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师》萌萌哒的帅帅

3、她的故事

　　当熊强得知他们可能要有一个新搭档的时候，他是兴奋的。但是当他得知他们与新搭档的第一次会面地点将是在派出所时，他顿时感觉有点不靠谱。
　　“老大，你确定我们要去派出所里接人吗？”他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了，“这个叫林然的怎么听都像不太正常似的。一个人工作日跑到公墓里去找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墓，第二天还打电话过来说要加入我们，我们还没等到第一次碰面呢，你告诉我我们现在要去派出所里赎人，因为这哥们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打起来了？你听听这是什么事。而且为什么是我们？我们认都不认识。他朋友呢？他父母呢？像这种无亲无友，脑子还不太正常的人，我们最好还是别摊上了吧。”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顾晓理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虽然我也觉得不太靠谱，但总归是见一面好，也是难得有人对我们的活感兴趣。我们可以让他先进入考察期，免费帮我们干活。考察期结束我们觉得他不太正常再另说。”
　　当他们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你们就是林然的朋友吧，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民警对他们说道。
　　“警察同志，麻烦你们了。”熊强边说边鞠躬，然后一转头，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林然。他这时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说要加入他们的男人。
　　林然弓坐在椅子上，五官依稀可见。他的鼻子好像有点歪，似乎是被打的，下面的血迹已经干了。他头发乱糟糟的，但是胡子剃得很干净，看不见什么胡须。眼睛很深沉，好像在想什么事。“可是为什么一大一小呢？而且左右脸怎么也不对称呢？”熊强嘟囔着。
　　“麻烦到是不麻烦，但是你们可得把你们的这位朋友给看好了，别让他再发病了。这次是他运气好，对方没有追究到底，还说是他错在先，选择调解先走了，不然的话你的这位朋友可得再多关几天。”
　　“你好，顾晓理，我们见过。”顾晓理对林然伸出了手。
　　林然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次他穿了一身便服，长袖衬衫下面穿了条深灰色的裤子。“你好，林然。”他和顾晓理握了握手。
　　“这位是熊强，我们一起的。”
　　“你好啊，哥们。你也真是个人才”熊强说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在路上随便碰到个陌生人就把别人给打了，别人还不追究。”
　　“陌生人吗？”林然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其实很熟。我的意思是，我们，我和她，我们和他很熟。”
　　“啊？”熊强很疑惑，他悄悄侧身对顾晓理说道，“老大，要不我们撤吧，这人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别闹，再看看。”顾晓理低下头，小声回复道，再一抬首，恰好对上了林然的眼睛。
　　“我们先走吧，路上我们再讲。”林然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转身就准备出门。
　　事情还得从4小时前说起。
　　当林然打完了顾晓理的电话，约定好今天晚上见面后，他很兴奋，他觉得自己应该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他低头又看着面前的笔记本，抚摸着上面的每一个字：
　　“爸爸今天很高兴，又喝了很多酒。他把我华师附中的录取通知书反复摸了摸，也不说话，只是摸一遍看一下我，摸一遍看一下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把头低着。妈妈帮我解了围，她说她烧了两壶热水，叫我去洗澡。我起身的时候看了看妈妈，发现她的眼眶看起来也湿润润的。”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有点紧张，或许是怕生吧，我第一次待在如此陌生的环境里。在县城读中小的时候，大家都知根知底。可在这里，除了俩三个室友昨天已经在寝室见过面了，我对其他人都是一无所知。可他们却好像不是这样，下课了都聚在一起说话。我有点害怕，我也有点渴望，我想加入他们，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做起。”
　　“今天是第一次月考，我看着成绩有点不知所措了，我离第一名差了150分。我想过有差距，但是没有想过会那么大，爸妈知道了会怎么样，他们是不是会很难过吗？我有点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
　　“食堂里的饭真好吃。就是不太想一直一个人的。”
　　“商场里好繁华啊，而且到处都香香的，好喜欢。”
　　“和班上的同学熟络起来了，每天吃饭礼娴都会叫我一起，她人真的好好。”
　　“这次期末和第一名的分差只在50分了，我真的有在慢慢的进步，我想。”
　　“我好想哭。爸爸在工地摔下去了，摔断了一条腿。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止不住地流眼泪。”
　　“妈妈搬到市里来了，她在我们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也就近随便找了个活干。照顾我爸，也照顾我。”
