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幻之中》Caru

18、第 18 章

　　“「西顿」——！把手给我！Rider、Lancer，跟上我们！！”
　　阿喀琉斯的战车正如其宝具名的字面意思，化作一阵怒涛风暴卷上处刑台。骑兵长枪飞刺，挑开莎乐美指尖的银盘，将她撞了个趔趄，藤丸立香趁机抓住他狱友的胳膊将其猛拖上车，在两位女性狂战士都不及反应的空隙中，一个大甩尾离开人群，绝尘而去。归功于少年御主事先熟悉了城中路线，即使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也能毫不耽搁地前行。一旦有敌方Archer的远程狙击袭来，就由『勇者的不凋花』将其全部无效化。
　　“成功了……！”
　　眼见他们将追兵暂时甩开一段距离，立香终于有空擦去额上冷汗，大呼惊险。见两位无名Servant也跟了上来，他放心地松口气，回身查看身边人的状况：“没事吧，「西顿」！能赶上真是太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去南城门，Caster他们正在解除张角设下的结界……”
　　“你、你……你在想什么啊？！擅自跑回来做这种事……再被抓住可怎么办啊？！！”
　　年轻的男英灵表情比万花筒还精彩，他一丁点也没预料到，这家伙会突然闯进刑场救自己——还是这种、这种看似极度临时起意，完全不考虑后果多可怕的行动——众目睽睽之下欺骗克里姆希尔德，甚至当她的面把人劫走，整个复仇界域大概都会倾巢而出追杀他们的啊！
　　“我什么都没有想！！”
　　少年难得气势强横地嚷回去，谁叫他也真是说不清楚。在城门等待Caster解除结界的时间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血色天空笼罩的城池，心乱如麻。真的要走吗，如果就这样离去，那个人……一定会死在复仇界域，再也无法见到。脑中有个声音藏在不知何处的一隅，悄悄地，然而焦急地提醒。
　　下一秒，简易召唤阵的光芒便在人类御主的咏唱中遽然涌现。
　　“总之先跑再说！”立香将白斗篷剥下来扔回给它原本的主人，“这个还给你。我不是什么王子大人，你也不适合那套囚服——”在他眼中，这个为他承受拷打，替他迈上刑场的男人正如莎乐美所言，才更像是高贵不屈的王族，又像是美德闪耀的骑士……亦或是两者兼有？
　　他仍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为何。
　　“我们是『战友』。既然你这么说过，那我只要这样就很好了！”
　　但那不并妨碍自己也愿意为他出生入死。
　　“你可真是……太乱来了，……也太帅气啦！”
　　「西顿」除了如此感叹已无话可说。他右手提起斗篷向身上一披，左手扯下囚服任其随风飘远，“好——，本来以为用不到的东西也可以派上用场了。立香你尽管看着前方跑吧，后面由我来应付。绝对会保护你平安离开这里，跟王道界域顺利对接的！”
　　修长的手指一握一松，滑出几颗色彩斑斓的珠子，朝敌群中丢掷出去，顿时爆发出焰色夸张的闪光和火花，朝几处方向疾速游走，和阿喀琉斯拖曳出的彗星轨迹竟有几分相似。从者们一时眼花缭乱，分不清该追逐哪侧，就这样成功拖延了时间，将距离再一次拉开到安全范围。
　　“还准备了魔术礼装……果然你一开始就在计划帮忙！”立香还是有点闹别扭，“全都瞒着我。连名字也是，到现在都不打算告诉我吗？”
　　“怎么还在计较名字的事啊？！”
　　“要是不知道你的真名就让你死了，我也会死不瞑目的！”
　　“欸欸～？！有、有那么重要吗……”
　　没有兜帽遮掩，这次立香清楚地看到「西顿」脸颊泛红，蓝眼睛不知所措地眨巴眨巴。害什么羞啊！搞得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少年忍住面庞微烫的感觉，背过身将注意力放在指挥影从者上，“……就是有啊。所以，到差不多的时候就一定要告诉我哦。”
　　“啊，我答应你。”年轻的男从者笑起来，“绝对会在最帅气的关头报给你听的，你就尽管为那一刻好好期待吧！”
