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性森林》咕小季

12、第 12 章

　　“意外的是，这么糟糕的表演，把校长打动了。”
　　——《小森林》
　　郭柯不太喜欢不负责任的迟到行为，心里隐隐有些埋怨，没好气道：“谢导一个人把大家落下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谢季林礼貌地道歉，耐心解释道：“操场没网，我在教室外面下载了一会视频。”
　　他把手机横过来，点开视频，“大家都凑过来一点，再熟悉熟悉角色。”
　　看过几遍后，记性好的已经把词背下，像张惟这种记性不好的早就开始抓脑袋了。
　　谢季林不为难，把手机拱手让给张惟，组织记住台词的人开始试戏。
　　“别紧张，归人你站这，一会到你的时候直接走过去”谢季林给拘谨的沈归人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待着。
　　沈归人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夏枝。
　　愣愣开口：“她是被四凤附身了吗？”
　　谢季林欣赏道：“夏枝演的真好”他又看向一脸断绝七情六欲的顾渊，哀叹道：“这周萍不入戏啊！”
　　沈归人看过去，顾渊捏住夏枝放在自己衣服上的手，嫌弃地丢开，面无表情道：“凤，不行啊。”
　　……到了迟歆和顾渊搭戏，更像是和尚见了尼姑，大眼瞪小眼，各演各的。
　　谢季林实在看不下去，打断他们 ，“夏枝你给迟歆做下辅导，顾渊过来一下。”
　　顾渊好似卸下了什么担子，松了口气，走过来。问：“怎么了？”
　　谢季林盯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欲止又言，“顾顾，你的眼睛这么好看，为什么刚才演戏的时候那么无神呢？”
　　顾渊看着他，找不出答案。无奈只好摆头，说：“不知道，我不会 ”
　　“哪里不会，我教你”谢季林问。
　　“演戏，全都不太会 ”
　　谢季林想了想，试探地问：“顾顾，你有谈过恋爱吗？”
　　……顾渊不答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谢季林没得到答案，有些失落，但很快把眼底的情绪藏了起来，他说：“你可以把四凤想象成你喜欢的人，或者理想型，这样会不会更好演一点？”
　　顾渊礼貌点头，“还有吗？”
　　谢季林脑中闪过方才顾渊演戏的画面，思索片刻，道：“还有就是，念台词和读课本不一样，你要试着加点感情 ”
　　顾渊谦虚求教，随后顿悟了许多，和迟歆重复练习起来。
　　几天过后，谢季林还是对顾渊迟歆的表演不太满意，沈归人也放不开，他尝试逐个解决，但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用问顾渊同样的问题问迟歆，目前可以明确的是，迟歆就算有心动对象，那个人也替换不了顾渊
　　“为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
　　迟歆敷衍道：“长得不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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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漪可是重要角色，演不好的话整个戏就会彻底毁掉。
　　谢季林保持着对艺术作品严格认真的态度，最后一次和大家一起排练。
　　他声音有些急切，站在舞台的后面踱步，“虽然这次是单独演给校长们看的，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全力以赴，对吗？”
　　顾渊点头表示认可，知道他想说些什么，“谢谢，你别急。”
　　他想过办法，但演技确实是自己跨不过的一道坎。
　　“全力以赴是我们必然会做的，但是演得不好不是你的错，你作为导演已经把整部戏安排的很好了。”
　　谢季林捏着一把冷汗，生怕大家演的太糟糕心情不好。听到这句安慰的话，抬眼看过去，捕捉到这一眼关心，第一反应是从心口溢出来的，温温暖暖的，让他觉得有些发热。