　　“爸爸坚决不同意再在医院里住下去了，他说再住下去就是浪费钱。硬生生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当我回家的时候，他一边笑，一边举起他的一个拐杖，对我说，他可以单脚站着。”
　　“又是一个学期了呀，我想。我考了全年级第三十五名。班主任说我现在是清北种子。回到家，爸爸知道了，又是一个劲地喝酒。”
　　“今天孟享和我说，他想和我考同一所大学。我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傻笑，笑了好一半天。我一边看他，一边又想着我的父母，我现在应该是要好好学习吧。他似乎是被我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对我说，‘我会努力的。’好啊，我等着你的努力，我在心里想。”
　　“礼娴最近好像在疏远我，可是发生了什么呢？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吃饭又成一个人了。”
　　“又是一个学期了呀，成绩倒退的厉害，可马上就高三了，我该怎么办？”
　　“学习好累，我想回家。”
　　“陈礼娴早恋了，对象是孟享。我应该是要哭的，可是我好想笑。”
　　……
　　这是她的前半生啊，林然想着。可是想着想着他就想哭，刚刚立下目标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她的人生定格在了她的26岁啊，林然想着。刹那间，他的眼泪有点止不住。
　　“她美好的人生就定格在了她的26岁啊。”一团复杂的情绪涌进了他的嗓子眼，他有点反胃。愤怒、悲伤、无助、害怕、怜悯，种种种种压倒了他。不行，我得先冷静，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林然想着。接着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生理上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他长吁一口气，又去用冷水洗了把脸。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了好久，终于将情绪平复了下来。
　　“她应该被人记住，她的人生，她的思考，她的彷徨还有她的迷茫。”林然想着。他突然又想起了顾晓理，这个传记师。以后我也会作为一个传记师，记录着人们的一切吗？
　　离和顾晓理的见面还有几个小时，林然有点期待。那现在去做点什么呢？他突然想去她工作的金融公司看看，那个夺走她生命的地方。想到这个，他又有点愤怒了。
　　“等下，我现在的情绪怎么失控的厉害。”林然喃喃自语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在他费劲心思调养了许久之后，他的情绪控制又出现了问题。他一遍又一遍地做着深呼吸，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他对自己说着。
　　但一切的压抑在他在公司楼下看到李天的时候都被释放了出来。
　　下午4点左右的时间，写字楼下人来人往。大多数白领都会选择给自己买点下午茶，来慰劳一下一天工作的自己。
　　但在人群中林然一眼就看到了李天。林然记得他的脸，汪佳欣也永远忘不了。他长得很帅，活像一个明星，因此桃花运不断。但他却选择了对汪佳欣示好，这让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很诧异。
　　汪家欣还记得那天在咖啡店碰见他的情景。那个时候她刚买完咖啡，准备回去继续工作。但是突然间被李天叫住。
　　“你好。”她记得他那天笑得很灿烂，很温柔，也很令人安心。
　　“我是隔壁组的李天，我们之前见过的。”是见过。不过是在公司新入职员工的大会上，他作为代表讲话。
　　“不知道可以加个微信吗？”
　　后来他总单独约她出去。一来二去他们就熟悉了。又一来二去他们就在一起了。那是个浪漫的晚上，她记得餐桌上的烛火，还有他准备的玫瑰花。
　　我的人生总算是迎来了美丽的爱情呀，汪佳欣想着。
　　如果永远地定格在那个晚上就好了。林然也想着。可是时间不会停止，它只会向前，一直向前到人死去的时候，将最丑陋的死亡定格在人生线上。
　　等林然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打到李天的脸上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李天挨过这一拳后连退了好几步。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李天感觉有点懵。他一瞬间以为是对方是来自竞争公司的，可这商战未免也太朴实了吧。
　　林然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又是一拳挥过去。这次李天有了招架。他一把抓住林然打过来的手，然后另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林然的鼻子上。
　　一阵疼痛让他的愤怒减轻了不少。他摸了一下，是血啊，他想。但是紧接着李天又是一拳。林然这一拳没有白挨，他忍着疼痛，抓住了对方的僵直，又是一拳、两拳。接着一巴掌扇了过去。
　　李天这下大脑彻底短路了。旁边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给惊到了。
　　“打人啦！”
　　“快报警、快报警。”
　　“李天你没事吧。”
　　“你有毛病吧。”
　　林然看着眼前嘈乱的人群，她离去的那天周围人也是这么惊恐吗？林然想着，他不知道。接下来他就被周围的人给拉开了。然后李天就是一拳过来。他想要反击，可是手脚都被制住了。
　　这不公平，人多打人少。林然想着。不过紧接着他又笑了起来，他感受到了刚刚手上的触感，我为你出了口恶气，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