　　“……嗯。”
　　仅仅是听到这句话，藤丸立香就已经不自觉浮现出期待的微笑。
　　……虽然是在逃亡，气氛倒是真不错啊。Rider向正打算说什么的Lancer比划两下手势，叫他别打扰。运送『冒牌货』上刑场，他俩本也没打算在克里姆希尔德的怒火下存活，却因着人类御主异常勇敢的折返，还能像这样踏上尚存一线生机的逃路。
　　就为这个，再多奉陪那两位一阵子吧。西西里的Rider想道。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迦勒底的Master，也是对那来历不明的家伙念念不忘。想随便分开他们俩，即使是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断头台，都未见得能办到。
　　“Cazzo！我们欧洲同胞在这方面可真是有本事！”
　　抵达南城门，阿喀琉斯的现界到了极限，好在张角布下的结界也刚刚被Caster解除。接下来只要出城穿过森林就能脱身，然而持有圣杯的界域之主追上他们只是分分钟的事。
　　“迦勒底的御主，你还能召唤吗？”无名Saber催促呼吸变得急促的立香，“哪怕一骑也好。我知道你的情况很勉强，然而这里必须拖住克里姆希尔德和张角，否则我们谁都逃不掉！”
　　“我来试试！”
　　克里姆希尔德此刻处于受骗狂怒状态，直盯自己不放，召唤强力的影从者也容易被她无视。顶级力量只是必要条件之一，还得具备足够让她将仇恨转移、亲自迎击的特殊因缘，能与张角抗衡的睿智和魔术适性，以及能屏蔽咒术的高级对魔力——选择范围极速收窄，藤丸立香眸光闪动，当下锁定不可错判的答案。
　　“英灵召唤——来吧，齐格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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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初之卢恩在半空一枚接一枚闪动成形，火圈从中扩散，燃尽城池四角飘飞的符咒；迎面而来的复仇界域从者军团被太阳魔剑的血红光芒横扫纵劈穿透划散，七零八落。与那位屠龙英雄同源的北欧英灵锐利如剑锋，瞬间震慑住复仇军，夺走了克里姆希尔德的注意力。被仇恨扭曲心智的她抡起巴尔蒙克，不管不顾杀向对方，连张角似乎都为近似的气息感到疑虑，转而后撤，仔细调查被封印在别处的『某人』的情况是否有变。这场只有一次机会的赌局里，立香得以成功赢来些许生死攸关的时间。
　　“快走！！”
　　少年御主大喊，在其他无名从者的掩护下，拽着他的狱友狂奔出城。他手指死死扣在对方腕上，像是抓紧吊在悬崖边的人。绝不再让这家伙擅自溜走，替自己充当引开追兵的诱饵！
　　“没事的立香，这段时间我不会离开你。百貌哈桑是气息遮断的高手吧？只有留在你身边才能确保安全，否则被他们接近就坏了。”「西顿」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
　　“总觉得你还是没在说真话……”立香不放心地斜他一眼，“连这次的保证都有时间限定。”
　　“因为失信于人是件很逊的事嘛。我会在许诺的范围内全力以赴，但是没办法的时候就是没办法。”男英灵在这方面居然很是认真，“让你希望落空，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直率真挚的部分如此纯粹，同时又隐藏了那么多没道明的事。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立香就早已对他无比在意，以至于逃亡的途中，他的眼神也时不时飘到对方身上去。……这个人是穿透幽暗囚牢的铁窗，落在自己手心唇上的一道温暖光线，循望过去，就能看见澄澈明朗的晴空。想要对他不怀抱希望，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可恶……真难缠啊！”