　　开口却是：“演出加油！”
　　导演不需要上场，谢季林一个人在后台焦急等着，待大家从里面走出来，他赶紧走过去。
　　他不关心是否被选中，反而问：“感觉怎么样？”
　　问题一出，众人都乐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打听过了，你们都是头回站在这么大的舞台上表演话剧，紧不紧张？”
　　谢季林奇葩的关注点反倒让人心里一热，沈归人头一个哭出来。
　　“呜呜，你干嘛问这个？”沈归人腿都吓软了，郭柯扶着他坐下，“正常人不是都要问选没选上吗……”
　　谢季林莞尔，“咱们这种半吊子一想肯定选不上啊！”
　　沈归人呜咽声一顿，抹了一把眼泪水，说：“才没有！”
　　“你没看见，刚刚大家演技可好了”
　　谢季林轻喟一声，却没多相信，“怎么个好法？”
　　沈归人被问的一愣，嘴巴半张着，找不出怎么形容。
　　郭柯轻轻拍他的背，柔情似水地看着他，替他说下去，“没卡词，情感表达也很到位，就连迟歆都演出了繁漪的破碎感”
　　谢季林想象了一下画面，心道根本不可能。
　　他拿起手机，“大家一起拍个照吧！”
　　萧揽笑哈哈地凑过来，谢季林一把把人推开，他悄咪咪挪动自己的位置，故意把顾渊卡进自己的左侧，镜头里一看，就像搂着他一样。
　　想到这，谢季林得逞地笑了。
　　他按下拍摄键，把这一刻定格在屏幕里，比现实美丽的是，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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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揽夺过手机看照片，惊讶道：“诶，林林你看，像不像你把顾渊搂怀里啦？”
　　谢季林斜了他一眼，心说声真大。他不敢回头看顾渊的反应，不情不愿地说：“那要不重新——”
　　“不用”　，顾渊这时开口了，“拍的不错，不用重拍。”
　　听到这话，谢季林嘴角挂笑，心扑通扑通对着身边的人狂跳。
　　萧揽还盯着照片，迟疑片刻，斟字酌句道：“不过顾渊人那么高，怎么在照片里显得这么小鸟依人呢？”
　　他看向谢季林，满脸认真地分析，“你踮脚啦？”
　　谢季林转头，很快发现顾渊没来得及收住的浅笑，恍然大悟。
　　用脸刷下几个字：“你故意的？”
　　顾渊似笑非笑，先发制人道：“对呀，你故意的？谢谢。”
　　“……”该踮脚的人没想着踮，不该弯腰的反而弯了腰。谢季林不怒反笑。
　　出来时第一节晚自习刚过，月牙悬在天边，好似刮过一阵凉风，他没听清风的低语，反而一眨不眨地看着路灯下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他全身酥麻，好像真的被人用电棒电了一下，却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被幸福捏紧了命门。
　　和初遇时早就不同，他逃不掉，躲不过，心甘情愿地待在警官身边，等待对方下出最后通牒。
　　回到教室，没有老师守着，谢季林悄咪咪点开萧揽刚注册的论坛。
　　[不知名网友1号]：林迟逸和和张嵛之间发生过什么吗？我是他们的直系师弟，班主任总提起他们，说让我们不要效仿，有人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知名网友2号]：我是他们同班同学，你的直系师哥。怎么说呢，这俩谈过
　　谢季林看到这，眉眼突突，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名网友2号]：林迟逸一直是班里的学神级人物，张嵛一开始成绩不好，就是个关系户搅屎棍。两人因为搞一帮一成了同桌，私下却发生了关系。
　　[不知名网友]：他俩生米煮成熟饭啦？
　　[不知名网友2号]：张嵛当时是这么说的，但林迟逸一直否认有这回事，但两人感情好却是真的，大家都能感觉到，他们是真的相互喜欢。
　　[不知名网友]：那他们两个最后怎么样了？
　　[不知名网友2号]：林迟逸和张嵛谈了过后，一心引导他向更好的成绩发展，张嵛也听劝，最后不是还上了那个优秀学生榜嘛！总结来说，张嵛赢麻了。
　　[不知名网友]：那林迟逸呢？
