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向导》祈丰禾

29、彻底疏导

　　直到周菱吃饱肚子，说要再为他疏导一次。
　　布兰回过神：“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好了。”
　　周菱拍拍身上的肉渣，向他简单说明了光壳上出现孔洞的事情。
　　末了补充道：“我暂时没法确定那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闭合，但是因为这个，我才能像给别人疏导那样给你做。”
　　布兰想起他之前确实说过，给别人疏导时用的是另一种高效的方式；居然给自己也用上了，怪不得这次效果这么好。
　　周菱继续道：“就怕孔洞一旦闭合了，疏导又得回到从前，麻烦不说，而且浪费得很；不如趁现在向导素恢复了，再疏导一次，省得后面没机会了。”
　　布兰听这话也觉得在理，只是还有些担心：“间隔时间这么短，你身体能行吗？”
　　身体？
　　周菱起先疑惑，很快就明白了。
　　大概他看到自己食量大增，以为是像他们哨兵那种，身体平衡被打破了。
　　这人真的十分心细啊。
　　“没问题，只要有向导素，就可以疏导。”
　　布兰这才放心了。
　　周菱立刻操控精神丝绕动起来，稍一查看就发现洞果然有愈合的迹象。
　　只见原本穿透的地方已经长了一层半透明的白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知道这还能不能通过。
　　他眉头打皱，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不甘心放弃，决定试试。
　　于是选了根先锋，小心翼翼靠近，没想到接触的瞬间，精神丝就开始溶解，直到完全融入通过，居然一丝阻碍也没有！
　　他又试了几次，过程都非常丝滑，与从前进入别人光壳时没有差别。
　　这让他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可以试试从正常的地方融入？
　　毕竟已经有过一次深入疏导，也许布兰的光壳熟悉了自己的向导素，不会再进行抵抗了。
　　说干就干，周菱直接操纵三两根精神丝，驱使它们一路散发向导素，向大白球深处前进。
　　靠近的过程从前也做过，十分顺利，然而就在贴上溶解层的那一刻，光壳还是闪了，几根精神丝壮烈牺牲。
　　“啊！”脑中同时出现刺痛，周菱呻吟着抱住了头。
　　“你怎么样？”布兰看他疼得脸都白了，惊慌起来：“是不是伤到了？”
　　对于布兰来说，光壳上发生的状况是不可见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全无知觉。
　　周菱操纵精神丝靠近时，他的“网”又一次察觉到了类似精神攻击的扰动。
　　这种扰动包裹着甜蜜的向导素，让他主动卸除层层防备，任由它越来越深入。
　　...直到触及红线。
　　多年战斗生涯使防御变成了条件反射，一触即发。
　　尽管他竭力控制了，到底还是伤到了人。
　　周菱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摆摆手示意不要紧，可布兰还是一脸担忧。
　　好不容易等这一阵过去，他一抬头，就看见这人的脸怼得特别近，眼睛里的焦急都要化为实质了。
　　他不由笑了：“真的没事，疼一会儿而已。先前我也偷偷干过，被闪过好几次，都快习惯了。”
　　周菱这么一说，布兰就回想起隔离的时候，的确有过几次，当时还引起了自己的怀疑。
　　那时特意查看过他的身体报告，确实没什么损伤。
　　确定他真的没事，布兰松了口气，拉远了距离：“没事就好，不过还是别试了。”
　　痛成这样，即使对肉身没有损伤，难保不会伤害到其它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然而周菱还不肯放弃，他虽然又挨了一次攻击，却更加坚信能够成功。
　　因为刚刚的力度比前面那几次都要小。
　　明明经过上次的疏导，光壳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对自己的攻击却弱了这么多。
　　这显然是个好信号。
　　“我要再试试。”他语气坚定。
　　布兰眉头皱起，脸上写满了不赞同，他刚要开口，周菱已经一把捏住了他的手：“我有预感，一定会成功的，相信我。”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伤害真的很小，而且是可逆的，很快就能恢复。”周菱没有说谎，精神丝断裂后会重新产生：“只是看起来严重罢了。”
　　布兰沉默了。
　　周菱与他对视，毫不退让。
　　良久，他终于败下阵来，点了点头。
　　周菱脸上绽放出爽朗的笑容，眼睛都弯了起来：“这就对啦，咱们不能因噎废食啊。”
　　他们就各自的视角商量了一回，决定互相配合着再试一次。
　　这次周菱挪到布兰对面，两人都盘腿坐着，手搭着手，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
　　周菱将精神丝速度放到最低，慢慢向深处推进，给布兰留出反应时间；
　　而布兰则深深呼吸，拼命克制住抵御意图。
　　两人的精神都高度紧张，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的汗。
　　终于，第一根精神丝贴到“红线”了，光壳轻微抖动起来。
　　周菱默默捏了一把汗，绷紧了自己的皮。
　　幸运的是，它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没有爆闪。
　　而那根精神丝也开始慢慢溶解，缓缓渗透，终于完全消失了。
　　成功了！
　　周菱内心一阵狂喜，握紧了布兰搭在他手心的四根手指。
　　随后就是第二根、第三根......渗透速度越来越快。

