“…………”
“…………”
“…………”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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