　　[不知名网友2号]：张嵛家里有矿，又是独生子，家里知道他搞同性恋后，极力反对，最后好像还去林迟逸家里闹了一次，断了他们家的生意，林迟逸家里耐不住压力，把人关屋里了，最后转学了
　　[不知名网友]：所以……林迟逸就这么被毁啦？
　　[不知名网友2号]：林迟逸高考失利后，又被学校招回来，成了高考状元，但听说精神早就不好了，行动缓慢得像个死人。说毁了吧他后来又找了份不错的工作，说没被毁吧换谁被逼疯了还能说自己不是被人毁掉的？
　　[不知名网友3号]：看你们聊这些，我忍不下去了，我是你们班主任的女儿，当时林迟逸转学，我妈天天在家唉声叹气，说这个好苗子就这么被洪水淹死了。林迟逸的家人自杀了，父母双双离世，转学手续是自杀前就办好的，高考失利，他本来没打算回来，是我妈亲自去劝回来的，他很感激，最后我爸把他送去进行过心理治疗，现在好多了。
　　[不知名网友]：楼上一家好人呐！我能在你妈的班级真的很幸运。林迟逸师哥没事就好 。
　　[不知名网友3号]：后来我妈警告过每一届学生，一定不要在学校里和别人发生关系，也不要太投入于那些不必要的感情，先把自己过好。真爱往往是建立在平等的关系中的，一味的付出只会适得其反。
　　谢季林一看，这不是同性恋的错，是爱的懦弱，如果不是太过懦弱，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家人去残害爱人的家人。
　　无能为力，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做好能够爱一个人的准备，没有那样的能力，就不要轻易说爱。
　　他打心底里替林迟逸难过，又一想，顾渊家里是什么样的？是独生子吗？
　　季沐是他的舅舅，所以他的家里人，应该不会多差的吧……
　　他看向顾渊，顾渊写字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凸显，五指修长，侧脸映在透白的灯光下，下颌线鲜明又锋利，正专注地研究书上的习题，眼尾殷红 。
　　喜欢上同性，对于谢季林来说不是什么值得深思的问题，甚至本来就不该成为问题。
　　萧揽无恶意的那句调侃，自己的一惊一乍，是因为顾渊恰好和自己同性别，只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顾渊。
　　他的每一个特质，都能让谢季林脑海不觉响起警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谢季林喜欢顾渊。
　　但是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因为顾渊还不知道。
　　他苦恼地趴在桌子上，心想：快憋不住了呢……
　　艺体节前不久，谢季林突然收到被选中的消息，在网上订了戏服，夏枝还专门请了人帮忙化妆。
　　萧揽忙着运动项目报名，计划让谢季林报100米短跑，顾渊报个跳高。
　　谢季林答应是给萧揽面子，而顾渊答应是因为谢季林说了句话。
　　他说：“听说这次报名跳高的人都挺丑的，你去的话，直接拉高平均颜值。”
　　直、接、拉、高、平、均、颜、值
　　顾渊压住上扬的嘴角，故作矜持地思虑了一会，板着脸“勉强”答应。
　　萧揽给自己报了跳远，听说乐正江吟的哥哥是国家一级跳远选手，打算让她眼前一亮。
　　可真到了现场，萧揽向外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乐正江吟的身影。他失落地飞快跳完离开，连最终成绩都不知道。
　　正当这时，女子800米的比赛拉开了帷幕，跑第一的女生势头强劲，唰的一下从失魂落魄的萧揽身旁经过。
　　一阵风强势吹开黏在他额头的短发，随之带来的是他狂暴的心跳 。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他脑子一片空白，一颗心脏孤独又剧烈地跳动着，像是发射某种信号。
　　他没看错，绝对没有看错。
　　那个女生是乐正江吟，她明媚地冲他笑了。
　　800米激烈的追逐中，她，抽出空来，对他笑了。
　　“我他妈……”
　　萧揽激动地跺脚，一咬牙，什么都不想地追了上去，在乐正江吟的身后陪跑。
　　怕影响乐正江吟发挥，他加快速度追到前面去，一点一点引导乐正江吟调整速度和呼吸，全程没敢多说一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