　　对布兰来说，他感觉到似乎有些软软暖暖的东西，正一点一滴不断与自己融为一体。
　　整个融合的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仿佛二者生来就是相合的。
　　在与精神丝一次又一次的融合中，他无师自通，渐渐记住了这些小东西的特点。
　　彼此间的接触变得越来越容易，他不需要继续拼命克制，因为防御不再被触发了，这些精神丝仿佛拿到了“允许通行”的令牌。
　　他沉浸在这些细小的温暖中不可自拔，浑然不知还有更大的惊喜即将到来。

　　周菱的意识第二次进入了那片雪原。
　　他飘飞在高远的天空，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无数圆滚滚的泡泡从身上扩散出来，争先恐后向四方飘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向导素被播撒出去，图景世界正在急剧变化。
　　雪层加速融化，嫩绿的草尖儿拼命生长，分发出更多叶片，这里很快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草原。
　　而千岭的柴房所在之处，地势更是逐渐隆起，最终演变成连绵山脉，树木在其间疯狂生长，很快形成了一大片山林。
　　周菱在天空和大地徜徉，他看见乌云散尽，感受着普照大地的和煦阳光。
　　暖风吹来，草原上繁花开放，引来成群的蝴蝶，翩翩飞舞。
　　而远处重重山脉间，红桃绿柳更是绵延数里。
　　周菱看呆了，好一个春风化雪，百花齐放。
　　他虽然可以帮助哨兵调整图景状态，但小世界中的具体事物都是依随本人的性格和心意出现的，没想到布兰这个人看着沉静寡淡，内里居然如此热烈。
　　果然人不可貌相。
　　周菱的向导素又一次用尽了，他落在花丛里，随意摘下一朵，心念略微一动，层层叠叠的花瓣就崩裂破解，四散成量子弦到处游动。
　　随意抓住两条放在手心里观察，只见它们清透饱满，内里充满亮晶晶的白色小光点，非常健康。
　　周菱很开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个热闹的小世界。
　　精神丝回收过程中，他看到大白球更加厚重，稳定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目前能达到的最好状态了，只可惜那些黑斑还没处理掉，或许得等他们到达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了。

　　周菱睁开双眼，布兰就在眼前，他脸上还覆盖着一大块纱布，但是露出来的肤色玉白，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润泽、富有生气。
　　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一丝怪异，这人的面相好像有点变了。
　　正打算仔细瞅瞅，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直接挤到了身边，还伸出鲜红舌头来舔他，湿润的鼻头一下下按在脸皮上，冰冰凉凉的。
　　“千岭！哈哈。”周菱反手搂住它脖子，直接抱了个满怀。
　　这家伙果然强壮了很多，身形比之前大了至少一倍，四肢粗壮有力，爪垫柔韧又厚实，一看就是跑快蹦高的好手。
　　就连通身的皮毛也一改先前的干枯黯淡，变得油光水滑；站在太阳底下，整只狼白的发亮。
　　周菱从那两只大耳朵一路揉到尾巴根，入手是一片柔软顺滑。
　　“真威武。”他夸赞道，转而脸上又带上揶揄的笑意：“我们千岭再也不是潦草小狗啦。”
　　千岭则撒娇般把大脑袋往他怀里拱，它大概还不太熟悉自己的新体形，一下子用力过猛，直接把周菱拱得失去了平衡。
　　“哎？！”周菱往后倒去。
　　好在半路被人接住，布兰从后面托住他腰背把他扶了起来：“千岭！别胡闹。”
　　雪狼一秒怂，讨好地摇了摇尾巴尖，就转身往琼华的方向跑去。
　　踏雪黑马正趴在地上悠闲地晒太阳，千岭一靠近就这蹭蹭那闻闻，表现得好不亲热；
　　而琼华不仅默许了它的动作，甚至还用嘴巴轻轻碰了碰它的头和腹部。
　　看着两个家伙挤在一起趴着的背影，周菱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
　　这头倔驴，难道是准备把过去的形象完全推翻，从此改走亲民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