　　追击部队规格不断提升，从使魔到普通从者士兵，再到禁卫骑士。克里姆希尔德和张角没有亲自追赶，百貌哈桑也迟迟不现身，他们顶着不知对方何时露面的心理压力且战且逃，「西顿」用礼装释放烟雾弹虚张声势，趁敌人观察情况时，立香再追加真正得以克制对手的临时召唤。好不容易接近黄昏之森的出口，六骑无名Servant已经牺牲五位，只剩西西里的Rider在前方引路，连接王道界域的原野就近在眼前。
　　“等等！快停下，有陷阱！！”
　　地面突然弹射出纵横交织的绊索，将Rider的战车从车轮到战马，全部缠死在原地。闻听骑兵惊叫示警，「西顿」一个急刹车将立香也拽停，警觉地护住他的后背。“Rider，你没事吗？！”他皱眉高喊。
　　“大概不能说是没事……”Rider声音战抖，“这是……Assassin的手笔，百貌哈桑就在附近了。我会用宝具向王道界域通报位置，顺便吸引她到我这里，你们两个先走，快点！！”
　　这话在路上听每个职阶的Servant都说过一遍，现在是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立香深深一鞠躬道声谢谢你，抬步奔出，解放宝具的光斑飞射声很快响彻在耳后。
　　“从潜伏在复仇界域的时候起，他们就做好了不会活着回去的觉悟吧。”「西顿」在他身旁轻叹，“这样英勇的人，的确当得起……那位卡尔大帝信赖的精锐。”
　　“你也一样。”立香不假思索地接话，“如果没有你替我上刑场，我一定逃不出去。谢谢你，「西顿」。虽然直到这时候才顾得上和你说这些……不管有没有力量，你都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英雄。”
　　“……立香！”
　　这一顿夸，年轻的男从者开心得似乎能看到他背后有条摇出风的尾巴，“我其实——”
　　暗影涌动。两人脸色一变，转为后背相靠的姿势扫视周遭。面具各异的暗杀者相继出现，十个、二十个、……一百个，将他们团团围困在中间。
　　“『妄想幻像（Zabaniya）』……！”立香第一时间找到百人众里领头的女哈桑，“居然一实体化就使用宝具！”
　　他和「西顿」一路上紧贴彼此，没有可趁之机，所以干脆直接搞群殴吗！只靠「西顿」双拳难敌四手（或者该说几百手？），混战起来人类御主被任何一个哈桑寻隙接近都很容易，而且致命。
　　“正是。”百貌幽幽低笑，“意识到被包围的时候就已经太晚了，泛人类史的Master。以你现在的体力，已经召唤不出足以应付军团的顶级从者了吧。那么，你的性命即由吾等在此拿下！”
　　“…………！”
　　体力确实濒临极限了。立香咬紧牙关想再勉强一记，「西顿」先动了起来。他扬起手臂直指向天，手中像是握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泛出浅浅彩虹色光谱，……是旗帜、长枪、权杖，还是……
　　剑……？
　　立香用口型无声猜测。直觉使然，他觉得那应该没错。
　　“军团？别惹我笑了。”
　　方才欢快明亮的眼神，转向百貌的一霎那温度尽褪，蓝眸深处结满凛冽冰凉的霜。无人能在他的注视下擅自开口，仿佛连声带都被冻结；暗杀者毛骨悚然，她不明白这即视感极强的恐惧从何而来。
　　“觊觎我的东西还真是好胆量。克里姆希尔德是不是觉得只凭你们这群杂兵就能办得到？”男英灵环顾四面，淡然一笑，“正好，排成了完美的圆圈。那就不好意思，该到你们退场的时间了。”
　　音色骤降八度，宛如乌云中雷霆欲动。
　　“——消失吧”
　　伴随他话音落地，十二道红蓝相间的剑型辉光陡然在立香头顶旋转张开布成圆阵，精准对应十二钟点的方位，哈桑们无论站在哪里，都有一道利刃锁定他们的小群——然后裁决从天而至，不仅贯穿它们正下方的目标，更掀起将周围的同伙都一并碾碎的魔力爆发，只听一声回音连绵的轰鸣，地面震颤，光之圆阵将所有不及反应的一百名Assassin全部歼灭，破碎的骷髅面具飞舞于空，化作金色灵子散去。
　　“这、这是……？！”
　　面对立香瞠目结舌的表情，「西顿」垂下胳膊，又得意地叉上了腰。
　　“怎么样，立香？有稍微像个正经的英雄吧？刚才被你那么一说……就忍不住，想让你看看我帅气的地方啦。”